怕弄髒了床褥,馮子震從床上下來,站在地上整理好了衣物。髒汙的褻|褲也被他脫了下來拿在手裏,看看自己手上那塊肮髒的布料,馮子震臉上露出了明顯的苦澀和厭惡。


    要是公子知道我躺在他的床上嗅聞著他的味道自|瀆,那會是何等的厭惡?


    忽又想到那個李千戶,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千戶了,容貌也是一等一的俊,而且看上去他似是與公子交往慎密……


    兩年的分離,公子現在如何了?他對我的心思又是否還和過去一般呢?


    楊鯤鵬十歲到十三歲的三年間,夜夜與馮子震同床共枕,雖然礙於生理問題,兩人沒有做到最後一步,可單是楊鯤鵬理論聯係實際,口手並用的在馮子震身上折騰,可想而知原本馮子震過的是多麽“水深火熱”的日子。


    且男人的身體大多貪歡,三年下來,就算馮子震腦筋上還是個死忠的老實頭,可是身體卻是絕對的不老實了……


    明明從坎兒堡趕到順平的一路上,他的心情是歡呼雀躍的,可是為什麽到了順平,安頓下來就等著見楊鯤鵬的現在,他反而畏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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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四


    團圓大節連放十天(這是我謅的,為了劇情發展= =),從十四號下午開始,二十四號晚飯前必須全部回校。


    楊鯤鵬是被夏鼎和南宮沉攙著走出學校的,胖子錢舒雲在後邊幫他們拿著東西,在他們身邊路過的其他監生或裝作不見,或幸災樂禍,更有甚者還說著風涼話。


    不過這四個人都不是衝動的人,樂嗬嗬的仍舊樂嗬嗬,冰山臉仍舊是冰山臉。


    他們四個人,其實都是被孤立和針對的對象。隻不過,夏鼎父親夏樸亭時任吏部左侍郎,南宮沉的父親南宮敬則是戶部給事中*,前者官高職顯,後者雖隻是從六品的官,但是職權卻大。所以,雖然其他監生或是教官看他們不順眼,礙於他們老爹的麵子,也就是疏遠卻不會找他們麻煩。


    而胖子錢舒雲則是有兩位好友護著,外加他自己平常樂嗬嗬的少與人結怨,所以也就是少數無聊人士會找麻煩,其他人大多是將他當成透明的存在。


    隻有楊鯤鵬,從他正式上課的第一天起,就不知道就多少教官和學生找他的麻煩。他現在這幅慘樣就是昨天上午教官說他不尊師長,將他拖出去抽了五十鞭子。幸好他有隨身帶著傷藥的習慣,也幸好他的室友是同樣的三個問題分子,敢於將當時已經陷入昏迷的楊鯤鵬抬回宿舍。


    幸虧了那些傷藥,也幸虧了他本人身體健壯,楊鯤鵬今天才能勉強起身。


    國子監的門口亂哄哄的,外地的監生相約出去遊玩,本地的監生則匆忙道別回家。夏鼎三人家都在順平,不過楊鯤鵬卻是孤身一人,三個人當然要先把他送回家再說。


    傷口在背上,楊鯤鵬包紮的時候不好著力,都是三個室友幫著捆的,可是三個書生包紮技術能好到哪裏去?在宿舍裏躺著還好,如今一路走來,楊鯤鵬明顯感覺到繃帶已經鬆脫了,有部分傷口直接與衣物摩擦,鑽心一樣的疼,冷汗開始朝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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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大門一看,隻有錢舒雲的家裏派人來接,夏鼎和南宮沉都可以說是被家裏發配到國子監的,沒來人接也是正常。


    “我來送鯤鵬賢弟就好了,你們倆直接回家去吧。”叫來了自家的馬車,錢舒雲朝著另外兩位好友擺手。


    夏鼎和南宮沉點點頭,就要離開,這倒不是說他們倆和楊鯤鵬之間感情涼薄,實際上這四個人十幾天的相處下來也算是初步交心的朋友了。隻不過除了錢舒雲之外,另外三個人都不習慣感情外露。


