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幹淨明亮的聲音在廣場上響起。


    起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但當話音落畢之後,一股奇異的波動,頓時如同潮汐般擴散,頃刻間便席卷了整個青州文院。


    雷鳴般的聲音在天際炸響,凝結在一起的雲層都被轟開了!


    “大唐眾聖列賢在上,學生李講,因遭同窗背刺陷害,苦於無證,特請天證,以示清白!”


    如今別說是青州文院了,恐怕整個青州城裏的人,聽到這聲音都炸開鍋了。


    四麵八方,凡是聽到這聲音的,皆是一片嘩然。


    青州城內。


    “天啊!請天證!我沒聽錯吧?咱們青州多少年沒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十年!我記得很清楚,足足有十年沒人請天證了!”


    “李講……這個名字怎麽這般耳熟?”


    “我想起來了,是那個寫出‘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的文院學生!”


    外界一片沸騰,不知道多少老百姓被驚動,從家中跑出,抬頭望天。


    可實際上,青州文院才是這場風暴的中心。


    後山內院。


    寧岩鬆氣定神閑的坐在書房裏,聆聽著屋外樂姬彈奏的琴聲,手邊是一盆價值不菲的靈果。


    他太高興了,口中哼著小曲,李講的死,相當於一個心腹大患除去。


    從今往後,他終於可以高枕無憂,無需再擔心文院內還有誰不知死活的蹦躂,動搖他的威信。


    可片刻後,一道驚雷般的聲音劃破天際,頃刻間便粉碎了寧岩鬆正暢想的所有美好未來。


    寧岩鬆的表情在一瞬間凝固,心情急轉直下。


    一股難言的怒火在心底爆發,他幾乎想也沒想就拍案而起。


    砰!


    書桌是得知李講死後,特意換的上好的烏金雕花雲紋木桌,水火不侵,號稱千年不老。


    可寧岩鬆一掌落下後,整張書桌從中斷裂,轟的一聲巨響砸在了地上。


    樂姬不敢彈奏了,偌大個別墅此刻鴉雀無聲。


    “李講?他還活著?而且還請天證了?”


    寧岩鬆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難看,像是墜入了無底深淵。


    他太久沒有感受過恐懼的滋味了,今天居然又回憶起了,而且還是這般的強烈!


    寒意從心底湧現,蔓延至渾身各處。


    寧岩鬆的右手甚至在顫抖,可想而知這個事件有多麽的震撼,李講完全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不能在文院裏束手待擒。”


    這是寧岩鬆稍微冷靜下來後,心底生出的第一個反應。


    他當即衝著門外怒吼。


    “快,準備東西,我們即刻出發金家!”


    不多時,寧岩鬆坐上轎子,馬不停蹄朝著青州城金家的方向駛去。


    路上,他掀起一角車簾,看著風雲變化的天空,一雙漆黑的瞳眸,難得有洶湧的殺意激蕩。


    “李講,這一次算你狠!不過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你敢拿請天證當兒戲,那我就等你玩火自焚的那一天!”


    ————


    ————


    李講請天證,在眾聖廟負責為聖人銅像擦拭灰塵的學生,第一時間察覺到了異樣。


    因為那邊話音落下的瞬間。


    這邊整座眾聖廟,就好像發生了地震一般,一座座平靜的銅像開始顫動,有金色的霞光綻放,神秘不凡,威嚴流淌。


    這一幕嚇得裏麵的學生個個都跪了下來。


    嗡!


    一縷意誌衝天,投入天穹最高處。


    刹那間天地變色,明明還是午時,可整片天空都陷入了黑暗。


    太陽與月亮同時當空,溫度驟降後又驟升。


    這是聖人意誌即將降臨的征兆,任誰都能感知到這種恐怖的變化,他們太強大了。


    哪怕隻是情緒的喜怒哀樂,依然能夠輕而易舉引得周遭天色變化。


    在場的所有學生,此刻除了李講之外統統烏泱泱的跪了下來。


    感受著天地間,朝著天穹絲絲縷縷匯聚而去偉岸聖力,許多讀書人都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仿佛那一顆心髒隨時都能跳出來般。


    範鍾,邵煒兩人的臉色如出一轍的絕望,像是被抽空了精氣神般心如死灰。


    “完了。”


    同樣的想法,在兩人的心頭浮現。


    誰不知道,唐國上一次請天證的人還是李講?


    當時他一個鞠躬,將三百年前的韓沉請出,二話不說便賞了柳翠兒一個頭破血流。


    那種死法,光是耳聞,都令人感到毛骨悚然,更別說親身感受了。


    如今範鍾和邵煒兩人,感覺自己的處境,就像是被李講架在了火爐上炙烤,說不出的辛酸後悔。


    畢竟誰能想到,李講一個已經被請天證荼毒過一次的人,居然還敢再請天證?


    這是覺得自己僅剩四年的壽命太多,想要早點求死嗎?


    就在範鍾和邵煒萬念俱灰之時,一道聲音在它們的腦海中響起。


    “二位,有人讓我提醒你們,請天證並非萬能,不到最後那一刻,千萬不能提前認輸。”


    “莫忘了,李講身上還留有一道禁製,他不一定能夠通過聖人考驗!”


    兩人聞言,身軀皆是一震,像是受到了某種鼓舞,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是啊,李講雖然僥幸從韓沉的手中活了下來,但卻並不算完全通過。


    不是所有聖人都會因為憐惜一個人的才華,而給他一次活下來的機會的。


    剛正不阿的聖者大有人在,李講隻要通過不了考驗,迎接他的,必然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範鍾咬緊牙關,惡狠狠地詛咒:“李講,收起你那副自命不凡的樣子吧!你把聖隕的眾聖當什麽了?一個不忿就打擾聖者長眠?”


    邵煒眼神陰狠,像是盯著自己的殺父仇人般低吼:“沒錯,李講,今日你必將為自己的衝動付出代價,自食惡果,成為大唐十四州的笑柄!”


    兩人像是發了瘋似的,不顧一切對李講發起詆毀。


    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為李講的反擊,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料,以至於破防?


    而這,正好就是李講想要的效果。


    蠢人永遠隻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他們完全沒有察覺,李講的神情,從始至終都是那麽的平靜,沒有半點衝動的體現。


    因為打從墜崖蘇醒之後,李講就已經開始策劃這場請天證!


    文院內遭受針對也就罷了出門在外居然還被懸賞。


    請動了殺手還嫌不夠,連一起執行任務的夥伴都賄賂了……


    這是赤裸裸的趕盡殺絕。


    李講若再不發動強有力的反擊,就要被人當成軟柿子捏死了!


    所以,二請天證,勢在必行。


    他必然要好好地震懾一番這些敵人,讓他們知道,自己絕非沒有半點反擊能力!


    巍峨超然的氣息在天空中凝聚,眾學子紛紛低頭開口。


    “恭迎聖人!”


    一道蒼老柔和的聲音在天際幽幽響起。


    “何人請天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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