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鄰居家那個討厭的別人家的別扭傲嬌的孩子,終究已經是長大,剩下最後的,是來自於童年的美好回憶。楊豐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在席徹身處絕境的時候一無所知,等他再次回來時那個人的人生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那個別扭的孩子終究在歲月的洗磨下變得鋒利而冷漠,再無記憶裏那般笑過,可是,當這一天他再次看到那人孩子般的笑容時,卻是莫名的想流淚。


    “阿徹,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你我也相信你,”酒水混著淚水流下,青年的眼中變得模糊,他想伸出手去揉揉席徹的頭髮,卻發現這人早就在他不在的日子裏長大,成了他最陌生的樣子,無法再觸及,“不管外界怎麽說我都相信你,如果國內待不下去我們去國外,恩,帶上你媽媽,我會找最好的醫生來治療你和她,你會長命百歲,你會活得好好的……答應我……答應我好嗎?”


    席徹眨眨眼,笑了,伸出手來抹去了楊豐臉上的淚水:“我就說你傻……真的傻,和以前一樣傻……你這樣,永遠……永遠考不過我……不對,你就沒有考過我,我是誰?恩,我可是天才,你傻了吧……我怎麽……我怎麽可能會死?啊?二傻子……”


    “你才二!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你怎麽……你怎麽能又罵我?我可是讀了哈佛的博士……


    恩……博士,比你厲害的博士……”楊豐半眯著眼,似乎回到了小時候,卻已經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不對,你是大明星,比我厲害的大明星……不對,你已經不是大明星了……等一下,沒錯,我……我為你預約了美.國的醫生,對,美.國的醫生……就算綁,綁我也要把你綁去……不能逃,不要逃……不要逃……”


    席徹繼續笑著,眼神裏模糊一片,他望了一眼窗外,聲音低不可聞:“好……不逃……”


    以楊豐初中畢業時灌半杯啤酒就倒下去來說,難為他灌了大半瓶烈酒,在席徹還沒有倒下之前,他卻是先嘟囔著什麽倒下了。


    周圍沒有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房間裏空蕩蕩的,楊豐手裏的酒倒在桌上慢慢地灌出,偶爾一點點的酒滴落在地板的聲音。


    席徹突然覺得自己清醒了不少,冷風從窗戶裏吹進來,模糊的窗外似乎出現了某個人的麵容,那人拿掉他手上的酒杯一路背著自己走進房間,鼻子旁,滿是那人的氣息,幹淨而舒適。


    “項安……項安……”席徹不自覺地低喃著,然後將手裏最後一瓶酒倒入了口中,卻已然是毫無味道。


    ……


    “鑰匙……鑰匙在哪裏……”席徹摸索著身上,然後卻沒有找到任何可以稱之為鑰匙的東西,他半眯著眼,望著那陌生而熟悉的大門許久,腦子裏卻想不起自己為什麽會來這裏。


    ……


    “你帶鑰匙了嗎?”項寧問道。


    “沒有。”席徹冷淡著一張臉,“算了,我們還是走吧。”


    “誒,怎麽能走呢?這是我們的家啊,周末最好的時光就是呆在家裏休息啊。”項寧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來,“我是故意不帶鑰匙的,不過沒想到你也不帶,這可是我們家的鑰匙哎,我還以為你會隨身帶著呢。”


    席徹沉默,家這個詞從眼前的人嘴裏說出來,卻是說不出的別扭與奇怪。


    “好啦好啦,”項寧見他要變臉急忙拉住他安撫道,“我知道你工作忙有的時候忘記帶鑰匙,所以我早就有準備了,朝這邊看,恩,以你正常的步子走五步,然後你抬起頭,對著你眼睛的那塊瓷磚,沒錯,你伸出手試試看。”


    席徹有點莫名其妙,卻是不自覺地伸手,也就在食指接觸到瓷磚的那一秒,這塊白色的板子突然亮了,然後朝兩邊開了,裏麵一個小小的空間,中間是一把鑰匙。


    “怎麽樣?好用吧,這指紋鎖可是就我們兩個打得開,我自己設計的,全世界獨此一家哦?好用吧,一般人還看不出來……”項寧興致勃勃地介紹自己的設計。


    用指紋鎖鎖鑰匙?怎麽不幹脆用指紋鎖鎖門?席徹看了興致勃勃的項寧一眼,甩下兩個字“有病”就拿著鑰匙開門走了進去。


    項寧跟在他身後:“什麽有病?這叫創意!而且這樣你就再也不會把我們家的鑰匙丟了,就算是弄丟了也沒關係,無論什麽時候,隻要你想回家就可以開門進來了……”


