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著收點利息,都是樂於助人的生意。”蔣廷龍學著他的語氣,開了個玩笑。


    閻仕淮果然展顏:“說得挺好。咱們這行當不就是幫人消災解憂的不是……之前說是來過港城?為了收債還是尋人?”


    蔣廷龍難得在貴人跟前露臉,又看出這不是個好惹的主,還是說了大實話。


    “姓什麽來著?周?”


    閻仕淮似乎意識到了點什麽。


    “債主是他老子,扛不住自殺了。兒子還債天經地義不是?不過那小子傍上了人,活活一條人命都脫身出來了。”蔣廷龍至今都覺得臉上時不時地疼,太他麽刻骨銘心了。


    “叫什麽?”閻仕淮擰眉思索著喻姝的那個表弟,拜良好的記憶力所賜,他慢慢吐出倆字,“周演?”


    蔣廷龍隻覺每根毛孔上的毛都站起來了。


    又稍稍釋然,這和他可沒多少幹係。


    就是那聲音,明明輕飄飄地沒多少情緒,但毛骨悚然的很。


    “就是這名,龍哥我都記著呢。”


    “姓周那小子,混得挺好。他姐我現在也記著,漂亮地不像話。”


    閻仕淮笑了。


    有個以美貌著稱的姐,那必定不會錯了。


    “他還欠多少?”


    蔣廷龍有點難講,單論本金,那是早結清了。可他們不是做慈善的,真按銀行那點利息過日子,他們早吃西北風了。


    “我知道了。”閻仕淮看他那表情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也難怪一直沒再追索。


    “資料拿來我看看。”


    周演如今也是半混著的狀態,這麽筆不是他主借的高麗貸,細說起來不算什麽,又不是考公入編的正經人。


    蔣廷龍這時笑了:“我沒帶身邊,回去拿給閻少過目。”


    閻仕淮眼看如此麻煩,便擺手道:“不是什麽大事,下次吧。”陳芝麻爛穀子的舊賬,無利可圖的話,他連看一眼的興趣都缺缺。


    蔣廷龍還是有點心思和眼力見的,剛才閻少對周演的那點琢磨他可看在眼裏。一個和他差不多的混混,怎麽會入閻少的眼。


    他非常自然地想到了男女關係這層麵。


    保不準人閻少就是對人家姐姐有興趣呢,百裏挑一的大美人。


    “閻少,他姐姐在我這兒有些照片。”他說得很輕,但閻仕淮的反應讓他確信他猜對了。


    因為一直懶在沙發上的閻少,在他這句話說完後往前伸了,顯然是有興趣的樣子。


    “什麽照片?”他摸了摸下巴。


    “好東西呀,咱們龍哥哪能搞些清湯寡水的。”周圍有人搞著氛圍,哈哈大笑。


    蔣廷龍拿不準閻少對人家姐姐的在意程度,臨門一腳居然有點畏縮,他垂下眼道:“我盡快去拿。”


    於是乎,他在主動上交了這遝照片後‘升官加薪’了。


    說起來,還是托了周演他姐的福。


    真他麽玄幻。


    長得好看真是有用。


    手頭寬裕的蔣廷龍自然想到了遠在帝都的漂亮妹妹,用一萬元做了兄妹間的基本問候,得到了蔣芹百忙中的通話時間。


    “哥,咋了?發財了?”這是蔣芹的心裏話及一直以來的心願。


    “哪能呢,就是想起我的漂亮妹妹,有沒有在帝都給我找個有錢妹夫。”蔣廷龍心念一動,問起閻仕淮在帝都的名聲。


    蔣芹隨口道:“咱們眼裏的貴人,貴人堆裏的咱們吧。怎麽,在你那邊耍威風還是咋的。”


    “不受待見?”


    “天子腳下,私生子怎麽都不光彩啊,搞二房三房也不能整到首都來啊。”蔣芹一針見血,“門當戶對的沒人願意和他聯姻,低一些的又有什麽必要,說出去還拉低自己逼格。”


    她嘰嘰喳喳的,又說了溫家千金和閻家太子的熱鬧。


    “看吧,他那大哥樣樣比他強,不過哥你跟著他撈點小錢,不礙事的。”


    “給你看個美女的臉,有在閻少身邊看見過?”蔣廷龍曉得自己妹妹缺心眼,沒敢給看完整的照片,隻截了喻姝比較清晰的臉部。


    “還美女呢,你妹妹我純天然的,那八成是人造……”蔣芹一邊嘀咕一邊去看,突然像被掐住脖子的某種動物,不吱聲了。


    蔣廷龍簡直大喜:“見過?”