    楊鯤鵬和冷麵酷哥南宮沉就不說了,夏鼎雖然也是口齒伶俐機警善辯之人,可是不喜招搖,極少為了小事多嘴多舌,隻在該說話的時候才會說話。


    可沒想到夏鼎和南宮沉還沒來得及走,他們周圍原本喧鬧無比的場麵忽然寂靜了下來,錢舒雲家的家仆也不知看到了什麽猛地一縮脖子,手底下更是急忙拉扯著自家公子。四個人莫名其妙的一扭頭,看見的就是一群穿著飛魚服的錦衣衛直愣愣的朝他們走來了。


    就算在與東廠的鬥爭中失敗,可是錦衣衛仍然是錦衣衛,看到這身表示天子近臣榮譽的禦賜飛魚服,大部分人都如同碰到了先天的敵人一般,噤若寒蟬避之唯恐不及……


    “公子怎麽了?”馮子震皺著眉,在看到楊鯤鵬的那一刻,他原本那些胡思亂想的心思就全都飛到天外去了,有的隻是對楊鯤鵬的擔心。他是受傷了?還是生病了?李千戶沒說他身體不舒服啊。


    楊鯤鵬看著馮子震,他想象了很多次他們兩人再會的場麵,從花前月下到燭光晚餐,基本上是把他能想到的模式全考慮到了。不過,計劃顯然是趕不上變化,如今的真實情況是他被打得脊背開花,一身淒慘一臉病容;而他身穿帥氣的飛魚服,一身瀟灑一臉英俊……


    “子震,你來啦。”一臉微笑的說著廢話,楊鯤鵬卻在心裏留著淚鄙視自己。


    還好,馮子震沒有狗血的回答“我來了”,他本來想提議自己送楊鯤鵬回家,可是看另外三個青年顯然是公子的好友,且看架勢他們也正要送公子回家。最後馮子震幹脆什麽都不說退到一邊準備隨時聽候吩咐。


    以他們為中心,原本還慢慢騰騰吵吵鬧鬧,或互相傾訴離別之情,或商量著假期中如何如何遊玩的監生們,以最快的速度上轎的上轎,上車的上車,短時間內走得幹幹淨淨。而夏鼎幾人彼此看看,要是他們現在離開,多多少少有了一點介意楊鯤鵬這些“朋友”的身份並疏遠的意思,幹脆夏鼎和南宮沉也不走了,一起上車送人得了。


    於是大街上前邊跑著一輛不大的馬車,後邊十幾名錦衣衛鮮衣怒馬氣勢洶洶,所過之處路人無不側目。


    把人送到了家裏,楊鯤鵬因為自己的身體狀況也沒有留人,而是再三謝過這幾位朋友。


    與他道別之後,錢舒雲幹脆來了個送佛送到西,再將夏鼎和南宮沉分別送回家去。


    “發現沒有,那十幾個錦衣衛年紀都不大……”坐在馬車上夏鼎撫著下巴說道。


    “嗯,除了那個帶頭的百戶,其他的都是十七八歲的少年。”錢舒雲點頭,不過仍舊是笑嗬嗬的。


    就是這麽兩句對話,三個人互相交換了幾個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眼神,剩下的路上便再無交談……


    xxxx


    馮子震皺著眉,可以說是氣憤的幫楊鯤鵬處理著鞭傷,傷口有些裂開,並和繃帶粘連在了一起,硬撕會把皮肉帶下來,馮子震隻好用鹽水小心的浸濕繃帶,化開血痂,才能除去繃帶*。


    這是楊鯤鵬在坎兒堡裏不知從哪裏找到的方法,一開始他老爹強烈反對,可是擰不過兒子。其實是楊鯤鵬害怕在這個世界得了破傷風什麽的,再稀裏糊塗的走一回。


    趴在床上,鹽水滲進傷口刺痛更烈,楊鯤鵬背上的肌肉控製不住的陣陣痙攣。整間臥房裏,除了馮子震輕微動作帶起的響聲,再無其他聲音,這種安靜卻讓楊鯤鵬異常別扭,久別重逢的第一天難道就這麽過去了?


