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儀握緊玄鐵鞭,冷笑道:“你說是皇命就是皇命了?聖旨呢?”


    內衛統領孫氏聽到這話就怒火直冒,板著臉道:“我等奉的是陛下口諭!”


    裴儀一臉不屑,挖苦道:“那就是口說無憑了?今兒,你說奉了口諭,就這樣大搖大擺來三皇子府上胡鬧一通。明兒,那是不是還能來一隊人說自己奉了口諭要大鬧三皇子府啊?”


    一眾內衛暗罵這裴家三公子怎能如此不要臉啊?明明事實擺在眼前,這裴三公子偏偏能睜眼說瞎話,還這般理直氣壯的。真是氣死個人了!


    “裴大人莫要胡攪蠻纏。”孫統領怒瞪著這個裴家紈絝子弟,莽聲莽氣地道,“耽誤了陛下的安排,你擔待得起嗎?!”


    裴儀巋然不動,哂笑道:“敢問陛下的安排是什麽?”


    孫統領越看這裴家紈絝就越覺得不順眼,沒好氣地解釋道:“陛下行事輪不到裴大人來過問!”


    裴儀點點頭,似笑非笑地道:“好,我明白了。你們這群人就是仗著陛下的勢陽奉陰違。既如此,我裴某今日就一定要去宮中找陛下當麵問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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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統領七竅生煙,暗道這裴三公子怎能這麽不講道理?張口就是胡說八道!氣煞人也!


    “殿下,咱們進宮去!”裴儀說著就拉住了霍淵的手腕,很果決地往寢宮外麵走。


    霍淵低頭看了眼握住自己手腕的那隻素手,接著抬頭看向擋在自己前麵的裴家三郎,一股暖意與酸澀之氣齊齊湧上心頭,直叫他的眼眶都微微有了水汽。


    “站住!”孫統領橫刀攔在裴儀身前。


    裴儀驀然頓住腳步。


    荀歡與蕭君集兩人立馬各自拔刀劍出鞘護在裴儀兩側。


    一眾內衛也在同一時間紛紛執刀對準裴儀一行人。


    霎時間,刀尖嗡鳴聲衝擊著眾人耳膜,所有人都進入了極度戒備狀態。


    裴儀悠閑一笑,兀自往前跨了一步。


    她這一跨,剛好抵到了刀身。


    孫統領嚇了一跳,連忙往後退了一步,生怕不小心傷了這個丞相家的小公子。


    他一退,跟在他身後的一眾內衛也不得不紛紛往後退了一步。


    大家都惱恨地瞪著裴儀,心中暗罵:都說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可這裴家三公子竟是又橫又愣又不要命,這叫他們怎麽辦?難不成他們還能真宰了裴三公子不成?真要這麽做了,隻怕明日裴丞相就會滅他們滿門,來年此時他們墳頭上的草都怕幾丈高了。


    裴儀一臉傲然,拽著霍淵的手腕就往前走了一步。


    內衛們不敢對她動手,隻能往後退。


    孫統領看這樣不是個辦法,急中生智直接提刀往裴儀身後的霍淵砍去。


    裴儀立馬轉過身正對著孫統領,直接把霍淵護在了身後。


    她一句話也沒說,隻拿一雙眼睛冷冷地瞪著對方。


    在這種無聲對峙中,孫統領隻覺得有種寒芒洞穿肉身之感,在與裴儀對視幾秒之後,他終是率先敗下陣來,悻悻地把刀往後縮了一點。


    裴儀冷然掃視一眾內衛,寒聲道:“裴某食皇祿,遵皇命。今日諸位竟然隻憑一個所謂的口諭就敢妄殺皇嗣,裴某又怎能容你們如此?諸位若真的是行得正、坐得端,那就該大大方方地護送裴某與殿下入宮求證,不然豈不是做賊心虛、其心可誅?”


    孫統領暗罵這讀書人就是難纏,那一張嘴巴忒叫人討厭了——你明知道他說的都是一大堆歪理,偏偏你還辯也辯不過。


    孫統領覺得自己一個粗人要是和這酸腐文人比口才那就是腦袋有坑!