    “這是她小時候吧,你怎麽有的?”蔣芹沉默片刻。


    “你哥做什麽的,你不知道?”蔣廷龍靠在陽台上,十分悠閑。


    “我就是知道才問你。人家名牌大學研究生,和鬱拾華,就那鬱寰集團總裁談了三四年了,本事吧?”蔣芹有時候是真羨慕,奈何自己學曆太低。


    通過喻姝,她還是能明白讀書的意義。


    女人最好的鍍金。


    蔣廷龍第一時間敏銳地意識到了危機感,那些照片萬一掀起了腥風血雨,閻仕淮可以憑借家世躲過一劫,他作為挑起事端的倒黴蛋,八成是要涼涼的。


    “人家不是和她玩玩?”蔣廷龍決定問得細點。


    蔣芹無語,白眼翻翻:“玩了三年多了,孩子都搞出來過,分過一次手,又和好了。人家拿的是相愛相殺的劇本。我看鬱拾華,輕易出不來。”


    她雖然有時缺根筋,有時卻警醒地嚇人。


    “哥,她怎麽了?你可別碰。真惹出什麽事來,鬱拾華舍不得動他,料理你是不帶一點猶豫的。”蔣芹趕緊勸。


    她有幸見識過那個圈子的一星半點,鬱拾華看著淡漠,骨子裏是天生的權貴作派,壓根不拿正眼看他們這類屁民的。


    真就一句話的事兒。


    “晚了。我拿這些照片討好閻仕淮了。”蔣廷龍真沒想到,一個曾經被舅舅玩弄在股掌間,甚至拍了那種照片試圖肉償來抵債的鄉下少女,會有如此驚人的際遇。


    他甚至搜了下鬱寰集團的市值和鬱拾華的相關。


    確實屬於雲端上的人物。


    “到底啥照片啊?豔照嘛?”蔣芹不太敢信,喻姝渾身上下的氣質太好了,壓根不像做那行的。


    蔣廷龍答得支支吾吾,神使鬼差地點開相冊。


    開始刪照片。


    “真是啊?她幾歲和人睡的?”蔣芹為親哥擔心之餘居然感到點幸災樂禍的興奮。


    “你別管了。省得萬一事發連累你。”蔣廷龍含糊著。


    “真小氣,自己看得過癮吧,我和你說,人家真是貨真價實的美人,你見到保管驚為天人。”


    鬱拾華養得別提多用心了,聽說這次得寵後穿戴都上了一個台階。


    兄妹倆以金錢開始,以金錢結束。


    和諧得令人發指。


    蔣芹眼看親哥手頭富裕,還要一萬元置辦行頭。


    閻仕淮這一趟的收獲出乎他的預料,他做夢也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這喻姝…比他想象的還精彩紛呈呢。


    千裏之外的喻姝沒有料到,鬱拾華更是在喻姝的誤導下追查錯了方向,她和周演在港城的痕跡不少,並非空穴來風的憑空捏造。


    可憐華呈兢兢業業地和各路黑白大佬打聽,除了一籮筐盡顯姐弟倆能耐和不易的消息,以及最後那樁明顯有胡家手筆的案子外,再無一絲一毫的其他收獲。


    當年的細枝末節,真就堙滅在了港城的海風裏。


    可華呈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也不敢拿這樣的結果去和鬱拾華回話。


    他開始動起其他心思,花了一小部分心神在另一條另辟的蹊徑上。


    鬱拾華的刨根究底與其說是質疑喻姝,不如說是安定自己。


    防範工作永遠比彌補措施重要。


    他不弄清前因後果,心上那根刺就一直若有若無地紮著。


    不過這不妨礙他開始正視自己對喻姝的心意。


    以及行動上的果決。


    鬱拾華輕巧在集團人事調出了前員工林彩的個人信息,撥通電話打了過去。


    “你好,我是鬱拾華。”


    電話說了快一刻鍾,大部分時間都是對麵說得抑揚頓挫,他不鹹不淡地發出幾個語氣詞。


    等到通話結束後,他收到了喻姝的消息。


    “鬱總,晚上有飯局,會晚回,你自己吃晚飯吧。”


    是的,鬱拾華現在不出意外,基本和喻姝天天共進晚餐然後共赴雲雨,隻是時長和程度各有不同,誰知道了不說一句老夫老妻。


    他都快記不清上次是什麽時候去的藍度了。


    程善北對於他這樣的稀客,向來是一見麵就奚落幾句,順便伸長脖子張望他前後左右的。


    “哎喲,今兒人沒跟著啊?”他下了判定,又嘖了幾聲,“難怪有空來看看我這閑人,原來是晚上騰出空了?”


    鬱拾華徑直越過他,又打量了眼不遠處與周圍環境完全是兩碼事的中學生高醒言,淡淡道:“看不出來,你這酒吧還兼職學業輔導?”


    “神通廣大吧。”程善北掃了眼神情多有局促的高醒言,朝樓下努了努嘴,“樓下今日來了支外國樂隊,去瞧瞧?”


    鬱拾華不置可否,腳步卻順應著程善北的言語,不疾不徐地朝水晶樓梯走去。


    “嘿,有段時間沒走了吧。”程善北同樓下招呼的孫綰對了下眼色,叼起一根煙,朝某人道。


    “早就該拆。”


    鬱拾華言辭淡漠,步伐卻從容不迫,通身帶出來的高華氣質直看得底下一眾卡座裏的男男女女愣了一愣。


    隨即便是止不住的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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