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殘照。


    紅日映在紅衣上,給血色鍍上一層光暈,鬱眠輕扯了扯升卿袖口,“師尊,為何那些鬼差會懼怕於你?”


    升卿瞧著徒兒的小動作,一道咒術清理兩人身上髒汙,隨後將她輕輕帶到身邊,縮地術展,千裏之行不過眨眼。


    “為師,去尋過一個人。”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纏綿,好似那人是她什麽生死與共之親,切膚割肉之痛。


    鬱眠在她懷裏悄咪點頭,那就對了,看來這蛇女人為了尋她師父真的鬧過地府,結果應該是得知,對方並不在地府。


    在那黃泉地府之下的九幽之地。


    兩人就此不再言語,升卿在這句話後,麵色也收斂起來唇線抿的緊緊,瞧起來倒是比她平時來的正氣。


    鬱眠看完山川看湖海,看完湖海看日落,等那連綿不絕的山川湖海都看完了,雙眼也不知往哪處瞟。


    便落到升卿側顏上……


    今日如此驚嚇,有美人看,是她應得的!


    鬱眠原本瞧了兩眼覺得不好意思別開,可別開後又忍不住轉回偷瞄。


    她想起,自己昨日計劃給這人偷畫小像還未做!


    她得了那窮奇屍首,必然不會擾她,那今夜月黑風高夜,便是……


    回到玉浮山,下一秒便收到了苗俊寄來的雲信,上麵是詢問今日為何沒來上課,和注明明日要補的符籙數量。


    鬱眠懸著的心,終於是涼了。


    修仙和上班一樣馬不停蹄,若不是修煉體質遠勝凡人,她想必要累死。


    唯見升卿忽地美眸一凝,鬱眠便乖巧將雲信給蛇娘娘奉上。


    這一遭下來,她可算是懂了。


    她這哪裏是拜師,分明是賣身!


    這蛇女人似乎因著隻有她一個弟子,看她就跟母雞看小雞崽子似的。


    想想不由想起前世看小說,總是衝師逆徒,真穿越了,麵對一個武力值,心眼子都高於自己的師父。


    別說衝師,她不被衝就是好的了……


    升卿隻瞧了一眼,指尖青綠色火苗一起,那張雲信便被燒毀得一幹二淨,連渣也未剩下。


    她指爪伸出,輕輕撫上鬱眠臉頰,柔聲道:“眠兒怎得和靈虎一族弟子認識的?”


    那上麵靈虎族的氣息雖然很淡,但升卿卻是熟悉的很。


    鬱眠老實交代,與苗俊相識過程,和他們倆開的符籙小鋪子。


    “怎麽了師尊,您…和靈虎一族有仇?”


    見原來是那窩變異白虎,升卿收回爪子,嘴角的笑意加深些許,輕描淡寫答道:“不曾…”


    好,肯定是有什麽事瞞著她,鬱眠如今算是瞧出來了,這蛇說謊是不打草稿的,不過她如今也未和靈虎一族真正碰上,想來也不是什麽大事吧?


    不行不行,這種隱患必需問清楚,不然日後被人陰了還不知禍源在哪。


    “師尊,真的…真的沒有嗎?”她睜著大眼,使勁想讓升卿看出自己眼裏的真誠,卻隻在她眼底瞧見輕劃過的一抹笑意。


    難道她這個表情很滑稽?


    鬱眠趕緊收回大眼,輕輕拽著升卿袖子搖晃,“您就告訴我吧,我發誓,絕不往外說!”


    她豎起四根指頭。


    見眠兒實在好奇,升卿也隻能滿足她的好奇心,將一件黃黑毛色交錯的鬥篷展了出來,指尖輕輕劃過那油光水滑的皮毛。


    隻見升卿難得帶著回憶的神情,追憶道:“約莫是數百年前?”


    “…唉,時間久遠便記不清了,為師那時初闖天寒山,想著人間獵戶總是衣穿皮襖子過冬。”


    “於是去與靈虎一族‘借’了這麽一件襖子,可惜不頂用哎……”她語氣帶著些許歎惋,不僅給鬱眠瞧著,還順手拉起她的小手要去摸摸那質地極其優質的皮子。


    鬱眠挖了個大槽,後退三步不止。


    靈獸向來以氣味辨認,獸死後軀幹會帶著魂厄,若是沾染上了便追隨半生,難以消解。


    早知道就不問了,她一退再退,退了又退,不確定自己身上有沒有沾染上那股魂厄,警惕道:“師尊,我不問了,您快收起來,快收起來吧…”


    “不是眠兒想知曉為師過往的嗎?”升卿收起襖子,嬌俏恬笑,語氣嗔怪道:“怎得如今怕的也是你了?”


    見升卿手中襖子收起,她才長舒一口氣,“師尊,我可沒有您那麽厲害,若是沾染上魂厄,日後外出被認出來,您就隻剩孤家寡人和小蓮了。”


    她難得輕快地和人插科,卻不知這話是戳中了蛇女人哪處雷點,她麵色瞬間變得不好,手中黑色的利爪伸了又收。


    最後扯開一個笑意,語氣清冷,口氣霸道:“眠兒放心,必不會有那等時刻。”


    隨即,她露出恍然,掌心輕拍一下腦門,刻意笑道:“眠兒原是怕魂厄,那大可不必擔憂,因著你手中的五色孔雀與蛟戒都比這靈虎來得可怕…”


    “為師起先不想告知於你,隻因怕將你嚇到了。”


    鬱眠現在不止被嚇到了,她看著無名指上的骨戒和用的頻繁的羽扇,心中直罵升卿這個大坑!


    所以,初見送法器,就已經將她拉上賊船了是吧!?


    她露出似哭非笑的神情,怯生生問道:“那師尊…可有解決法子?”


    她這日後要是出門,豈不是仇家滿天下?


    升卿但笑不語,鬱眠懂了……


    沒辦法……


    為了安撫小徒兒受傷的內心,升卿特意又取了一件子母法器出來,輕揉了揉鬱眠腦袋道:“未和眠兒說過是為師之責,你若與那白虎崽子交好,為師便贈予你一件聯係法器可好?”


    鬱眠手都不敢抬起來接了,她顫巍巍問道:“這…又是什麽品類煉製的法器?”


    “為師知曉你懼怕被魂厄纏上,安心,此物並非法器。”升卿給鬱眠打了一劑強心針,隨後將一麵小鼓和一串無心小鈴鐺交到鬱眠手裏。


    鬱眠低頭接過這東西,之間輕拍小鼓,那無心鈴鐺便會輕響,隨後兩邊可自由傳話。


    “那師尊,這是何物?”她好奇,不是法器,不是靈物,那會是什麽?


    “是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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