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點,能有個在宮裏作娘娘的表姐,你在府裏說起嘴來也能光彩些!此事也算得是雙贏的事罷,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晉王妃說著,探詢的看向孔琉玥。


    孔琉玥忙感激的點了點頭,真心誠意的說道:“姐姐,您為我、為長房如此籌謀,我都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表達對您的感激之情了!”雖然晉王妃希望她能早日在永定侯府站穩腳跟,認真說來更多的是為了傅城恆為了長房,但隻衝著她才跟她說的那幾句心裏話,隻衝著她待弟弟的一番情誼,她已足以讓她感動和佩服,也已足以讓她覺得,傅城恆能有晉王妃這樣一個胞姐,是他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晉王妃見孔琉玥將自己的話聽進了心裏,欣慰一笑,道:“隻要你們過得好,隻要長房每一個人都能平平安安,便是對我表達感激的最好方式了!”想了想,又低聲補充了一句:“隻要你保全了鎔哥兒,保全了長房,將來我必不負你,我以銳哥兒的名義起誓!”睿哥兒晉王府的世子趙雲睿,乃晉王和晉王妃的長子,是晉王妃的命!


    “嗯!”孔琉玥就重重點了一下頭。


    接下來的那段路,姑嫂二人都未再開口說過話,但卻時不時交換一個眼神,然後相視一笑,竟是自然而然有了一種微妙的親昵之感。


    車輦直接行至永定侯府二門外停下,二夫人與三夫人已經領著眾丫鬟婆子侯在府外。


    孔琉玥先下車,之後才是晉王妃。


    二夫人三夫人與二人見過禮後,便簇擁著她們去了樂安居。


    老太夫人剛歇了午覺起來,看起來精神很好的樣子,一見晉王妃近來,便要起身見禮,早被晉王妃搶上前摁回了榻上,嗔道:”我知道祖母您老人家是不想我回來的了,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


    說得老太夫人又是氣又是笑的,拉了她挨著自己坐下,道:“我巴不得你天天回來呢!”


    待丫頭們上了茶來吃過之後,方關切的問道:“怎麽樣?今兒個進宮可還順利?大郎媳婦沒給你添麻煩罷?”


    晉王妃笑看一眼含笑立在一旁的孔琉玥:“大弟妹表現得不知道多好,不隻皇後娘娘讚不絕口,便是太後娘娘與皇上見了也是稱賞有加,都賞了東西呢!”


    “哦?不隻見了皇後娘娘,還見著太後娘娘和皇上了?”老太夫人忙問道。


    孔琉玥就立刻感受到了來自四麵八方的目光,其中有一道尤其熾熱,她知道是來自三夫人的,隻裝作沒感受到,仍然含笑看著老太夫人與晉王妃說話兒。


    就聽得晉王妃笑道:“可不是!我先是帶了弟妹去坤寧宮覲見皇後娘娘,其間還見到了德妃安嬪宋婕妤王美人等人,正說話之際,太後娘娘使了跟前兒的馬嬤嬤過來傳我和弟妹過去慈寧宮。等到我們回來坤寧宮之後,皇上可巧兒又擺架坤寧宮,聞得皇後娘娘和王爺說弟妹也在,便宣了弟妹覲見,不但賞了弟妹一對玉麒麟,在聞得弟妹的表姐係西福宮的尹婕妤之後,還立時下旨晉了尹婕妤為尹嬪呢!”


    此話一出,孔琉玥立時感受到來自三夫人的目光又熾威了幾分,她想了想,索性含笑大大方方的回視了回去。


    三夫人一怔,隨即便頗顯狼狽的移開了目光。


    稍後送晉王妃出門,她趁眾人都不注意之時,湊到孔琉玥耳邊小聲說了一句:“立刻使你的陪房回柱國公府告知他們這個好消息去,最好能趕在宮裏傳出消息來之前!”