    他從側麵提刀又往霍淵逼近一分,冷然道:“陛下有令,我等不敢不尊!還請裴大人速速離去,不要多管閑事!”


    霍淵麵色森寒,立馬往後退了小半步,那刀尖一下子就到了他臉前。


    裴儀心中大驚,一把將霍淵往自己身後一拽,怒瞪著孫統領寒聲道:“今日誰敢動三皇子,就先從我裴儀身上踏過去!”


    霍淵愣怔,他垂眸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女子,心裏暖流湧動。他突然覺得,有梵音在的地方,他就覺得無比安全,人也不慌了,不怕了。


    孫統領噎得慌,瞪著裴儀不知如何是好。別的官員見了他們內衛早就蔫了慫了,誰會像裴家三公子這樣又橫又剛啊?偏偏他們還不管拿裴三公子怎麽樣!


    一眾內衛也大感棘手,一個個握著刀都不知該如何下手。


    裴儀冷冷看著這些人,麵無表情地道:“今日,我裴某若是進不了皇宮,明日,我必定將諸位謀害皇嗣的事跡告知於京都眾人,也好叫各位老爺們都瞧瞧內衛是如此厲害——想殺就殺誰,連皇嗣都能隨便下手!”


    孫統領駭然失色。


    陛下本來就是要他們秘密快速地處置了三皇子,若是裴三公子把此事鬧大了,那他們不就成辦事不利了?


    陛下是最好麵子之人,若是這等事情鬧大傳開,陛下必定惱怒非常。


    到時候,他們一群內衛受處分事小,隻怕連命都保不住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孫統領隻能狠狠地往旁邊一讓——他嘴上雖然沒有說允許裴儀帶三皇子進宮,但這行為已經明明白白地說明了態度。


    裴儀緊緊握著霍淵的手腕,一步一步穩穩地往府外走。


    她高聲吩咐道:“王府仆人何在?立馬給殿下備一輛馬車!”


    王府眾人早就嚇破膽兒了,但見裴大人如此威嚴淡定,他們一眾人也漸漸冷靜了下來,心裏頭不自覺地就穩了。


    很快,幾個仆人拉著馬車在王府門口等候。


    裴儀扶著霍淵先上了馬車,接著她才踩著上馬登進了車。


    荀歡與蕭君集兩人心係裴儀安危,連忙也跟在後麵進了馬車。


    孫統領等一眾內衛也快速跟著出了王府,直接翻身上馬緊跟其後。


    內衛們心頭真是鬱悶得不行,明明他們事情進行得挺順利的,誰曾想半路會殺出來一個裴三公子啊?


    “嗐,你們看到裴大人身邊的那兩個郎君了嗎——衣衫不整的,怕是才從床上起來呢。”


    “裴大人是帶著兩個小情人連夜從床上趕過來的?”


    內衛們曖昧一笑,也沒繼續說下去。


    另一廂。


    原本安安靜靜的丞相府變得有點不安寧。


    三皇子的貼身太監梁六德公公深夜造訪,聲淚俱下地請求裴丞相幫忙。


    丞相裴述一臉威嚴,打著官腔道:“梁公公今晚又驚又累,先下去休息吧。此事,本相得好好計議一番。”


    話落,裴述直接打了個手勢,立馬有仆人進屋來請梁六德去廂房休息,端的是不給梁六德一點再求援聲辯的機會。


    裴夫人從大理石屏風後走出來,歎息道:“陛下近來疑心病越來越重了,當他的皇子也真是可憐。”


    裴述轉身就往臥房走,沉聲道:“別人的家事,我們有什麽好議論的?”


    裴夫人跟在自家夫君身旁,帶著幾分詫異與了然道:“你今晚不進宮替三皇子求情了?”