    當然,他都傷成這樣了,想做點什麽也是比較有難度的,可是,至少不是像現在這樣相見了,卻依舊找不回曾經的親近之感!


    “子震……”楊鯤鵬以為自己的聲音很低,可是叫出來時,卻大得在房間中形成了回音。馮子震的手顫了一下,臨時盛了鹽水的小茶壺抖了一抖,倒出的鹽水波及麵積大了些,頓時聽見楊鯤鵬倒吸一口冷氣。


    “公子!”下意識的伸手去抹,可是看看已經變成紫紅色的鞭痕,伸出去的手霎那間僵住了,一陣手足無措之後,馮子震重新坐在了床邊,“公子……”


    楊鯤鵬能從這聲音裏聽出心疼和內疚,不過他倒是放心了,因為這說明兩年並沒有讓這個男人對他的心冷卻。


    “接著來吧。”楊鯤鵬扭頭看了看他,露出一個有點頑皮的笑。


    “公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您去國子監,怎麽還會受了鞭傷?”馮子震也屬於不明真相的老百姓,隻知道國子監是最好的官學,裏邊的教官和監生都是有學問的人,可他並不知道國子監的規矩,還有楊鯤鵬被歧視的事實。


    “被人找麻煩了唄。”


    “那些監生裏有高人?能把您打成這樣。”


    “沒錯,是有高人……”楊鯤鵬歎氣,“而且我還沒法還手。”


    “什麽人?!”馮子震頓時兩眼冒出殺氣,如果不是仍舊在為楊鯤鵬療傷,那八成抄家夥喊兄弟就去打人了。


    “那人是教官。”


    “……”


    “別氣了,誰讓人家勢比人強。找陛下也沒用,他們是教官,我是監生。他們現在有資格這麽做,而且也很容易找到理由。不過沒事,都說風水輪流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們給我這頓鞭子,我都記得。”


    楊鯤鵬這頓打挨得確實冤枉,實際上不過是一群想找他錯處的教官在使用正常途徑沒找出來的情況下,惱羞成怒的產物——


    楊鯤鵬每天按照國子監規定的時間起床,甚至還要早起許多,隻是他很有辱斯文的在自己院子裏打拳,但是國子監沒規定說不準早晨起來打拳。頂多隻能訓斥兩句,而訓斥之後,楊鯤鵬怕找麻煩,幹脆就在屋子裏打拳,三個室友也讓他弄得來了興致,結果就是三個人一塊跟著楊鯤鵬學。


    至於學習,楊鯤鵬為了不被砍頭流放,拿出了百分之三百的精力苦讀,可以說他前世高考都沒用這麽大的勁頭。幸好,大概是年紀小,他的腦袋還是比較好用的。至少應付每天的老師不是問題,反正他隻在這學半年,既不用參加科舉,也不用參加國子監內部的考試。時間一到拍拍屁|股走人,因此短期記憶也就已經夠了。


    而且,因為異常討厭下跪,所以他幹脆也不去問問題。老師心血來潮舉辦的對對子做詩詞的小活動、小聚會,他也不參加。


    至於有些腦袋被驢踢了跑來找事的同窗,他依舊不予理會,既然已經看出了國子監對他的敵意,那他當然不會傻到給人正當找麻煩的機會,所以寧肯暫時受些屈辱,也絕對不多事。


    這十幾天下來,別說教官們沒在他身上找到紕漏,就是不少想找毛病的監生也沒找到機會。不過,這種情況,讓一部分理智的人開始不再跟隨大眾一起抵製楊鯤鵬了。因為先不論楊鯤鵬為人如何,就看他現在這股忍勁,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得到的,這種意誌堅定之人,不是大奸大惡,就是大忠大善。而且他和小皇帝關係微妙,萬一他從國子監出來的時候,皇帝仍舊惦記著他呢?


