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番話,無疑像是一盆冷水澆在眾人的頭上。


    三人都很驚訝,因為他們這支隊伍,算得上是藥園中效率排在前三的了,保持這個勢頭,收獲會大得離譜。


    然而,李講卻在這個時候要離開。


    在三人看來,這無論是對於他自己,還是隊伍而言,都是一筆不小的損失。


    可裴筠琇很快就明白了,蹙眉道:“你還沒放下那墓府傳承?”


    李講點點頭,抬眸望向深處的那一片山脈,道:“我想去試試。”


    “有啥可試的,別去了,你沒看到就這麽一會的功夫,我們在藥園收獲了多少嗎?那邊可是有陸嶸,譚紫寧的,小心一無所獲!”


    吳若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想讓李講改變主意。


    不難看出,發現李講實力非同一般後,她是真的舍不得這麽好一位打手離開隊伍。


    “好了,小吳。”


    令人沒想到的是,裴筠琇卻抱有不同的態度。


    她轉頭看向李講,沉聲道,“你若想去就去吧,不過這一行隻有你一個人,千萬要小心了。”


    “好,你們也是,見好就收,莫要被貪婪衝昏頭腦了。”


    李講點點頭,轉身離開,提筆成詩,化虛為實,才氣凝聚成駿馬,背負著他一路衝向遠方的山脈。


    那裏有恢弘蒼涼的氣息流轉,山峰頂著大日。


    一座氣勢驚人的殿閣在輝光的照耀下,宛若流轉著黃金色的光澤。


    這裏,是主人下葬之處。


    “我沒看錯吧,那洞天境初期的小子,居然往墓府過去了?”


    看見李講竟然離開隊伍,朝著墓府的方向衝過去,許多人臉上都浮現出驚容。


    這正常嗎?


    那地方可是譚紫寧,陸嶸他們那幫頂尖聖子去的?


    李講這洞天境初期的勢力……是想過去送菜?


    這些聲音,並沒有讓李講的速度放緩,反而,更快了些。


    “希望能來得及吧。”


    李講低語。


    其實不在世界解封的第一刻就前往墓府,本就是他計劃中的一環。


    畢竟論實力,他真的遠遠沒有與聖子競爭傳承的資格。


    唯有拖時間,等那些人鬥得兩敗俱傷,他才有那麽一絲渾水摸魚的機會。


    攀上山脈,來到殿閣之前,李講瞳眸微微一縮,因為,這裏的大門居然是被蠻力撕裂的。


    要知道,這墓府的主人可是大儒啊!


    建造他墓府的材料,能是洞天境強者有資格擊潰的?


    可想而知,這兩千年的光陰,影響真的很大。


    物是人非,滄海桑田。


    哪怕再堅固的材料,如今也難免老化了。


    李講散去才氣駿馬,大步走入,裏麵漆黑一片,是一條狹窄的長廊,由青岡磚堆砌而成。


    置身其中,每一次落步,都能響起清晰的聲音。


    李講將才氣匯入眼部,仿佛有一層霧在麵前散去,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清晰了。


    他順著廊道往深處走,很快就來到了一間墓室,但卻並不屬於主人,因為足足擺放著十二口棺材。


    李講發現,有一口棺材的位置與其他棺材有明顯區別。


    直到他走近一看,才發現地麵上躺著一具死不瞑目的屍體,胸口被一支箭矢貫穿,釘死在地麵。


    讀書人有過目不忘的記憶。


    李講記得很清楚,曾在工家文會上見過此人,是貝州文院的才子。


    雖然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麽目的,想要打開這口棺材。


    但結果很顯然了,作為工家大儒的墳墓,這裏麵步步危機,機關重重。


    洞天境的修士哪怕隻是行差踏錯一步,都有可能招來毀滅性的打擊。


    這一具屍體,讓李講心情沉重了不少,腳步不由得加快,往深處走去。


    穿過這間墓室,李講來到了新的一方空間,這裏四麵都是色彩鮮豔的壁畫。


    左側壁畫上的內容,很是古怪,不知是不是在描寫草原人祖先的故事。


    總之,衣著原始的他們,神情虔誠而又恭敬,跪在地上,五體投地,齊齊朝著頭頂的方向朝拜。


    而右側的畫風,就更加令人悚然了。


    蒼涼的草原上,無數根木樁插入地麵,每一根木樁上麵都綁著一具屍體。


    壁畫上到處都是漆黑的風,他們的鮮血順著木樁往下流淌,將整座草原都給染紅。


    而鮮血流淌的方向,還是頭頂。


    李講抬起頭,望向上空,巨石堆砌而成的高台上,鮮血淋淋,唯有一輪血日永照世間。


    “這是什麽意思?某種邪惡的血祭?”


    李講滿頭霧水,真的看不懂這壁畫在說明什麽。


    因為一點文字信息都沒有,而且他也不了解貝州這片草原上,曾發生過什麽樣的故事。


    不過有一點是李講肯定的。


    那就是,這座墓府。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對勁!


    李講穿過這氣氛詭異的石室,順著廊道繼續往前走。


    墓室空曠,靜得可怕,除了黑暗,也就隻剩下幽冷陪伴著他。


    這一次,李講走了很久,不過卻始終沒有走到盡頭。


    不知過了多久,李講忽然頓住了腳步,露出震驚之色。


    因為,從頭到尾一直順著廊道走的自己,居然回到了那間有壁畫的房間。


    “這怎麽回事?”


    李講皺眉,終於反應過來了,這墓府之中,怕不是有什麽古怪。


    通常來說,墓穴的結構無非就是三層,外、中、內。


    他路過了陪葬的偏室,又經過了有壁畫的石室,那麽接下來就該是中層。


    可走了這麽久還沒到……


    “怕不是有陣法?”


    李講不敢肯定,不過有與沒有,很快就能得出結果。


    他拍了拍乾坤袋,當抬起手的時候,掌心頓時多出了一物。


    正是工家文會那天,李講剛打造出來的司南。


    “沒想到啊,這麽快就起到了作用。”


    李講感慨,對於迷路的人來說,還有什麽東西比司南更好用呢?


    他注入才氣,由磁石打造而成的勺子頓時大放異彩。


    光芒照拂之處,所有的幻象,如同冬雪碰見了陽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


    李講順著新路尋找,沒過一會,便看到了一扇破碎的大門。


    他大步走進,忽然一怔,沒想到裏麵居然有一個人。


    那人顯然也被驚到了,豁然轉過頭來,看見是李講,一張粗獷的臉上,頓時寫滿了驚喜之色。


    “真沒想到,你居然敢踏足這裏。”


    白玉蟾體內彌漫出殺意,麵孔上更是浮現出冷冽的笑容。


    “李講啊李講,能死在墓府裏,你這算不算少走了五十年彎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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