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姑蘇千裏之遙的京城賈府內, 主子奴仆的生活依舊過的奢華而逍遙。被富貴權勢迷惑了雙眼的人們, 全然不知自己在覆滅的道路上漸行漸遠,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正房內,賈母一如往常般, 被媳婦、孫子、孫女們簇擁著說笑逗趣,氣氛極其熱烈。


    “唉, 林妹妹回去已不少時日了,怎麽還不見回來?老祖宗, 你派人把林妹妹接回來吧, 孫兒真得很想念林妹妹呢!”穿著大紅衣袍的寶玉,如扭股兒糖似的在賈母身上擰磨著,嘴裏不依不饒的讓賈母同意自己的要求。


    惜春見此, 鄙視的丟了個冷眼給寶玉, 冷哼一聲扭頭與迎春說話,不再去看他那幼稚無聊的行為。


    寶釵、湘雲則懷著複雜別樣的心情, 看著賈母寵溺的勸說著寶玉, 保證著過不了幾時,黛玉就會回府與他作伴。


    而探春就表現的有些耐人尋味,她似是從趙姨娘死亡的陰影中走出。此時正笑顏如花的奉承著賈母和寶玉,其諂媚之態讓迎、惜二春輕蹙柳眉,別扭之極。


    王夫人和薛姨媽坐在一旁低聲交談著, 不時發出一聲會意的笑聲,顯示出她們此時的心情還是相當不錯的。


    “她姨媽有何喜事?怎的如此模樣。快別藏著掖著,不妨說將出來, 也讓老婆子和這些丫頭們沾點喜氣,高興一番。”


    “哎呦,我哪有老太太有福氣,這府裏天天喜事臨門,我們自是不能相比的。不過是蟠兒大了,很該為他踅摸一門親事,來傳承薛家香火。這不托人打聽了多時,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門當戶對的。正想著與姐姐討個主意,看合不合適。不想老太太耳聰目明竟聽到了,老太太見多識廣,正好替我參詳一下,也免得心裏不踏實,選錯了親家。”


    薛姨媽見賈母詢問,趕緊陪著笑臉將事情說了出來。賈母對此倒是極感興趣,摟著寶玉笑道:“這到真是一件喜事,且說來聽聽。要我幫忙也成,不過這謝禮可不能少了老婆子的,否則我可是不依的!”


    “老太太拿我打趣呢!依著府上的尊貴,縱使抬著成千上萬的銀子,怕也入不了老太太的眼,哪還瞧得上這些許謝禮?這相中的姑娘本姓夏,祖上也與我們是一般的人家。如今他們家的老爺也過世了,隻餘母女二人撕扯著過活。不過其家中卻是極其富貴的,人家都稱其為“桂花夏家”。我因覺得這姑娘與蟠兒頗為合適,但又舉棋不定,所以才請老太太和姐姐幫著參詳一下。”


    “嗯,聽著家世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這姑娘品性如何?如若是個好的,倒是不錯的一門親事。二太太很該幫著去打探一下才是。”


    “媳婦也是這麽想的,回頭我就打發人去幫妹妹打聽,如若沒什麽問題,找人去說和也就是了。怕是過不多時,妹妹就要喝上媳婦茶了。”


    “那敢情好,到時蟠兒成親,少不得請老太太和姐姐做首席,好生感謝一番才是正理。”


    賈母幾人邊說邊笑,姑娘們則在一旁竊竊私語,很是悠閑自在。就在此時,一個小丫頭匆匆掀簾進來,沒敢打擾賈母,伏在鴛鴦耳邊嘀咕了幾句。


    鴛鴦聞言,皺起眉頭打發她自行離去後,就對賈母笑道:“老太太昨兒失了覺,今兒又坐了大半天。很該歇息一會子才是。不然怕是身體受不住。”


    賈母一怔,繼而笑道:“可是,說了半日倒真覺得有些乏了。也罷,你們都下去吧,我也略躺會養養精神,咱們明兒再聚也就是了。”


    寶玉在這裏拘了半天,早已煩悶的不行,見賈母放人立時精神起來,拉著姐妹們就回大觀園裏說笑玩耍去了。而王夫人姐妹則相攜著回房繼續討論薛蟠的婚事。


    待一行人都離去後,鴛鴦把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賈母頓時冷著一張老臉讓鴛鴦把賈璉叫來問話。過不多時,賈璉便匆匆趕到了。


    “璉兒,你且給我仔細說個明白!為什麽沒把玉丫頭給我帶回來!那林家財產又在何處?究竟出了什麽事情?”


    “唉,老太太,一言難盡啊!咱們此次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忙了一場。真是人財兩失了!”


    賈璉帶著些許不甘和懊悔,將所有事情前前後後、明明白白的敘述了一遍。臨了還無奈的歎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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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話音才落,就聽得劈裏啪啦的聲音在房中炸響。賈母狀如瘋魔一般將桌上的杯盤摔了個幹幹淨淨,那茶葉水果點心撒了一地,破損的瓷片四處飛濺,打在身上生疼。


    賈璉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在那裏,不敢動彈。抬眼望去,隻見賈母一臉猙獰,氣的如風中樹葉般渾身抖個不停,嘴哆哆索索的說不出話來。


    好半天,才咬牙切齒的擠出幾句話:“好!很好!看來是翅膀硬了,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想脫離咱們的掌控,也得看我答不答應!”


    被賈母狠戾的模樣所驚,賈璉怯懦的開口問道:“老太太,那……那接下來要如何處理此事才好?如今咱們已無任何借口插手林家之事了,難道就此罷休了不成?”


