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卿抽回金絲,靈芙長老難得有些失態,語氣焦急道:“小師叔,不知師父如何了?”


    “焱毒已經和神魂糾纏在一起,若是估算無誤,不出一年便會隕落。”她說到此,靈芙長老麵上一白,慌亂的眼神緊盯著升卿,裏麵盡是無措和悲痛,修眉微蹙。


    似是欣賞完了這般美人痛苦有趣的神情,她壓了壓唇角,繼續語氣平穩道:“…不過,天寒雪蓮可緩解一二,再為她續命二十年,若要根治,須尋得凶獸禍鬥,用其本命內丹焱火珠吸收焱毒,隻需七七四十九日即可。”


    她這一個大轉折,讓靈芙長老麵色白了又白,失落不已。


    其實這樣的答案她已經聽過太多了,宗主、鹿真人、重丹長老……


    可天寒雪蓮位於天寒山,已經數千年不曾現世,更無人再敢闖天寒山。


    昨日鹿師伯來後,也是斷言需天寒雪蓮之後便離開了,難道真的沒希望了嗎?


    鬱眠看著靈芙長老失魂落魄的樣子不免焦急,這個蛇女人就是故意的,無差別逗弄任何人!


    但她不敢開口,隻扯了扯升卿衣角,被她牽住拽著衣緣的手,玩弄似的捏了捏。


    鬱眠正欲掙脫,卻聽見後半句話,停下動作。


    “本尊不日啟程天寒山,期間還望師侄能照料我徒兒一番。”升卿惡劣心思滿足差不多了,方終是開口。


    她這後句話落得鄭重,有種在交待後事的感覺。


    鬱眠頓時心下一緊,回握住升卿冰冷如白骨的手,轉頭看罕見麵露正色的升卿,那副模樣竟如此陌生。


    冰肌玉骨,似神妃仙子,悲憫世人,眉目間似是微豪工墨畫就,超脫凡俗冷絕之色。


    她隻記得書中一筆帶過她後期獲得了天寒雪蓮,付出不小的代價,可那時候的升卿是已經可以獨闖魔域的存在,如今的她可以嗎?


    她會不會就此埋身雪山?


    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這隻蝴蝶的翅膀影響的,倘若她沒有拜升卿為師,那她也就不會聽到鹿無且的傳話,可能十天半月都不會回妄仙宗一次。


    直到符清長老隕落之後,才可能知道消息,而靈芙長老順位成為書中那個青竹山山主。


    她是想逃離升卿身邊,卻也不希望她真的死了。


    如今這人留下後話,還交待了自己的安排,不免讓人悲傷。


    靈芙似是看見了救命稻草,原地身正挺直跪下,背直如鬆柏,目光堅毅,豎起手指發蒼天誓言,“小師叔放心,我定護好鬱眠師妹,以其身為身,以其命為命!蒼天在上…”


    “停停停!…別亂發誓!”鬱眠趕緊製止了靈芙誇張的行為,那什麽以其身為身,以其命為命的一聽就很危險。


    她趕緊迎上去,讓給自己傳道授業的人下跪,真的會折壽的!


    她想扶起對方,又礙於身後升卿那死亡眼神,隻是雙手示意快起來快起來,“不要說那麽不吉利的話,我信你,信你。”


    “天信你不如我信你,好了,快起來。”


    靈芙看了一眼鬱眠,又看了看升卿,見她冷淡一瞥,輕頷首後,才從地上站起身。


    “多謝小師叔出手!”她抱拳俯身行禮。


    見人終於站起來了,鬱眠適才拍拍胸脯,站到一邊,差點夭壽,差點夭壽……


    了解完符清的情況和鹿無且說的一致之後,升卿不免譏諷地噙起冷笑,蠢貨,即便這樣他還是舍不得那條死狗……


    她收起金針,拉著鬱眠便離開了。


    路上,鬱眠的心情沒有來時的輕鬆,她總是不住得想著升卿剛剛認真的神情。


    回到玉浮宮內,升卿轉身就要離開,被鬱眠輕扯住袖子還未鬆手,“師尊…會很危險嗎?”


    升卿瞧著她這徒兒難得關懷主動問起,語氣柔媚調笑道:“不是總也躲著為師?怎得為師真要出一趟遠門反倒舍不得起來了?”