    裴述雙手負於身後,戲謔地道:“梵音的男人,當然是梵音自己去救。”


    裴夫人默然。


    她家夫君這是不打算幫三皇子了。


    其實這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上次宮變的時候,他家夫君其實就沒把三皇子的生死放在眼裏。


    當時若不是考慮著閨女中意三皇子,隻怕夫君會故意更遲進宮,好讓那群叛軍把三皇子和皇帝等人殺光。


    可是……


    “梵音心悅三皇子,今晚還直接殺去三皇子府了。”裴夫人憂心忡忡地道,“你這個當爹的若是不出手,梵音處境多危險呀。”


    “放心,內衛可不敢動我裴述的‘兒子’。”裴述哂笑道,“再則,梵音喜歡的也不是隻有三皇子一人,不必吊死在這棵歪脖子樹上。”


    裴夫人臉色微變,謹慎地問道:“你這是看上哪位女婿了?”如此幹淨利落地舍棄了三皇子,顯然是找到更滿意的女婿人選了。


    裴述推門進了臥房,皮裏陽秋地笑道:“蕭家世子不錯,可以多加觀察。”


    裴夫人一聽是自己培養出來的人,心裏不免有點小得意。


    這下子,她感到很放心。


    就算三皇子今晚被內衛殺死了,閨女也不至於過於傷心,反正身邊蕭君集呢。


    如若不是顧忌著閨女的喜好,就裴家本身的選擇來說,自然是三皇子死了更好。


    如此一來,霍家一個成年皇子都沒有了,將來必定是在兩個稚童皇子裏選一個繼承皇位——這多方便她夫君操控啊。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黑夜中,一輛貴而不奢的馬車快速抵達了皇宮。


    此時已是深夜,宮門已經落了鎖。


    但內衛有入宮特權,直接叫開了宮門。


    一行人從北門而入,很快便到了老皇帝如今安寢的地方——白蓮宮。


    老皇帝今晚得知自己被人綠了,氣得根本睡不著,如今聽到裴家三郎竟然深夜闖宮門,頓時怒氣更盛,當即厲聲道:“讓他進來!”


    顧長澤麵色微哂,暗道裴三郎可真是找死,什麽時候來找陛下不好,偏偏要挑陛下心情最不好的時候來。


    裴儀拉著霍淵快速進了寢殿。


    兩人自然隻能在外殿候著。


    老皇帝大踏流星地從內殿走入外殿,結果一見霍淵竟然也在,頓時臉色黑如墨炭。


    他抓起手邊的一個杯盞就狠狠扔了過去,厲聲大罵道:“逆子!”


    裴儀瞳孔驟然一縮,立馬拉著霍淵閃身躲開了。


    那茶杯堪堪擦著霍淵的鼻子而過,飛到門口的位置才落到了地上,啪的一聲摔得四分五裂。


    老皇帝怒氣更勝,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遙遙指著霍淵大罵道:“逆子,你還敢躲!”


    霍淵其實並沒打算要躲,若不是裴儀拉他一把,自己臉上怕是已經見血開花了。


    他雖然一直表麵上說不在意這個父皇,但內心裏卻一直渴望著父皇能夠認可他。


    可如今看著父皇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將他問責,霍淵一顆心就像被拋進了冰窖似的,冷得可怕。


    他發覺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他早就該清醒了,可偏偏還愚蠢地對這樣一個父親抱有幻想。


    霍淵想起今夜內衛對他的輕蔑與凶殘,胸腔裏悲憤之情翻湧,攪得他五髒六腑都疼。


    他一向都不介意在老皇帝麵前扮演一個唯唯諾諾的無能皇子,如今卻忍無可忍地出聲懟道:“‘逆子’二字,兒臣實不敢當!敢問兒臣究竟是做錯了什麽事情,竟是能讓父皇連夜命內衛進府絞殺!”


    “絞殺”這兩字說出口,霍淵隻覺得字字泣血,聲聲都在和這個所謂的父皇決裂。


    然而,老皇帝絲毫沒有感受到兒子語氣中的絕望之意,或許感受到了也不在意。


    他氣得一佛出竅二佛升天,一張老臉因為憤怒而變得通紅,就跟醉了酒似的。


    一腳踹翻身前的幾案,他大踏流星地朝霍淵走來,盛怒道:“你還有臉問朕?!你自己幹了什麽事情還不清楚嗎?!孽障!”