    孔琉玥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忙點頭應了,送走她回到新房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將梁媽媽叫到跟前兒,用最快速度與她如此這般說了一通,然後打發了她回尹府去。


    瞧得梁媽媽裏去之後,她方鬆懈下來,便立刻感受到自己渾身累得不行,酸疼得不行,尤其脖子,更是幾乎快要支撐不住腦袋的重量了!


    因忙叫了白書藍琴進淨房去服侍自己卸妝換衣服,一邊換,一邊還忍不住抱怨:“如果有可能,這輩子我都不想再穿這身衣服第二次,真是差點兒不曾累死我!”


    白書和藍琴聞言,都忍笑道:“有些人想穿還穿不上呢,夫人這可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剛卸完妝換好衣服,歪倒榻上想休息一會兒,就聞得外麵傳來小丫頭子的聲音:“侯爺回來了!”


    孔琉玥一來因為累,二來因為有些不好意思,很是不想接出去,卻亦隻能起身接出去。


    “侯爺回來了!”屈膝行禮畢,她淡笑著問道:“今兒回來得到早,想是衙門裏事兒不多?”雖是在於傅城恆說話,卻一直低著頭,未正視過他一眼。


    “嗯。”以傅城恆的精明,自然猜得到她是在不好意思,眼裏掠過一抹笑意,叫了曉春和知夏進去淨房服侍他更衣。


    83


    目送傅城恆進去淨房之後,孔琉玥很想爭分奪秒再到榻上歪一會兒的,但想著他換衣服素來很快,又怕他忽然出來瞧見自己沒個正形會不悅,索性親去茶水間沏了一杯他愛喝的太平猴魁,算是報答他認親那日的做好事不留名罷。


    不過,她並不打算將此事說出口,傅城恆既然沒想過告訴她,那她就假裝自己不知道,心下明白就好,說破了反倒不美,隻在心裏牢牢記住即可!


    等到孔琉玥沏好茶回來,傅城恆果然已經梳洗一番,換了件石青色團花紋的家常衣服,坐在榻上了。


    她猶豫了一下,強忍下那幾分因昨夜之事而生出的不好意思,和在聞得晉王說了認親那天的事之後便一直存於心裏的那幾分奇妙的說不清楚的感覺,笑著上前將茶端給他:“侯爺,喝杯茶罷!”


    傅城恆見她雖然仍微紅著臉,畢竟不像剛才那樣不敢直視自己,且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除卻往常的有禮和疏離之外,好像又多了幾分其他以往沒有的東西,他望向她的目光,便不自覺柔和了幾分,接過茶杯來淺啜了一口,方問道:“今兒個進宮可還順利?”雖然知道有姐姐在,她這趟皇宮之行不可能不順利,但他還是忍不住懸心,所以才會提前下衙回了府。


    孔琉玥聽他語氣雖淡淡的,眼裏卻有關心一閃而過,再次確定了他是一個外冷內熱,不善於表達自己情感的人,臉上的笑容便不自覺地多了幾分真心:“有姐姐在,自然一切都順利,多謝侯爺關心!”


    然後說起自己不隻見到了皇後,還先後見到了太後和皇上之事,“……妾身聽姐姐說,第一次進宮請安便能將皇後、太後和皇上都見到的外命婦,近年來妾身還是頭一份呢,妾身可真真是好福氣!”雖然她的膝蓋一點都不喜歡那份‘福氣’。


    傅城恆聞言,挑了挑眉:“哦?你甚至連皇上都見著了?”見到太後他可以想來,必定是太後聽說她進宮後,命人去傳的,畢竟她的加進來是潑了太後的麵子,太後不在她身上將這個麵子找補回來,簡直不符合太後的行事作風!


    但比較關心的是,皇上怎麽也會想著宣她晉見?