    “眠兒若是真的舍不得,那為師便將你一同帶去可好?那天寒山冰雪皚皚,正需得你這般暖手的小爐子。”她輕輕虛握著剛剛捏著鬱眠柔荑的掌心,那上麵溫度飛快地散去,不過片刻就又恢複成和周圍死物一般的冷暖。


    鬱眠瞬間鬆手,“師尊,我還有諸多課業未習呢,還等著您回來給我校驗課業……”可不得跟去。


    自己去了,那不得把小命搭上,不劃算不劃算!


    還是乖乖等她回來比較好。


    鬆開手後,她從乾坤袋裏取出剛掙來不久的“命”,將玉盒給升卿遞了過去,“師尊早些回來,我去習課業了!”


    將盒子塞進手中之後,鬱眠轉身就跑,她怕自己不跑會舍不得好不容易賺來的“九轉還魂草”。


    那可是她的一條小命換的啊!


    鬱眠啊鬱眠,你怎麽如此衝動。


    若是升卿真留在天寒山,那這玉浮宮不就是你的了嗎?


    升卿指尖輕輕地抓著那裝著靈藥的玉盒,眉眼輕輕闔下,眼中揉碎如光笑意,哎呀~眠兒看來是當真以為本尊會有危險啊。


    這小沒良心的看似單純,實則小心思多得很,無論待她多好,這心上總也對自己設著一道防備,就連稱呼都是生疏的“師尊”,還以為她不知道。


    這心裏,怕不是從未將自己看作師父……


    就是膽子頗大,看似怕的要死,實則沒心沒肺,她根本不在意任何人,甚至連死都不怕。


    也不知這過往遭的是什麽日子?


    不過,卻是有趣的緊,眠兒,本尊的眠兒啊……


    升卿漆黑如墨的眸子裏化開一絲邪氣,喉嚨輕微滑動,勾起如魍魎鬼魅的笑意,將玉盒收起之後,一道縮地術遁失原地。


    *


    紅霞漫天,日落玉浮,三暮鍾響。


    “來,咱們分一下月錢!”


    嘩啦啦,一張小桌子上,被倒上了小沙堆般的一丘的晶石,苗俊那顆冒出了些許茬子的腦袋上掛著興奮的笑意,眼裏全是光彩。


    “沒想到你的符籙學的這麽好,不過七日就可以繪製八品符籙了!”


    “前段日子有個築基秘境開啟,咱們靠著低價量多狠狠賺了一筆!”


    “這堆是你的二百零一顆下品靈石,這堆是我的。”剩下的一小堆被苗俊一股腦收回乾坤袋裏。


    這些錢其實比起苗俊的父母給的乾坤袋九牛一毛都不到,但卻是自己實實在在賺的,那感覺就是不一樣。


    他還特地又花一百靈石買了個漂亮的乾坤袋,裝自己這大幾十塊的小金庫。


    鬱眠撐著下巴,無趣地拿起一塊靈石,當做指尖陀螺在拇指和中指之間旋轉,有些蔫蔫地回道:“嗯。”


    看著窗外雲霞,有些不住地想到:升卿那個蛇女人不會真回不來了吧?


    都快一個月了。


    苗俊見她不想說話,問道:“你咋了?”


    “沒事。”鬱眠收好掌心靈石,深吸一口氣,隨後又掛起和苗俊一般無二的笑意,這都是自己的靈石啊!


    “走,咱們去買點七品符籙要用的朱砂,我這兩天剛學了一張介於八品和七品之間的符籙,要是成功了,咱們日後目標群體,就瞄準有資格做任務賺取靈石的築基修士!”


    鬱眠摩拳擦掌,築基期弟子可就肥多了。


    近日,靈芙長老就像是幽靈一樣,時不時出現,將她抓去學習符籙,她的課餘時間幾乎被占得滿滿。


    今天還是好不容易躲在放課後的課堂內,才能躲過一劫。


    鬱眠表示:大可不必這麽有操守!


    不過效果也是顯著,她每日被抓練得靈力耗盡,日日睡夢好了不說,就連煉氣後期的壁壘都摸到了那麽一點。


    除了睡覺吃飯,就是修煉,這是她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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