    最後一個字說完,老皇帝剛好走到了霍淵跟前,抬起手來就一巴掌扇了過去。


    但是,就在這一巴掌即將落到霍淵臉上時,老皇帝的手腕卻被一隻素手牢牢控住了。


    霍淵愣怔,瞪圓眼睛看著這隻突然停在自己眼前的枯槁老手,視線不由得落在了握著這隻老手手腕的那隻纖纖素手上,繼而目光順著這隻素手落在了裴儀臉上。


    從裴儀頂著內衛的威脅強行護他入宮,再到如今裴儀為了他接連擋下皇帝的責罰,霍淵心裏震驚了一次又一次,也動容了一次又一次。


    內衛凶惡狠辣,京中無人敢惹。


    可裴儀為了他,敢和內衛硬抗。


    一國之君盛怒之中無人敢惹。


    可裴儀為了他,卻敢阻攔帝王。


    霍淵喉間驀然有了酸意,整個人因為情緒過於洶湧而愣在原地,以至於片刻之間沒有什麽反應。


    老皇帝也震驚莫名。


    竟然敢阻攔他!


    他要教訓他自己兒子,竟然有人敢阻攔他!


    老皇帝怒瞪著握住自己手腕的裴家三郎,雷霆震怒道:“放肆!!”


    裴儀順勢往前微微一推,直接把老皇帝推得後退了小半步。


    她上前擋在霍淵身邊,正義凜然地道:“微臣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陛下不問緣由便要治殿下的罪,微臣不得不阻攔。若是陛下因此要治微臣的罪,微臣就算現在撞死在大殿之上也要換陛下一個清醒!”


    顧長澤本就躲在內殿偷聽老皇帝和裴儀等人說話,此刻見情勢“不錯”,他立馬從內殿走了出來,擺出一臉怒不可遏的神情道:“裴大人好大的膽子,你這是威脅陛下嗎?!”


    顧長澤一麵說著,一麵就扶住了老皇帝——似乎他是全心全意在為老皇帝打算,像極了一個明明不懂朝政卻又忍不住為老皇帝強出頭的愚蠢真心人。


    霍淵一把將裴儀護到身後,悲憤又輕蔑地嗬斥道:“你一個麵首又何資格對一個朝廷功臣大呼小叫?!後宮不得幹政,妃嬪尚且知道皇帝議政她們不能在場,你一個男人難道還比一個婦人都不如——還是說你本就是想趁機亂我朝綱?!”


    老皇帝隻覺一股怒氣直往頭頂上湧,逼得他眼睛都一陣一陣發黑。


    他任由顧長澤在身側扶著他,抬起手指著霍淵,氣得聲音都在發顫:“你……”這個孽障安敢在朕麵前放肆!朕的枕邊人豈能受你羞辱?!


    然而,後麵的話並未來得及說出口,老皇帝隻說了一個“你”字,就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陛下!”顧長澤尖叫一聲,立馬要扶住這個直挺挺往後倒的老男人。


    霍淵臉色大變,直接衝上去一把扶住了老皇帝,怒瞪著顧長澤道:“滾開!”


    顧長澤一副氣到手抖的模樣,纏著嗓音道:“你竟敢……謀害陛下……嗷!!!”


    裴儀直接上前一腳就踹在了顧長澤心窩子上,直把這男人踹飛了兩米遠。


    她陰惻惻地道:“你隻管喊,本官不介意範言直諫——替陛下收拾了你這個惑亂君心的麵首!”


    顧長澤捂住生疼的胸口,一股腥甜頓時湧到了喉間,想要說話卻隻感到了一陣骨碎一般的疼。


    這該死的裴三郎下手真的太狠了,著實可惡!


    顧長澤正這般想著,卻見裴儀大步走到他麵前,接著用一條鐵鞭子直接綁了他,然後還往他嘴裏塞了團帕子。


    “唔唔唔!!”


