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之後,白鶴回首銜起鬱眠的衣領,如法炮製將人放到地上。


    鬱眠踉蹌站穩,朝身後白鶴道謝,“謝了大白!在我下課以後就在這裏等我吧!”


    白鶴點頭,展翅離去,它也是要修煉的。


    這裏是問仙山開鑿出的一塊平台,地麵未鋪設磚石,是鬆軟的沙土,偶有一兩株雜草迎風招展。


    周圍陸陸續續是弟子們緊急迫降的姿態。


    有些坐騎比較暴躁的,一個甩身,將人從二三米高空便丟了下來,那個弟子習慣性地在地上打了兩個滾卸去力道。


    隨後轉身便罵道:“不就是欠你兩顆靈果嘛,至於這麽小氣!”


    他還沒罵完,腦袋上就落了一坨“空降彈”,始作俑者展翅飛快掠走。


    獨留他原地無能狂怒,拔去了幾棵好不容易在這沙土裏生長出來的草苗。


    鬱眠隻是用餘光看著,心中暗道,看來在這宗門學習未來定是不會無聊的。


    她低頭,發現腰間的腰牌發出輕微亮光,翻過麵來,上麵是一道簡易地圖,寫著,“問仙山指引”。


    鬱眠眼睛一亮將腰牌拿到麵前,小說裏是兩成的劇情,八成的肉,細節不多,沒想到這弟子的腰牌居然這麽精致,還有這種功能。


    她沿著指引走到了一處草舍邊,這是一處被茅草鋪蓋滿頂,木屋架子都有些傾斜了的生著古舊青苔的草舍。


    鬱眠進入草舍,發現一道簾子隔絕了裏外兩個空間,裏麵曠闊亮堂,陳設古樸雅致,香爐檀案,桌上青鬆,牆上山水,無一處不是典雅。


    在橫長的羅漢榻上,一個撚著美髯須的青年斜靠在方枕上,似是在欣賞著什麽書卷,他身形飄逸灑脫,發髻隨意束起,一根青絲帶,垂落背翼中。


    “您好,我是剛拜入山門的,腰牌指引我來此。”鬱眠小心出聲,乖巧站在原地。


    那青年聞見人聲也不驚訝,寬大袖袍一揮手,一道靈光射向鬱眠的腰牌。


    隨後原本鬆弛的身子一僵,將目光從書上移開半寸,露出雙眼瞧去,像是看什麽新奇猴子的眼神,“你是懷慈師叔的弟子?”


    懷慈師叔?


    鬱眠反應過來,這人稱呼的是自己師父的道號“懷慈”。


    呸!


    這個女人“懷慈”,那她就是“如來”!


    但是這個稱號怎麽這麽熟悉,到底是哪裏聽過?


    這種一聽起來就相當正派還莊嚴好聽的道號,不可能在小說裏麵沒有出場過。


    她愣愣點頭,抱拳行禮道:“家師乃是玉浮山山主。”


    青年將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落在鬱眠身上,隨後將書合起,從羅漢椅上坐正身子,寬鬆的長袍垂下,一派逍遙作風。


    “既是懷慈師叔的弟子,那便六課全上吧!”他清朗的聲音吐出了如同寒冬臘月的冰冷句子。


    鬱眠原地裂開!


    她可記得六大基礎課程,煉丹、煉器、陣法、符籙、禦獸、占卜,明明其餘弟子都是選修三門就可以了,為什麽她要六門全上?!


    “不…不是可以選擇三門嗎?”鬱眠問道。


    清虛子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須,笑著道:“懷慈師叔乃是妄仙宗第一天才,還是全才,作為她的徒兒,你確定不練嗎?”


    他的眼神落在鬱眠身上,分明是意有所指。


    鬱眠懂了,她要是不學,可能會被師父看不起……


    依照屑女人那個瘋樣,八成覺得自己不行,可能就要把她給變成“口食”。


    “學!”


    學不死,就往死裏學!


    反正學的課業多,自己也能呆在問仙山更久,這樣一想,她就好受多了。


    鬱眠抬起堅定地眸光,然後收到了丟過來的一個玄黃小布袋,上麵刻印著八卦陣圖,接手裏沉的差點沒摟住。


    我去,這裏麵是啥?


    她掀開袋子一角,裏麵塞了一疊書,還有小羅盤,朱砂筆,硯台,黃紙……


    “你還未引氣入體,暫時用這布袋,等引氣入體之後便可將靈氣探入袋上陣法,變成儲物大小。”青年朝著鬱眠展示了一下自己手心裏粽子大小的束口小袋子,上麵的圖案是縮小版的那個八卦陣圖。


    她看著袋身,這才知道,上麵的是一個儲物有關的陣法。


    她提起袋子口的束繩,紮了個單肩包的樣式,斜挎背上,朝著清虛子行禮,“多謝師兄,還不知師兄如何稱呼。”


    “唉,不值一提,不過是虛長你一兩百歲罷了,承你一句師兄是我占便宜了,我道號乃清虛子。”他兩目含神,氣盈精正,看起來就和凡人有了天壤之別。


    鬱眠拜謝,若不是這人好心,自己可能真就隻選了三門。


    “該是我謝師兄提點,師兄,我初入山門,還不知曉我師尊的過往曆史,生怕侍奉有誤,還望能告知一二。”這是她來這個地方遇見的第一個抱有善意的人,她得多探探屑女人的底。


    小蓮不算人,她是紙人。


    看著師妹好奇的模樣,清虛子輕咳一聲,在草廬外頭設下幾層陣法禁製之後才敢透露一二:“那個,你別看師叔這等樣子,她可是妄仙宗相傳萬年內最有可能飛升的第一修士!”


    “後來因為一些事情,我年歲也小,不太明了,你若是想知道可以去藏書閣中看看能否找到些蛛絲馬跡。”清虛子八卦之心不滅,他對升卿是非常尊敬的。


    他入山門之時乃是因為村莊被蠻獸覆滅,妄仙宗來處理好後,發現他孤苦伶仃,資質尚佳收了回來。


    後有一日,上課中被一卷綾羅卷起,師叔帶著他回到了被毀掉的家,當著他的麵,將那些蠻獸撕碎,血雨落青山村,一寸血雨一寸潤澤。


    那個地方重新被賦予了生機,八十年前清虛子歸家了卻最後一絲塵緣,看見了曾經記憶裏的小村子又慢慢繁衍生息。


    且因為土壤肥沃,依山傍水,村民生活富足喜樂。


    他這才鬆下最後一口塵俗氣,轉身入山,成為了問仙山草廬中的草廬師兄。


    因此清虛子這些年一直對師叔很是敬仰,連帶著也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


    鬱眠聽得嘴角抽搐,她?


    正道第一修士?


    她是不是耳朵壞了,怎麽能幻聽成這個程度?


    看著鬱眠一麵不相信的樣子,清虛子也不再言,將禁製收起之後指向門外,“將辰時了,基礎符籙課業將開始了,師妹請便。”


    鬱眠離去後,清虛子又摸了摸胡須,眼神神秘莫測看向門口,隨後窩回羅漢椅上,端起了自己的“妄仙宗八卦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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