    ……


    “1,2,3,4,5……”席徹邁著有點不穩的步子朝左邊而去,然後抬頭,輕輕地伸出了食指,輕輕的一聲,拿把鑰匙就那麽出現在他麵前,他愣了一秒,然後伸手拿出了拿把冰涼的鑰匙。


    鑰匙旋轉帶著清脆的聲音,給寂靜的夜裏帶來莫名的曲調兒,像是打開了塵封的一個秘密,那間按著自己的喜好布置的客廳就出現在了自己的眼中。


    席徹睜著大眼直直地看著那個熟悉而陌生的空間,許久,突然間就傻笑了起來。


    身後的門“砰”地一聲關上,席徹沒有了支撐點,就那麽靠著隨著門慢慢地坐在了布滿塵埃的地板上。


    項安沒想到自己會再來這裏,但若是項寧還有什麽執念沒有放棄的話,就應該是這個他上輩子精心營造的家了,從選址到設計建工裝修,每一步都是他親自親為的,他永遠無法忘記自己給過那個人的承諾,永遠忘記不了自己曾經為了他苦心經營的家,直到最後的死亡,最痛苦與最甜蜜的事情,全部封印在了這個十幾年無人問津的房子裏。


    1,2,3,4,5……項安邁著那熟悉長度步伐徑直來到了牆邊,他抬起頭,眼前甚至還浮現出當你兩個人的場景,那個人修長的手指輕輕按下去優雅拿出鑰匙的時候的樣子。


    席徹比項寧高了一點兒,席徹眼睛所在的視線正好是項寧的眉角處,所以每次拿鑰匙的時候,項寧故意在旁邊站著,帶著某種欣賞的意味看著席徹的動作,事實上,項寧從來沒有忘記過帶鑰匙,卻每次和席徹一起回來的時候總是故意說自己忘記帶鑰匙讓席徹去拿,似乎這樣,席徹就會對這個家的認同度高一點,就會記起自己是這個家的真正主人。


    像是著了魔一般,項安伸出了手指,輕輕地放在了那塊瓷磚麵前,想試試那自己從來未取過的鑰匙,愣了半刻,卻是如夢初醒一般地將手指縮了回來。


    自己早已經不是項寧,又怎麽會打得開這把鎖呢?


    項安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意,他的眼前浮現著在媒體麵前席徹的狼狽樣子,浮現著席徹流著淚說愛自己全無尊嚴的樣子,似乎想從中找出無限的快意來。


    他靠著牆,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他想,真好,一切結束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地上的菸頭都已經堆滿時,夜色正涼,項安朝著大門口走去,夜裏寒風吹起,繚亂了他的發,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想起了曾經那個項寧披著厚厚的大衣在門口等待席徹回來的夜裏,當時的那個人自己的臉被風吹得通紅,身子縮在了那件大衣裏,卻會在見到那個冷冰冰的人回來時迎上去燦爛一笑,然後將自己身上焐熱的大衣脫下披在那個人的身上,也隻有在那時候,席徹不曾拒絕過他,而是會目光稍微柔和下來對他說一聲謝謝,甚至於說不上關心的一句話,像是暖散了一切的寒風,連心都溫暖了起來。


    何其……心甘情願,而又看不到等不到的愛情。


    項安回過頭來,然後朝著那扇門看了一眼,卻又像是想找到曾經的那個愛情傻瓜,可是,也就在那一秒,他的臉僵了下來,看到了插在門上的那把依舊如新的鑰匙。


    作者有話要說:  楊豐,恩,這貨是席徹的青梅竹馬,大家應該可以猜測出來,席徹小時候是別人家的孩子,長相家世成績都是人生贏家……對於楊豐來說肯定是羨慕妒忌恨的人物。楊豐以前出現一次,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映象,就是那次席徹割腕的時候趕來的醫生,恩,他家開醫院的。詳細不多說,配角一個,大家就當成純.潔的友情啊啊啊啊,耽美文也是要有男朋友的,如申明和項寧……


    昨天再次看了一下自己的文,然後詭異被項寧的話給鎮住了,這竟然是我寫的?——“那有何不可?”項寧輕笑,“有朝一日,席徹若是敢為我出櫃,我便為他堵住所有人的嘴,讓他們口中隻有祝福。”


    不行了,感覺總是想寫項寧,這貨前世就應該是霸道總裁好不好……竟然被自己的主角蘇一臉,喂,醒醒吧……


    恩,這一章三千+算不算粗.長,5號晚上碼出來了,因為六號沒有時間碼字,所以就設置為六號發表的。咳咳,大家將就著啊,最近有點忙,寫不出太多字。


    這是所有的本文霸王票:1.都不是過去(ps:兩顆雷)小萌物 2. 鹿隱 小萌物 3. 淩亂娃娃音b 小萌物 4. 竹之簫 小萌物 5. 迷幻 小萌物 6. 鏡子 小萌物


