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起生活,總是比一個人要來的熱鬧,雖然每日都是圍繞著柴米油鹽這種小事打轉,可是穆正欽卻樂在其中。因因忙著的時候,他就在一旁看著,時不時地跟她說上幾句話。就這樣過了好幾日,穆正欽手臂上的傷口慢慢地癒合著,與此同時,盛侍安待他,也不似之前那麽疏離了。


    除夕那日,盛侍安一大早就開始忙碌著,剪窗花、熬漿糊貼春聯。穆正欽在院中劈柴,看到她貼橫批的時候有些為難,那門頭太高,她踮起腳尖也不能夠得到。穆正欽笑了,放下手中的斧頭走到她身邊,拿過那張橫批,很輕鬆地便貼上了。他轉頭看向因因,笑著說道:“日後這種事情就交給我罷。”盛侍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本以為我能夠得著的。”


    記得俊卿愛吃餃子,吃過午飯,盛侍安就忙活著和麵、剁餃餡、擀麵皮。她包出來的餃子個個好看,皮薄餡多。穆正欽也在一旁學著,他的手拿慣了槍,卻不甚習慣做吃食,麵皮勉強包住了肉餡,隻是品相卻不甚好看。盛侍安看了他包的餃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耐心地教他麵皮要托在掌心正中,肉餡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捏麵皮的時候要捏緊,否則餃子裏灌了水就不好吃了。


    整整忙了一個下午,餃子包完了,日頭也西落了。天空飄起了雪花,紛紛揚揚的,增添了不少年味。不遠處已經有幾戶人家放鞭炮了,劈裏啪啦的,原本寂靜的城郊也開始熱鬧起來。年夜飯,自是馬虎不得,盛侍安準備得很豐盛,有俊卿在,她還開了一壇酒。


    雪下得越來越大了,很快就積了有一寸高。穆正欽往杯子裏倒了一些酒,舉杯道:“因因,新年快樂。”盛侍安亦舉杯與他相碰,“新年快樂。”


    呡了一口酒,穆正欽說道:“因因,多謝你收留我,不然此時我要流浪在外了。”


    “既然受了傷,留在府中好生休養才好得快,你又為何偏偏到這鄉野之中?”盛侍安當時知道他受傷,絲毫沒有猶豫地便讓他住了進來,箇中緣由,她直到現在才問了出來。


    “府中那幫人不讓我回去。”穆正欽笑著說道。


    “哦?他們竟敢欺負到你頭上了?”盛侍安將信將疑地說道。


    “可不是,他們說,若是少帥不把夫人帶回來,那少帥也不要回來了。”穆正欽一本正經地說道。


    “穆少,莫要再說這樣的話了。”盛侍安埋頭吃飯,逃避著他的目光。


    ☆、圓滿


    吃過飯,兩人分頭回房,準備睡覺了。這一夜過去,便是新的一年了。盛侍安躺在床上看了會兒書,漸漸睏倦了,正欲睡下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


    “因因,你可否開門?”


    盛侍安披上外衣,起身去開門,穆正欽在門口站著,一副痛苦的樣子。


    “穆少,你有何事?”


    “因因,我突然覺得渾身發冷,頭疼地厲害。”穆正欽扶額,很痛苦地說道。


    “發冷?頭疼?莫不是傷口又裂開了?”盛侍安焦急地問道。


    “不是,傷口癒合地差不多了。”穆正欽否認道。


    盛侍安將手放在他額頭上,感受著額頭的溫度,“不燙,不像是發了燒的樣子,”她說道,“可能是受了涼,所以頭才會痛罷。你那屋沒有爐子,自是容易著涼了些。我把我這屋的爐子給你挪過去,應該會好些的。”說罷,她就要去搬爐子。


    “不,因因,爐子也沒有用。”穆正欽製止了她,“你可否像你生病時我抱著你那樣抱著我,這樣說不定會好些。”


    “我……”盛侍安有些為難,看他的樣子頗為難受,這附近又沒有什麽醫生,隻是……


    看她還在猶豫著,穆正欽忙說道:“因因,我保證,隻要頭不痛了,我便會立即離開的。”說罷,他便很自覺地鑽進了盛侍安的被窩。


    盛侍安一步一挪地走到床邊坐下,將他的頭放在了自己腿上,輕聲問道:“這樣可會好些?”


    “不”,穆正欽抖地更厲害了,“還是很冷。”


    “那可怎麽辦才好?”聽他這樣說,盛侍安更心急了。


    “你上床來幫我暖著罷,兩個人的溫度總比一個人要好些。”穆正欽連聲音都在發顫。


    盛侍安把心一橫,先不管別的了,看他冷成這個樣子,她一時間也顧不得許多,和衣在他身旁睡下。穆正欽不著痕跡地笑了,等她躺下,他趕忙挪到她身邊,摟著她的腰,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裏,說道:“這樣便好多了。”


    盛侍安身體僵直,一動不敢動,聽他說好些了的時候,她心中稍稍鬆了口氣,身子更不敢動了。穆正欽的呼吸漸漸粗。重,打在她的頸上,撓得她癢癢的。兩個人的溫度自是要高一些,屋子裏又有爐子,盛侍安又穿著厚厚的棉衣,不過片刻,她就熱出了汗。


    穆正欽在她耳邊問道:“因因,你可曾愛過我麽?”


    為何突然問這個,盛侍安大為窘迫,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該答些什麽。


    “但我卻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穆正欽自顧自地說道:“那日在盛公館門前見到你的時候,我便覺得,心中某個地方被觸動了。”


    這是她第一次親耳聽到他說愛她,一直以為,隻有自己在受著相思的煎熬,卻沒想到,他也是。


    “知道我為何娶你麽?”穆正欽問道。


    “你說過的,是為了擋去不必要的麻煩。”


    “不,那隻是我找來的一個藉口。雷霆那老東西看上了你,為了不讓你落入他的魔爪,我便決定娶你。當然,更多的,卻是因為我喜歡你。當時我並不知你的心思,怕你不肯嫁我,才編了這樣一個理由。”


    “竟有這回事?”盛侍安驚訝地說道,直到今日她才知道。


    “嗯,還有,那次你同寧勝軒出去,我嫉妒地發狂,生怕你愛的是他,所以才會失掉理智,對你做出那種事。後來,容彥坤逼著我娶了雷雲珠,我知道你心中難受,可為了我,你選擇了生生忍著。我想無時不刻地保護你,卻還是被雷雲珠鑽了空子,害你差點送了命。那時,為了讓你不再受傷害,我下了決心要同你和離,才讓雷雲珠不再打你的主意。”


    他把這段時間以來自己心中所想都一併傾吐出來,他想讓她知道,自己早就愛上她了。


    “我走之後,又發生了什麽?”盛侍安問道。


    “你走之後,雷霆死了,容彥坤也死了,我與雷雲珠和離,讓她搬了出去。這個中曲折,我日後會詳細同你說,現在,一切阻礙都不存在了,因因,我隻問你一句話,你可愛著我麽?”穆正欽看著她的側臉問道。


    聽他一口氣說了這麽多,盛侍安的心結也打開了不少,她說道:“我自是愛的,隻是跟雷雲珠比起來,我怕是幫不了你什麽,又怕自己會越陷越深,所以才一直躲著你的,俊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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