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大門口。


    門房微微弓著身子,尷尷尬尬地笑道:“三爺,我家殿下如今不方便見客,您改日再來吧。”


    裴儀的神情幾不可察地變了一下。


    她似乎也沒有多想,笑盈盈地拱手道:“那裴某就告辭了。”


    門房畢恭畢敬地站在原地行禮道:“恭送三爺。”


    寢殿內。


    “什麽?”霍淵眉頭都皺了起來,不可置信地質問道,“你說裴三郎走了?!他就什麽都沒說就走了?!!”


    門房低垂著腦袋,戰戰兢兢地站在離床五步開外的地方,小心又懼怕地道:“小人說殿下今日不便見客,裴三爺就直接說告辭了,別的……就什麽都沒說了。”


    霍淵七竅生煙,搭在被子上的兩隻手都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頭。


    王八蛋!


    本王讓你走,你就走了嗎?


    你這是認錯賠罪的態度嗎?


    本王不過就晾你一下,你就跑了?


    一點誠意都沒有!


    霍淵心煩意亂地低吼道:“全都給本王退下!”


    “遵命。”門房等下人魚貫而出,誰也不敢在這個當口上觸了自家殿下黴頭。


    霍淵很是氣悶,死死盯著被子上的鬆鶴延年花紋,自言自語地咕噥道:“臭裴儀!”


    此時,寢殿外。


    “噔……”


    一顆石頭不知道從哪兒飛了過來,砸到了長廊的地磚上,發出了清脆的一聲響。


    守在寢殿門口兩側的侍衛都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其中一個下意識走去那方向,想要查看一番。


    “噔……”


    又一顆石頭不知從哪兒砸了過來。


    剩下的這個侍衛眉頭微蹙,直覺事情不簡單。


    跟著侍衛們一同守在門口的梁六德卻不留神瞧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在花園灌木叢裏一閃而過。


    梁六德心思活絡,略略一想便明白了其中關竅。


    他抿唇一笑,清了清嗓子,端起架子道:“你們都隨我去附近查看一番。”


    “遵命。”侍衛們那裏敢違逆這位殿下跟前的紅人。


    更何況,大家都不是傻子,梁公公的口令通常都是殿下的意思。


    如今既然梁公公想讓他們統統都去附近溜達一圈,那就說明殿下不想他們在這兒杵著。


    片刻後。


    那似乎平平靜靜的灌木叢裏突然冒出半個腦袋來,隻露出了一雙眼睛往四周查探。


    這人正是裴儀。


    確認守在殿外的下人都被梁六德支走了,她才壞壞地笑了下,接著從灌木叢裏翻出來。


    寢殿靠長廊的窗戶洞開著。


    裴儀幾個箭步上去,輕輕鬆鬆翻窗而入。


    她悄無聲息地走近幾步,卻發現男人正坐在床上小聲念叨什麽,看那模樣應該是在發脾氣。


    裴儀不覺莞爾,打趣道:“殿下,你在咕噥什麽呢?”


    霍淵正在小小聲地碎碎念罵裴儀呢,冷不丁聽到這句話,他嚇得肩膀都顫了一下。


    回頭瞧見了自己正在罵的人,霍淵先是愣了一瞬,接著臉頰泛起了細細密密的紅。


    他冷哼一聲,轉回自己的臉狠狠地盯著那床圍,惱羞成怒地質問道:“你來幹什麽?本王不說了不接待你嘛!”


    “哎……”裴儀故意長長歎了口氣,假意搖頭道,“如此說來,是裴某會錯意了,裴某這就走。”


    霍淵心頭一緊,下意識一回頭,就見那裴家三郎果真轉身就走了。


    王八蛋!


    怎麽這麽經不起激呢?


    你既然都能翻窗見我了,怎麽就說走就走了呢?


    霍淵好氣哦,蹙眉吼道:“你給我站住!”


    裴儀忍俊不禁。


    她回過神來,打趣道:“殿下這是讓我走還是不走呢?”


    霍淵別開眼去不好意思看人家,漲紅著臉道:“不準走了!”


    裴儀被對方這副別扭的模樣逗得直笑。


    哎,狗暴君實在是太好麵子了。


    他倆先前吵了一架,隻能她好好哄上一哄了。


    “殿下,那天你走後,裴某好生想了一番,殿下你說得對——我就該主動多多來找你。”裴儀一副痛定思痛地模樣道,“反正陛下隻會當成是我在追求你,而不會以為我倆在結黨營私。你我的確不需要避嫌。”


    霍淵心頭冷哼,暗道:這還差不多!


    他矜持地沉默了片刻,這才微微側過臉抬頭瞟了眼裴儀,冷傲驕矜地道:“你那日說的也不算全錯,有來有往才算是正常交流。平日裏,你來找我十次,我就可以去找你一次。”


    這話其實對於像霍淵這種自視甚高的皇子來說,的確算是很大的讓步了——至少他在說話時顧忌了對方的麵子,也嚐試著去平衡雙方的往來。


    然而,裴儀並沒覺得這話有多大的尊重。


    若當真是她找霍淵十次,霍淵才來找她一次,旁人會怎麽看她?


    人家隻會說,瞧瞧裴儀多舔,多蠢啊。


    人三皇子就隨便施舍他一下,他就對三皇子死心塌地。


    裴儀眉頭微微蹙了起來,很有幾分忍耐地道:“殿下,你若是不想找我,可以直接說不找。你這十次換一次的,當是打發叫花子呢?我可以當個一直追求不到你的花花紈絝,但我不想當個被你半吊著的紈絝蠢貨啊。”


    霍淵好不容易明媚起來的心情一下子又陰雲密布了。


    他轉回頭來瞪著裴儀,氣鼓鼓地質問道:“被我半吊著又怎麽了?我又沒玩弄你感情,你怎麽就成蠢貨了?”


    裴儀一臉懵逼加無奈。


    她怎麽感覺狗暴君的腦回路委實有點清奇啊。


    這真是毫不講邏輯,很不講道理啊!


    “殿下,就算我倆要演戲,你好歹給我點自尊嘛。”裴儀忍著脾氣,雙手一攤道,“你就讓我演一個癡情又花心的公子哥不行嗎?你非得要我裝成一個腦子有坑的色胚,這屬實有點難為人啊!”


    霍淵一張俊臉登時黑了下去。


    他搭在被子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起來,惱恨地道:“你聽你自己說的什麽鬼話!‘癡情又花心的公子哥’!嗬,既然癡情,又怎麽會花心?我看你就是想名正言順地腳踏多條船!你這人怎麽就這麽浪蕩呢?!”


    裴儀好鬱悶哦。


    這怎麽就扯上腳踏多條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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