    再次致謝,麽麽噠,話說我真的不造怎麽把時間等等複製出來,蠢哭……/(ㄒoㄒ)/~~


    恩,還有,謝謝留言的小天使。


    最後,大家來猜接下來的走向吧?猜中有獎233333333好吧,會繼續虐就是……


    ☆、跟我走吧


    項安的手觸到冰冷的金屬鑰匙時,幾乎是帶著一點兒微抖,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推開門,卻下意識地做了。


    上輩子的項寧就是在這間房子裏帶著絕望而去,子.彈穿透心髒疼得不行,那人毫不猶豫的目光卻給他更大的絕望,血液凝固在那個時空裏,心跳停止,帶著詛咒與愛情死去。


    那是,來自於靈魂深處的戰慄,永遠無法解開的死結,似乎成為這場重來的生命的所有意義。


    房間內沒有燈光,安靜幾乎詭異,然後,推開的門被一個柔軟的東西擋住,借著微弱的光芒,項安看到了那種熟悉的臉。


    這個男人安靜如同孩童一般,身體蜷縮在門後,濃重的酒味撲來,項安皺了皺眉,眼神卻在席徹臉上那稱得上稚氣的笑意之後緩了下來。


    目光在席徹臉上凝聚了半刻,項安走到大廳的窗前打開了布滿灰塵的窗簾,月光散落進來,將整個房間內的布置顯得更加清晰。


    六七年了,這個沒有人來過的房間布滿著灰塵,但卻依舊整整齊齊的,沙發茶幾電視冰箱,安靜如初,像是忠實的守衛,等待著他們的主人再次降臨。


    項安的目光一遍遍掃過那些熟悉的東西,那些前世的畫麵就如同凝固在記憶裏,那般深刻而難忘,每一秒,都與那個男人息息相關,越是希望淡忘卻又是深刻,一顰一笑,恍若昨日。


    如今,那個高傲的主人躺在大門的牆角,衣衫不整髮絲淩亂,幾近狼狽地蜷縮在那兒,像是在尋求母體的庇佑,可憐……而又可悲。


    項安蹲下.身子,就那麽靜靜地看著席徹,然後伸出了手,想去摸一摸那人憔悴的臉頰,可是到半空中卻停了下來,他僵硬著身體,眸眼隱在暗黑色的夜裏,看不清任何情緒。


    項寧……項寧……項寧……你是項寧嗎?你不是!你隻是項安而已!為什麽,為什麽會對這個男人還有那麽一絲憐惜,不該有的憐惜,不應該有的憐惜……


    項安猛然站了起來,削瘦的手已經是握住了身旁的門把手,重重地轉動,在安靜的夜裏顯得沉重無比。


    頓了那麽一秒,他用力拉開了門,可是,也就在那麽一瞬間,一隻手拉住了他的腳,男人的聲音帶著嘶啞與醉意:“別走……”


    兩個字聲音不大,卻在這片時空裏顯得那麽清晰而深刻,像是打在了心頭,項安甚至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是僵硬的,腦子也開始空白。


    ……


    “別走……”項寧想拉住席徹的手,卻終究隻是拉住了他的衣角。


    項寧的身上帶著濕漉漉的汗水,連髮絲都是半濕的,臉上難掩倦容及隱藏的痛苦,眼角微紅,半垂的被子下是赤..裸而削瘦的身體,潔白的鎖骨上帶著粗,暴的紅印,他的眼神柔柔的,帶著一絲懇求,就那麽看著床邊的已經是衣冠整齊的男人。


    席徹冷漠地推開項安的手,然後再次將自己的衣角弄平,他的目光不曾給過床上的人:“我沒空,等下還要去趕一個通告。”


    “可是……”項寧眉頭微皺,“那個通告我明明幫你推遲了。”


    席徹的目光冷了下來:“項寧,我說過多少次不要管我的事,為什麽還要去做這種事!”


    “我沒有,隻是最近你太累了……”項寧降低了聲音,帶著一絲委屈。


    “是沒有時間陪你嗎?那晚上我不是陪了你嗎?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你的意思是我應該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全部陪著你,還是,陪你上.床?”席徹的語氣已經是帶上了諷刺,他看了項寧一眼,“如果真的嫌我忙的話,你大可以去找別人……”


    席徹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被項寧打斷:“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隻是……”


    “隻是?隻是什麽?項寧,你惡不惡.心,兩個男人一天到晚膩一塊有意思嗎?恕我無法奉陪。”說著,席徹轉身而去。


    “砰”的一聲房門關上,項寧愣愣地呆了幾秒,臉上終究露出痛苦的神色來。


    我隻是,我隻是,不想在每次親熱之後都看不見你,不想,不想感覺自己像一個被piao的男.ji一樣……想,留下你多陪我一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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