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隻要身份不暴露,便不用再如此提心弔膽了。剛進城,就有一位身穿深藍色錦衣棉袍,體態略顯富貴的人來迎接著。那人衝著杜寅鬆拱手道:“杜兄,咱哥倆可是許久沒見了呦。”


    杜寅鬆忙回禮道:“唐兄,別來無恙,此次又要叨擾你了。”


    “你這說的是哪裏話?你來西安,我可是高興的很。”


    杜寅鬆介紹道:“這是我的朋友,穆正欽先生。”


    “這位是祥源客棧的掌櫃,唐第初先生。”


    打量著眼前這位氣度不凡的年輕人,唐第初眼裏透著欣賞驚異之色,“穆先生真可謂是一表人才、年輕有為了。”


    穆正欽回以一笑:“唐先生過譽了,晚輩才真是久聞您的大名。”


    “大名可談不上,多半是杜兄添油加醋了。”唐第初慡朗一笑,“外頭冷,快些進客棧罷,房間都為你們準備好了。”


    祥源客棧不算大,但勝在幽靜,剛好住得下他們這一百多個人。每個房間裏都燒著暖和的爐子,在這種天氣裏,可算得上是舒適了。


    待一切都安頓好以後,林昆餘和向摯虞便來和穆正欽商量下一步的計策。這裏是雷霆的地盤,饒是計劃再周詳,萬事還須得小心謹慎才可。


    “昆餘,你想辦法將你娘約出來,越快越好。”穆正欽說道。


    “出發之時我已經去了信,這幾日早上,她應該都會在陳婆婆那裏等我。待我去見了她,便把她帶到客棧來。”林昆餘無法確定到西安的日子,便想了個這個法子。


    “好,摯虞,雷雲升那邊,你負責誘他上鉤。”


    “是。”


    “切記,千萬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若是將麻煩引到唐老闆身上,那便罪過大了。”穆正欽命令道。


    “少帥請放心。”他們二人異口同聲地答道。


    若是進展順利,不出兩個月,雷霆那廝便會身首異處了罷,一向不信鬼神的穆正欽,此刻竟也希望,能得到上天庇佑,助他報仇。


    翌日早上,林昆餘帶著周靄如來到客棧,進門之前他還特意瞧了瞧,周圍並無什麽可疑的人。


    “娘,這是穆少。”林昆餘介紹道。


    周靄如忙彎腰施禮,被穆正欽一把攔住,他說道:“夫人不必如此,我與昆餘年歲相仿,您這是要折煞我了。”


    年過四十的周靄如,體態纖細,臉上雖生了些皺紋,卻依舊遮不住她出眾的樣貌,想必年輕時是個萬裏挑一的美人。當然,正是這樣的美貌,給她帶來了深重的災難,所以在她的眼睛裏,常透出一絲悲戚,隻有在看到林昆餘時,才會流露出光彩,畢竟,他是她活著的唯一希望。


    “穆少,不論怎樣我都要多謝你,昆餘這孩子都是因為你,才願意見我的。”周靄如感激地說道:“穆少需要我做什麽,我便去做什麽,毫無怨言,即便是搭上我這條命,也心甘情願。”


    “夫人言重了,即使行動失敗,我也會保證您的安全。”穆正欽交給她一個不起眼的盒子,接著說道:“請恕我無禮,夫人,我聽聞手下說,雷霆在床。笫之事上時常會吃些補藥來助。興,這盒子裏裝著的藥與他平日裏所吃的,並無差異,隻是劑量更重,而且能讓人上癮。夫人要做的,就是偷梁換柱,誘。他將這藥服下。”


    周靄如麵露難色,她說道:“換藥不難,隻是他已多年不來我房中,隻怕……”忽地,她腦中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穆少,我鬥膽向您提一個請求。”


    “夫人請講。”


    “府中的八姨太,也是個苦命人兒,現如今,雷霆最寵的是她。我想著,若有她幫忙,便是事半功倍。”周靄如乞求道:“隻是,穆少能否將她一齊救出?”


    幾乎沒有猶豫,穆正欽便答應了,“夫人盡管去做就是,到時自會有人與你接應。”


    周靄如小心翼翼地捧著盒子,如獲至寶。這盒子裏裝的雖是那種東西,卻能殺人於無形中,將她從雷霆手中解救出來,再也不用過那種奴顏婢膝的日子。


    ☆、上鉤


    百花樓可以算得上是西安最大的ji。院了,這裏的姑娘不光長相出眾,琴棋書畫什麽的,也都會一些,足以附庸風雅了。


    向摯虞從未來過此等煙花之地,他本就覺得女人麻煩,今夜卻是要被女人給包圍了。兩個妖嬈多姿的女子分坐在他左右,不停地餵他吃菜喝酒,向摯虞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推開了這個,那個又貼了上來,他叫苦不迭,抱怨那雷雲升怎的還不來。


    正此時,一個高高壯壯的男子推門而入,那眉眼,簡直是和雷霆一模一樣,不過年歲大約三十出頭罷了,應該就是那雷雲升了。一同進來的,還有一群鶯鶯燕燕,向摯虞不禁腹誹道:這雷雲升跟雷霆長得像也就罷了,偏偏這玩弄女人的臭毛病也是不遑多讓。


    跟在雷雲升後頭的,是一個長相清秀、斯斯文文的年輕軍官。一見到向摯虞,他不動聲色地朝他笑了笑。


    向摯虞站起身來向雷雲升行禮道:“鄙人周顯貴,在此等候雲升少爺多時了。”


    雷雲升瞧了向摯虞一眼,大手一揮道:“周先生,坐坐坐。”饒是嘴上還稍帶些禮貌,他卻是隻顧著和那些姑娘們調情,將向摯虞晾在一邊。還是那年輕軍官提醒了他,他才戀戀不捨地鬆開懷中的姑娘,命令她們暫時先出去。


    耳根子終於清靜了許多,向摯虞頓時來了精神,他說道:“雲升少爺撥冗前來,實在是鄙人莫大的榮幸,這杯酒,鄙人先幹為敬。”說罷,他一仰頭,酒杯就見了底。


    雷雲升也象徵性地喝了些酒,他從來都覺得,跟男人喝酒沒勁,隻有當溫香軟玉在懷時,那酒喝著,才回味無窮。他問道:“不知周先生今日找我來,是為何事?”


    向摯虞笑了笑,故作神秘地說道:“鄙人此次,是來給雲升少爺送禮物的。”


    “哦?”雷雲升來了興趣,“可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向摯虞哭笑不得,怪不得外界傳聞,這個雷雲升是個隻懂吃喝玩樂的糙包,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他說道:“非也非也,與美人無半點幹係。”


    雷雲升一陣失落,神色中也有顯現出了不耐煩,“既與美人無幹,又有何用?”說罷,他站起來就要往外走,去找那幾個姑娘來。


    向摯虞忙上前攔著他,“雲升少爺稍安勿躁,我這禮物可是比美人好上千倍萬倍。”他虛扶著雷雲升坐下,說道:“我要送您的,乃是一批軍。火。”


    雷雲升一聽“軍火”二字,神情立刻緊張起來,他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可知,私藏軍。火,可是死罪。”


    “是死罪不假,但若是沒人發現,不就沒事了?”向摯虞負手而立,分析道:“世人都曉得雲升少爺身為長子,最有資格接管下任元帥之位。可雷霆元帥卻一直屬意三少爺雲璽,這些年來,雲升少爺怕是受了不少打壓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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