    孔琉玥點頭:“當時妾身正跟姐姐待在坤寧宮陪皇後娘娘說話兒,就有宮侍唱喏皇上擺架坤寧宮,皇後娘娘和姐姐於是叫宮女領了妾身去偏殿迴避,沒想到很快又有人過來傳妾身,說是皇上宣召,妾身隻得忙忙趕了過去見駕。哦對了,不止皇上來了坤寧宮,晉王爺其時正在上書房,也跟著一塊兒來了。”


    傅城恆聽到這裏,還能有什麽不明白?想到之前皇上對他的調侃‘冷麵侯爺什麽時候也變成這樣一個憐香惜玉的主兒了?看來朕來找個時間見見你那位居功甚偉的新夫人才是!’再想到晉王爺那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一瞬間,他有種想去把晉王暴揍一頓的衝動,才不管他是長更是尊!


    他略微有些不自然的站起身來,“我還有事,要去外書房一趟,待會兒就直接從外書房過去祖母那邊了,你也算著時間自己過去罷,不必等我了!”說著大步走了出去。


    餘下孔琉玥看著他的背影,暗暗想到,他之所以這般來去匆匆,可不可以理解為他其實是在關心她?心裏漸漸有些明白過來,也第一次對她和傅城恆之間的相處,有了幾分信心,隻要摸準他的脾氣,要與他相處起來,應該也不會太難罷?


    揚聲叫了白書藍琴進來鋪好床,孔琉玥正打算小憩一會兒,瓔珞端著一個托盤進來了,行禮後笑向孔琉玥道:“夫人,才石媽媽打發小丫頭子送了這碗白鮮蓮耳湯來,說是侯爺吩咐送來給夫人的,最能健脾安神,消除疲勞了!”


    孔琉玥有些意外,傅城恆竟會使人送她安神去疲勞的湯來……她的唇角不自覺勾起一抹笑,然後接過那碗湯,小口小口的喝起來。


    一旁白書藍琴則都是滿臉的喜意,不過才短短幾日光景,侯爺已是這般寵愛夫人,害怕以後夫人不能在福利站穩腳跟嘛?


    孔琉玥喝完湯漱了口,吩咐了瓔珞一句:“梁媽媽回來,讓她立刻來見我!”便躺到床上,嘴角浸著一抹笑,慢慢睡著了……


    睡了一覺起來,孔琉玥覺得渾身清慡了許多,叫了白書藍琴進來服侍她梳洗,一麵問道:“梁媽媽還沒回來嗎?”


    白書笑道:“回來有一會兒了,見夫人還沒醒,不敢驚動,一直在耳房候著呢。”


    孔琉玥聞言,忙道:“快叫她進來!”抱怨白書,“……也不說叫醒我!”


    白書道:“還不是見夫人累成那樣兒,想讓夫人多休息一會兒。”說著去了耳房,很快引了梁媽媽回來。


    看見梁媽媽進來,孔琉玥第一句話便是問她:“怎麽樣,消息送到了嗎?有沒有趕在宮裏的消息傳出來之前?”


    梁媽媽沉穩的給她行了禮,方點頭笑道:“夫人放心,已經送到了。我回來路過朱雀大街時,才看見有內侍起碼往國公府方向而去呢!”


    也就是說,梁媽媽先於宮裏的消息傳出來之前,將好消息告訴了尹府的人們,將這個本已夠大的人情,賣到了最大!


    孔琉玥鬆了一口氣,笑道:“這就好!”又問,“那老太太和大太太她們是什麽反應?”


    梁媽媽笑道:“還能有什麽反應,自然是喜之不禁,對夫人感激不盡了!”說著將當時的情形大致說了一遍。


    連日來因為尹三太太鬧騰著分家一事,柱國公府上下通不痛快,尤其尹老太太,更是氣得老病復發,臥倒在了床上。請了太醫來看過,卻隻得了一句“心病還須心藥醫”,讓她放寬心胸,有事無事都寧可少生氣,再將養個幾日,自然也就大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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