    賈母被這話戳中了肺管子,她的聲音突然尖利起來:“哼!真想做成一件事,什麽借口找不到?還要刻意去想嗎?沒用的東西!”


    賈璉被賈母的怒氣波及到,再也不敢說話,隻好站在那裏裝木頭了。


    賈母坐在榻上呼呼的喘著氣,依著她如今心中的那一腔怒火,如果黛玉及甄家的人在場的話,那賈母真保不住能上去撕了他們。她精心的謀劃到頭來竟然成全了別人,怎不叫她氣急敗壞幾欲吐血呢!


    她腦子裏快速的考慮著利弊得失,很想故技重施除了黛玉這絆腳石,不過……賈母壓下心中的怒火想到,林如海方才離世,如果黛玉再出現什麽狀況,必找來世人的猜疑,繼而驚動皇上。到時追查下去,自家也未必能保證無事。再說,就算除了黛玉,那家產也落不到自家身上,不過是白白便宜了甄家和林家那些遠親罷了。萬不能做這折本的買賣,為他人做了嫁衣裳。看來隻有另想它法了,這林家的財產必須要歸於賈家!為此要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才行。


    “……老太太,您看……?”賈璉一路辛苦,還未歇息片刻就來了這裏,結果又在此站了半天,那腿直發軟實在是承受不住了。見賈母沉思顧不上自己,隻得開口喚醒她。


    賈母打量了一下他狼狽的模樣,冷哼了一聲說道:“暫且先放下此事吧,既然她與甄家有了婚約,它日必會再來京城,到時再打算也不晚。且讓她逍遙幾時,到時再給她一些教訓也就是了。你一路勞累,下去歇息吧。”


    賈璉聞言如逢大赦,轉身逃離了這裏,回房喝酒壓驚去了。


    這時賈母想到賈璉曾描述過的,黛玉管家時的所作所為,心中為之一驚。黛玉是如何得知那些隱秘之事的?莫非這林府暗中還藏有勢力不成?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們會不會查到林如海的死因與賈府有關?


    所謂:為人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這賈母壞事做多,此時不免疑神疑鬼起來。她越想越覺得不妥,便叫來賈政、賈赦,讓他們暗中布置,找個替罪羊,將此事牽扯到忠順王爺身上。


    待把一切退路安排好,那賈母才放下心來。她畢竟是有了年紀,且又被氣的不輕,心中憋悶到了極點,登時就氣倒在床上病了幾日。


    再說那寶玉,在得知賈璉沒有帶回黛玉後,那肯罷休?哭鬧著定要林妹妹不可。王夫人本就為林家財產旁落而發狂,今見兒子又如此胡鬧,那火氣立時發作出來。


    她發狠地對寶玉說出了黛玉已經定親的消息,並警告兒子不許再想著那個狐媚子。


    這一下可算是捅了馬蜂窩,那寶玉聽見心儀的林妹妹竟然拋棄他,要嫁於別人,那癡病登時發作,糊塗起來。


    他整日的胡言亂語,哭喊打鬧。且又嚷著讓人收拾東西,非要到姑蘇去尋找林妹妹不可,此舉弄得府中雞飛狗跳、人仰馬翻,亂得一團。王夫人甚是後悔對兒子說了那番話,抱著寶玉哭了個昏天黑地。直到賈政忍無可忍,賞了寶玉幾記耳光,又訓斥了一頓,才算徹底威懾住了他。


    賈母倒真是心疼寶玉,見他清醒過來。便命湘雲和寶釵二人隨時陪著寶玉,開導勸慰與他,完全不顧及二人的閨閣名聲。不過這兩人本就對寶玉有些心思,對賈母的要求並不違抗,反倒樂在其中。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算皆大歡喜了。


    不過寶玉搞出的這一切,卻為黛玉找來了不少麻煩。那寶釵、湘雲二人雖對黛玉定了親,不會再嫁於寶玉而開心不已,卻又對她導致寶玉瘋魔而怨恨的厲害。兩人都在心裏遷怒黛玉,盤算要怎樣為寶玉討回這個公道 。


    此二人都已經如此,可想而之那王夫人的內心是如何了。她偷偷地瞞著賈母,暗中派了人前往姑蘇,要他們尋找機會害了黛玉,定要宣泄出自己心中的怨氣來不可。


    而被他們惦記著的黛玉,卻是忙的不可開交。此時她正盡展平生所學,在眾人的協助下,將林家所有產業人員進行整合。


    她本就是極有才華且聰明之人,一些事物一點就通,在忠心耿耿老管家的大力支持下,大刀闊斧的行動起來。


    她首先變賣了不少虧損的產業,又對那些人員根據表現,或升遷、或調換、或辭退,來了個大換血。又把剩下的田畝莊園、生意鋪麵、古董銀錢、奴仆下人,一一重新造冊,好便於查閱管理。


    為了替逝去的父母祈福,黛玉參照甄家的做法,建立了不少救濟地點,用來安置那些窮苦災民。此舉為黛玉及林家贏來不少讚譽,也得到了姑蘇百姓的真心尊重。


    此外,黛玉又在甄逸的建議下,將林家宗祠重新整修,又把祖塋周圍的田地、房舍統統買下,供族中那些窮苦旁支免費居住使用。還建立起私塾,請來那飽學之士為林家子弟講學,一應支出皆有侯府一力承擔。


    黛玉的這一番動作下來,立時得到族中長幼的大力擁戴。黛玉也在此情況下,站穩了腳跟,徹底掌控了安樂侯府。


    自此,整個林家在黛玉的主持下,有條不紊的運轉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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