    顧長澤氣得要命,想要發聲,可嘴裏堵著東西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那帕子很一大團,壓著他的舌頭,把整個嘴巴都塞得滿滿的,他想要用舌頭把帕子頂出來都不可能。


    裴儀料理完了顧長澤,這才回身走過去與霍淵一起將老皇帝抬進了內殿的床上。


    “現在不宜請太醫,隻能由我親自為陛下看診了。”裴儀很沉著地快速解釋道。


    霍淵自然明白裴儀的考量。


    他們進宮沒多久,老皇帝就直接倒下了,若是此刻再宣召太醫到場,眾人七嘴八舌,指不定他們就背上一個謀害皇帝的罪名。


    可是,他家三郎的醫術行嗎?


    這個疑問剛到了嘴邊,霍淵自個兒卻醒過神來了:梵音顯然不做沒把握的事情,雖然先前梵音說了醫術不精,但顯然隻是托詞。


    霍淵心情頓時變得很微妙。


    他癡癡打量著麵前的裴家三郎,覺得他這心上人就跟個謎一樣,越了解就越叫人驚喜。


    裴儀忙活了一陣子,眉頭越皺越緊。


    霍淵見狀不對,低聲問道:“可是有什麽問題?”


    裴儀臉色沉沉。


    若是一般的暈厥,她很容易就讓人醒了。


    可老皇帝今日這般情況顯然不是一般的氣暈之狀。


    她從床邊站起身來,沉著臉色快速走到了外殿。


    顧長澤隻覺得像是有一陣風從自己身後掃了過來,緊接著他就感到背後一陣劇痛,整個人直接被從後踹得趴倒在地,直接摔了一個狗吃屎。


    “唔……”


    偏生他嘴裏塞著帕子,竟是連呼痛都不能。


    他一抬頭,就見裴儀站在他麵前高高在上地俯視著他。這人冷冷地問他:“陛下平時服用的丹藥在哪裏?”


    顧長澤麵色一變,接著拚命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裴儀哂笑道:“顧郎君,我可是給過你機會了。”


    顧長澤莫名感到背上一涼,他還想再做作一番,結果裴儀直接轉身又進了內殿,竟是理都不理他一下。


    霍淵在內殿將這些動靜聽得清清楚楚,一見裴儀回來了,便低聲問道:“我父皇竟是在服丹藥嗎?”


    曆朝曆代的帝王幾乎沒一個對丹藥不感興趣的,個個都巴望著長生。


    隻是,稍稍翻閱史書便知丹藥從來都沒有讓人長生的功效——反而怕是能讓人短壽。


    裴儀一麵給老皇帝施針,一麵沉著地道:“我本來也隻是推斷而已,可看顧長澤那副做賊心虛之樣,陛下服丹藥這件事兒是沒得跑了。”


    霍淵心頭一沉,沉默地在一旁觀看不再問話。


    施針完畢,裴儀道:“殿下,你到外殿呆著吧,這裏有我守著就夠了。”


    霍淵當即按住裴儀的手,很懇切地道:“我跟你一起在這兒。”我絕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對付這個陰晴不定的冷心帝王。


    裴儀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殿下,陛下如今看到我必定生氣,他再一看到你肯定更為生氣。我倆要是一起坐在這兒,陛下的憤怒就是雙倍,他可能方一醒過來就又氣暈過去了。”


    霍淵嘴角抽了抽。


    好吧,這解釋十分強大,他無從反駁。


    但胸口總覺得中了一箭是怎麽回事?


    霍淵收回了自己的手,默默起身走到了外殿。


    顧長澤因為手腳被縛,趴在地上之後根本沒法爬起來,所以此刻仍舊保持那個狗吃屎的狀態趴在地上,看著實在是狼狽極了。


    他現在一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就拚命挪動身體,生怕是裴儀來了又要踹他一腳。


    霍淵看他在地上掙紮著就跟條蛆蟲似的,頓時覺得又解氣又惡心。


    內殿裏。


    過了約莫小半個時辰,老皇帝終於悠悠轉醒。


    他睜開渾濁的雙眼,遲緩地朝四周看了看,結果一眼就隻看到裴儀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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