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變得非常平靜,看著魑魅,幾秒後,定定的說:“我最後悔的事,就是在你剛入邪那會兒動了私心,不舍殺你,才導致後麵魎兒的白白犧牲,要說對不起,我和你,都對不起他。”


    “是你對不起他!而不是我!”魑魅撕著聲音大吼:“你配當什麽父親!隻知道你的大義,你何時真正意義上關心過我們!你知道我和弟弟小時候每天在看著別人家小孩的父親帶著孩子在院子裏玩耍的心情嗎?!你知道我和弟弟有多盼望你能回來哪怕和我們多待幾天嗎?!你可還記得母親病重那夜,我才有五歲,弟弟才有兩歲,我跑去找你,你正要從軍營離開,我對你講了母親的病,你卻連家都不會,跟著那該死的黃帝去打那該死的仗!這就是你所謂的大義嗎!”


    魑魅的吼一聲聲傳盪在朱峰山山穀之中,我從沒聽老鬼說過這件事,頓時怔住了:“老鬼,你……”


    “我對不起你們,是我辜負了你們。”老鬼沉重的說。


    “這……”


    “童姑娘。”老鬼看向我,滿目哀傷:“那日蚩尤進犯華夏大地,戰爭告急,我沒法停留,隻好離去,等戰爭結束再回來,妻子她已經……”


    “已經死了。”魑魅接話道,冷冷的嗤笑:“對不起我們?那也隻有我和弟弟兩人,看著母親在床上痛苦了一夜,看著母親在清晨時候咽下最後一口氣,你本該是我和弟弟的依靠,這個時候,你又在哪兒?於是我終於明白,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靠不住包括親人,要保護弟弟,唯獨自己變得強大。”


    “但是強大,並非墜入邪道啊,小魑。”老鬼轉向他:“不要再執迷不悟妄想毀滅世界了,回頭是岸,小魑。”


    “回頭是岸?嗬,我為何要回頭?何為邪道何為正道?何為對?何為錯?何為真理?一旦你強到無人能敵的時候,你就是正道,你就是對,你就是真理!而我,今天,就要成為這天地間唯一的真理。”


    話畢,魑魅一仰頭,將手中的魍魎封印珠吞進了肚子裏。


    第287章 死亡


    空氣忽然發出一陣強烈的震動,感覺身體和心髒都要被震碎了一樣,好在冷陌速度更快的開啟了冰盾,將我,夜冥,流月,寒羽,長發女鬼,都保護在了中間,但緊接著,下一秒,冷陌三成實力的冰盾全部被震碎。


    魑魅仰天大吼。


    朱峰山眨眼間被夷為平地,冷陌夾著我,順帶用冰託了剩下幾人,落在地上。


    剛站穩,我立馬想起老鬼:“老鬼!老鬼他不會出事了吧!”


    冷陌勾著我的腰不準去找老鬼,我急死了,眼淚都出來了:“冷陌求你了,求你放開我,求你去救救老鬼吧。”


    “他沒死。”冷陌望著前方。


    我跟著看去。


    老鬼被魑魅一隻手按在一棵斷了大樹根上,我朝著那邊大叫:“老鬼你沒事吧!”


    而老鬼隻是沉沉望著魑魅:“小魑,你可知道走出這步,結局是什麽嗎?”


    “結局?”魑魅不屑的冷哼:“我與弟弟已經融為一體,這天地間沒人對付的了我,你要想的不是我的結局,而是你的,你們的。”


    “世間相生相剋,你再強大,也總會有克製你的人出現。”老鬼搖搖頭:“你的執念太深,我也無法再救你了。”


    “救我?你是在搞笑的吧?就你現在這樣還救我?如果不是要等弟弟與我融合,你早就被我捏死了,像捏死螞蟻那樣。”魑魅說著,手上用力捏老鬼脖子,老鬼麵色痛苦,被魑魅從地上提了起來。


