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不是愛多話之人,但為了身邊這個善心小童子,難得屈尊開口道:“將那狐狸交出,本尊不遷怒於它狐。”


    狐二長老一口氣血吐出,咳嗽數聲後,還是想要商量著用靈石財物補償。


    狐矢禦乃是狐族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狐仙奶奶預言,他將會帶領狐族再次走向振興,今日便是以命抵償。


    也不能讓她將少主帶走!


    “我狐族願出重寶!隻求尊者饒過少主一命!”


    見理說不通,升卿也就沒了耐心,單手捂住鬱眠眼睛,一聲淒厲尖叫聲響起,伴隨著皮肉撕拉聲。


    鬱眠眼中再次有光時,麵前隻剩下兩隻皮毛油亮,身子有阿拉斯加那麽大的大狐狸。


    它們此刻眼神裏完全是驚懼與駭然,雙目仿佛失了神,渾身僵直,魂魄差點被嚇散去。


    終於在她忍不住動了一點小手後,那藏匿的狐族其餘長老,與得知此事趕來的狐族族長適才現身。


    “還請尊者停手!”


    一身白發獸耳的狐族族長出來,周圍上千狐兵呈現包圍之勢,手裏舉著兵器戒嚴。


    他來的路上,已經得知發生事情,原來是他不聽話的孩兒和懷慈尊者的弟子起了摩擦。


    身旁的美豔狐夫人到場就是一驚。


    哥哥?!


    她鼻尖一動,便從升卿的身上聞見了魂厄的氣息,她的兄長已然死於這個蠻不講理的尊者手中。


    念此,眼眶頓時一紅,開始啜泣,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狐君,狐君!我的兄長!我的兄長他…”


    族長夫人許是悲傷過度,淚漣漣,靠在對方身上,泣不成聲。


    狐族長當即就是將她扯開,照著就是一巴掌,將人扇倒在地,“唉,都怪你溺愛孩子,才讓他養成了吊兒郎當,膽大包天的性子!”


    “竟然連同宗師妹也敢下手!”


    他言辭狠厲,絲毫不留情麵,隨後麵對升卿恭恭敬敬道:“尊者,小兒無禮,竟敢行此混事,我們必定交由仙宗秉公執法!絕不姑息!”


    說的好聽,秉公執法,如今鬱眠因為升卿給的護身法器安然無恙,雙方無傷亡情況下,多數是關錯時囚牢之中百年,最多不過三百年。


    在外時間可能也就過了三年多,於壽命悠長的靈獸而言,不過爾爾。


    升卿抓著鬱眠手心,把弄了一番,旁若無人開始教導起鬱眠:“眠兒,如今可曉得,人善被人欺了?”


    “對敵人的善意,最終會化作刺向自己的利劍。”


    “師父,我曉得了…”鬱眠想著,若是今日自己不在場,或許這靈狐一族,要被屠個幹淨。


    但是她也記得狐妃妃前輩給她的傳承,和她最後死前還給自己所愛的狐子狐孫留下的遺產,自己畢竟承了人家的惠。


    她暗中傳音,將自己得來的狐族傳承的事告訴升卿。


    升卿眉目一舒,她也並非不講理之人,眠兒既承了人家好意,那便再耐耐性子吧。


    “交出傷我徒兒的狐狸,本尊便既往不咎。”


    她已經是第二次給他們機會了,如今想來師姐說的是,自己性子果然好了許多。


    升卿得意地捏了捏鬱眠臉蛋,連眼神也未施加給做戲的狐族一眼。


    狐族族長額麵冒汗,頂著這巨大的壓力,他的身子都在顫抖。


    這月瓊尊者何時到來啊!?


    “懷慈…!”


    狐族族長剛一開口,就覺得渾身被殺意籠罩,下一秒妖丹滾落,身軀僵直倒下。


    “!”


    族長夫人見自己夫君死去,一聲尖銳的尖叫正要響起,另一顆圓滾滾的妖丹混著鮮血滾落,和剛剛那一顆碰在一起。


    在場靈狐俱是心神一顫,這位尊者根本就無法講道理。


    交出去?!


