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淵被她這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給逗笑了。


    “這有什麽難的呀?”霍淵笑著點撥道,“你如今與我關係親近,大白天的都能這般大搖大擺地來我府上做客,京都誰人不知道你我關係不一般?這人既然肯來關照你,自然也清楚你我情非泛泛。”


    裴儀恍然大悟,微微笑道:“如此說來,這人可能是想殿下的盟友?”


    霍淵輕笑著搖了搖頭道:“說不準的。你性子不必這麽急,有些問題不用這麽早就下結論。再說了,你有什麽好怕的?人人都知你被裴家趕了出來,你就是個離經叛道的主兒。到時候,不管你做出什麽反應,別人也不會覺得稀奇。”


    裴儀聽了這番開解,心頭總算冷靜了一些,那種不知從何下手的慌亂感頓時散了不少。


    “能去萬壽縣再好不過了。”霍淵壓低聲音道,“這等富裕的大縣,你隨便做點事情便能出政績。再則……”


    霍淵往周邊看了看,確保四處沒有旁人,這才將聲音壓得更低道:“先前,探子傳來了一些消息。我分析了一下那些零碎消息,懷疑……我那五弟興許在萬壽縣偷偷養兵。”


    裴儀驚心駭神,錯愕道:“萬壽縣離京都這麽近,五皇子這膽子也太大了吧?就不怕被人發現了嗎?”


    “有道是燈下黑。”霍淵哂笑道,“我那五弟向來膽子大,很是敢冒險。按道理說,萬壽縣一片坦途,沒什麽適合養兵的地方。也不知道我五弟究竟把那麽多的兵藏到何處去了。”


    裴儀深感責任重大,沉聲道:“等我去萬壽縣上任後,定然好好查探此事。”


    霍淵低低歎了口氣,下意識想去握自家契兄弟的手。


    但他想到先前裴家契兄弟提醒他要以家國為重,便又把這股衝動忍了下去。


    可心底的那份愛重終究還是藏不住。


    霍淵滿眼關切,語重心長地叮囑道:“萬事小心。此番五皇子私養重兵本就是掉腦袋的大事兒,你若是去查必然危險。一旦發現苗頭不對,你就及早收手。萬事有我,你不必樣樣衝在前頭。”


    裴儀聽了這話也甚為感動,覺得霍淵真真如書中所說——雖是暴躁易犯殺戒,但卻是個極為重情重義的人。


    這一瞬間,裴儀突然懂了那份“士為知己者死”的心境。


    她難掩澎湃之情地道:“你放心,我心中有底。”


    另一頭。


    公主府。


    “什麽?裴三郎竟然要去萬壽縣當縣令?”樂平公主都要氣炸了。


    她蹭地從一眾盆栽包圍著的小矮凳上站起身來,怒氣衝衝地道,“我不是讓嬤嬤你去吏部關照過的嗎?!裴三郎隻能留在京都啊!他要是去萬壽縣當縣令了,我還怎麽和他碰麵啊?!”


    李嬤嬤縮著肩膀,悻悻地道:“老身找人關照過了,也說清楚了是要留在京中任職。那萬壽縣本身也是京都下轄的縣城,興許……吏部的老爺們是覺得留在萬壽縣也算是留在京都了?”


    “說什麽鬼話呢?!”樂平公主七竅生煙,罵罵咧咧地道,“那吏部的都是一群人精,能不知道留在京都是什麽意思?不讓我家裴三郎入六部任職,卻去那地方上當個小小縣令,這是故意把我的關照當耳旁風吧?!”


    李嬤嬤見她怒氣太大,怕自己再說話會觸了黴頭,便低垂下腦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樂平公主一腳踹翻了腳邊的一盆名貴盆栽,雙目都快要噴出火來,咬牙切齒地道:“到底是誰這麽大膽子敢和本公主對著幹?!”


    說完這話,樂平公主福至心靈,自己倒是醒過神來了。


    吏部那群官員都是老油條,哪裏敢觸怒她這個備受聖寵的公主?


    能讓吏部這般出任命文件的,除了她家父皇還能有誰?


    樂平公主都快要氣死了,當即乘著馬車火速入了宮。


    皇宮。


    樂平公主入了宮直接朝自家父皇的寢殿去了。


    她清楚得很,自打她父皇五十大壽之後,人就懈怠了許多,根本就不賴煩處理國政,每天批一小會兒奏章就覺得腰酸背痛,大部分時間都窩在寢宮裏各種享受日子。


    誰曾想,今日到了寢殿後竟然不見自家父皇身影。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我父皇呢?”樂平公主很不滿地問道。


    眉清目秀的小太監很是懼怕這位喜怒無常的公主。


    他低垂下腦袋,小聲小氣地道:“回稟公主,陛下去白蓮宮了。”


    “白蓮宮?”樂平公主秀眉一蹙。


    若是她沒記錯的話,她父皇最近新寵幸的那位美人就是住在白蓮宮吧?


    “哼!”樂平公主冷哼一聲,很是不屑地譏諷道,“這種上不得台麵的東西倒是會勾人,大白天的都把人往他宮裏哄!真是不要臉!”


    小太監頭埋得更低了,隻當自己什麽話都沒聽見,根本不敢回嘴。


    樂平公主廣袖一拂,怒氣衝衝地道:“擺駕,去白蓮宮!”


    不多時,步攆就停在了白蓮宮外。


    樂平公主由本本分分的漂亮小宮女攙扶著下了步攆。


    她高傲地仰著下巴,從容地走進了白蓮宮,一看四下靜靜悄悄的,冷聲問道:“我父皇呢?”


    殿中眾人大氣不敢出一聲。


    那負責白蓮宮的總領太監硬著頭皮上前道:“回稟公主,陛下如今……正歇息呢。”


    “歇息?”樂平公主蹙著秀眉往前走了幾步,當即聽到了一些曖昧聲響。


    那裏麵的兩個人在幹什麽可想而知。


    樂平公主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回身往門口處的一張椅子上一坐,冷聲道:“我就在這兒等我父皇,叫你們主子自己識相點!”


    總領太監喏喏點頭應下,連忙跑到內殿門口站著。一等裏麵稍微消停了,他就趕忙稟告道:“陛下,樂平公主在外殿等您!”


    陛下寵幸他們主子不假,可更心疼樂平公主。誰要是不長眼睛想越到樂平公主頭上去,那就是活膩了。


    果然,那屋中的皇帝明顯意猶未盡,卻還是回應道:“朕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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