    “魑魅你住手!”看到這樣的老鬼,我已經心焦到不行了,再顧不上任何了,甩開冷陌,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沖朝前麵狠狠砸向了魑魅。


    我發誓我真的沒想到會那麽準就打在了魑魅臉上,魑魅的俊臉上頓時出現了一塊灰點。


    “噗。”夜冥沒忍住,低笑起來:“小妮子你太牛了,冷麵癱三成實力都沒法碰到魑魅,你扔顆石頭就把他砸了。”


    呃……


    魑魅發怒了,扔了老鬼,眼神噴火咬牙切齒轉向我的方向:“你、找、死!”


    吞下魍魎封印珠的魑魅是個極端危險強大的存在,冷陌,夜冥,宋子清同時擋上來,夜冥的傷勢暫時被流月和寒羽控製了下去,目前夜冥可以肆無忌憚使用他的一成實力,加上宋子清,加上冷陌的三成實力,三個人對魑魅同時發動了攻擊。


    ……


    老鬼說對了,一定一定不能讓魑魅吞了魍魎封印珠,否則就真的完蛋了。


    而現在,是真的完蛋了。


    冷陌,夜冥,宋子清三人同時倒飛出去,倒在地上,三人同時吐出一口血。


    在我驚駭的同時,魑魅已經站在了我麵前,那頭紅髮映在我眼中,忽然有種男版的紅色人形的感覺。


    “魑魅,老鬼說的對,這個世界上你再強,我們戰勝不了你,但總有一個人會來克製你的!”事到如今,連冷陌他們三人合力都敗了,我再害怕再逃走也沒有任何意義了,還不如仰起頭,高傲的麵對他。


    “死到臨頭,還敢給我那麽倔!”魑魅狠狠捏住我下巴,我聽到下巴骨頭要碎開的聲音。


    “死到臨頭再不倔,難不成還要跪下來給你磕頭求你放過我嗎?”下巴很疼,疼的我快要說不出話來了:“就算你今天把我們所有人都殺了,你又能得到什麽?就算你統治了這個世界,你又能得到什麽?甚至就算你毀滅世界,你還能有什麽?魑魅,你不覺得自己很失敗嗎?這個世界上人也好鬼也好,至少我們活著的時候有同伴並肩作戰,死的時候有同伴陪著一起死,魂飛魄散灰飛煙滅又如何?總好過你這個人人厭惡的混蛋!”


    “你!”魑魅臉色一陣青一陣紫:“你到底哪裏來的膽量和勇氣來跟我講話,難道你就真的不怕死麽?”


    “死有什麽可怕的,我害怕的是,活著沒人陪伴,死了沒人哀悼,就像你。”反正已經激怒他了,反正遲早都是一死,我也不害怕了。


    “好,很好。”魑魅從牙fèng中蹦出字來:“既然你那麽想死,我就成全你!”


    他抬起手掌,我看到他手掌中紫紅色的暗光,隻要打到我身上,我就是魂飛魄散。


    冷陌回來了,裹著冰天凍地寒氣襲向魑魅,魑魅不動,唇角勾了個冷嘲的弧度,手掌微動,任何人都沒看清楚他出了什麽招數,地上砸出一個巨大的坑,冷陌被壓在坑內,大口大口吐血,想要爬起來,魑魅手掌向下,冷陌再次狠狠摔進了坑裏。


    “冷陌!”我朝他大喊:“我們打不過他的,不要再上來了!”


    “怎麽可能不上來。”巨坑內,我聽到他的聲音。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大滴大滴的落在魑魅手背上。


    魑魅身體一頓,眯起眼,盯著他手背的眼淚,有那麽一會兒的沉默,他終於看向我:“我還以為你連死都不怕,這世界上就沒什麽你會怕的東西了,卻沒想到,原來你會為這種事情哭泣,人類就是人類,眼淚代表著你們的無知,卑賤,還好我死了,還好我已經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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