    將少主交出去得了!


    幾乎周圍一圈所有靈狐手中的武器都落在地上,顫顫巍巍想要逃跑,可腿腳已經不聽話,根本無法動彈。


    滅族的壓力來到了幾位長老身上,幾多糾結之後,還是下定決心。


    “交!”


    大長老極快一聲喊道,不能讓靈狐一族,斷送在一個毛頭小子身上。


    他一聲結束瞬間,隻感覺麵前一道極其霸道陰冷的氣息停在妖丹所在前一寸處,隨後消散。


    狐族口訣一出,那被關進玄狐秘境內的狐矢禦一下出現在眾人眼前,他人形踏出瞬間,嘴角還勾著微笑。


    以為長輩們為他擺平了剛剛那件小事。


    可那微笑不過瞬間就消散,轉而是無比的驚恐和不可置信,他被無形的靈壓一把抓到升卿身前,脖子被掐住,像是引頸高叫的雞。


    血色瞬間彌漫上臉,目之餘光落在地上那兩顆妖丹和升卿身上毫不掩飾的魂厄氣息上。


    他看見了疼愛自己的父母,化作兩條死狐狸倒在身下凝聚的血泊之中,沒有一絲生氣,卻還有淡淡的溫熱的,在秋末時期升騰起的血腥熱氣飄散。


    如同他們再也無法複生的靈魂,風一吹,散在山川草木之中。


    那兩雙狐眼,裏麵是死寂和錯愕,死的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啊!!!”


    狐矢禦扒拉自己脖子,試圖拉開那無形的枷鎖,撲向那兩具屍首,卻無能為力。


    隻能目眥欲裂地發出無畏的嘶吼,痛苦的悲鳴。


    升卿見他哭喊地痛苦,便將其按到其父母死狀麵前,好好欣賞著一瞬悲痛欲絕的麵容,就是可惜,醜了點。


    鬱眠見著直把眼睛閉上,升卿這下手也太快了,她都沒看清,這場麵也太悲慘了……


    不對不對,她是在給自己出氣,要不是有師父在,自己早死了,鬱眠啊鬱眠,不要有那麽多不該有的同情心。


    在場靈狐一族無不躲開這一場麵,甚至有些還在暗中鼓掌叫好,自己招惹來的禍患,自己不去擺平,還禍及全家。


    幸好死的都是他的家人。


    大長老依舊保持匍匐,語氣謙卑道:“不知尊者可還滿意?”


    升卿擺了擺手,意為放過一馬。


    在場上千狐族頓時如影消失,跑得飛快,山林之間引起一陣悉索,而後歸於平靜。


    升卿欣賞完這份悲態,才緩緩開口道:“師兄既然來了,何不出麵?”


    鬱眠恍然,月瓊尊者來了?


    她稍環顧一圈,最終看見空中色彩一漾,憑空走出一位翩翩公子,他麵色有些無奈的看著升卿。


    下一瞬,將目光轉移到自己用心教導的大弟子身上。


    當初收狐矢禦為徒,是看上了靈狐一族身後龐大的財力,可以助他支撐起春生大陣的消耗。


    狐矢禦也不愧是天才,身為靈獸,不過百年金丹,而後百年卻沉溺於紅粉骷髏,情色歡好,稍有懈怠。


    卻也修到金丹後期,將曦日劍法練的爐火純青。


    卻沒想到自己放任縱容,竟然讓他變得無法無天,竟然一再忘記囑咐。


    他朝著升卿行了一禮,“師妹,教不嚴,師之過,可否將小白交由我管教。”


    升卿靈力一鬆,狐矢禦被放了下來,連滾帶爬來到父母身邊,此刻的他悲痛得像是一隻沒有理智的困獸,恨意無限增長。


    可來自強大靈獸的靈壓又讓他自骨子裏生不起反抗心思。


    月瓊手一揮,將狐矢禦打昏過去,隻聽升卿輕笑道:“倒是,許久未見桃娘了。”


    月瓊麵色一變,手指顫抖,看著地上的徒兒,瞳孔中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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