    這些“放過”楊鯤鵬的教官和同窗,大多是從功利的角度考慮。而自認為站在正義一方的人們對楊鯤鵬的厭惡卻更深了,因為很容易就能抓到錯誤的惡人,隻是小惡,而像楊鯤鵬這樣死活抓不到錯誤的,處處都是正確的惡人,那麽一旦為惡就是大惡!更何況他還與當今陛下關係頗深?!


    所以那天晨讀,某個教官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他背後,轉身讀書不想找麻煩的楊鯤鵬當然沒想到自己後邊竟然站了個教官。然後該教官便很嚴肅的指責他不尊師長,竟然背對教官,而不轉身!而當天那位教官,正是陰謀論和惡人論最大的擁護者,他那天本來是想把楊鯤鵬活活打死的。不過,顯然他錯誤考慮了一個文弱書生和楊鯤鵬這樣從小練武的練家子之間不同的肉|體接受程度,也正因為如此,楊鯤鵬才能撿回一條命來……


    xxxx


    這天,楊鯤鵬是抓著馮子震的一隻手入睡的,睡得異常的香甜。可是他再次清醒,卻是兩天以後了!


    一開始,馮子震看著楊鯤鵬小豬一樣的睡臉也是異常的安心,不過楊鯤鵬的傷不輕,而且之後沒有妥善包紮,怕他出事,馮子震卻不敢睡去。事實證明,他的這個決定是無比正確的,大概三更左右,楊鯤鵬開始發燒!


    馮子震當即叫醒了其他孩兒軍,急命他們去找大夫,也是幸好他們的身份是錦衣衛,半夜裏叫起來的大夫,一開始還罵罵咧咧不願意,一看飛魚服立刻都老實的跟來了!


    楊鯤鵬家裏的吵鬧忙亂,很快就讓旁邊李家守夜的人注意到了,這守夜人也早得了吩咐,讓他注意著點旁邊,當然,不是防備,而是照顧。因為這李府的主人李千戶,不是別人,就是錦衣衛指揮使李岑的兒子李檣驕!


    睡得死沉的李檣驕半夜被人叫了起來,可是一聽是隔壁出事,大半夜拉來了不少大夫,李檣驕立刻二話沒說收拾整齊跑隔壁來了。


    楊鯤鵬是那種典型的平時不生病,一生病就是大病的情況。從兩年前入宮開始,他的心裏就一直繃緊了弦,趙璞一步一步能夠安全走到現在可以說他是功不可沒。十幾天前進了國子監,非但沒讓他放鬆,那裏的環境甚至比皇宮還要惡劣。每天廢寢忘食的跟上學習進度,堅持著早晚的鍛煉,還要隨時應付教官的惡意刁難,同窗的侮辱性言辭。在這種環境下,他的精神和肉|體狀態可想而知。


    就在他身心具疲的時候,來了一頓皮開肉綻的好打!但同時正好在同時馮子震回來了,又逢了大節他得以回家度假,頓時渾身的戒備都放鬆下來了,順帶著放鬆的還有他一直以來的身體抵抗力……這種情況下不病?才怪了!


    大夫來了,一摸脈搏,一看傷口,畢竟是在京城立招牌的大夫,都是有兩把刷子的,幾個大夫聚在一起略微商量,一服藥就開出來了。


    安排人跟著醫館最近的一個大夫去抓藥,馮子震繼續守在楊鯤鵬床邊,用涼水幫他擦洗身體。他卻不知道李檣驕現在已經朝皇宮去了,準備一開宮門,就直接進去麵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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