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看了看那牌位,嗤笑了一聲,“你們這些人,但凡自己心裏過不去的事情,做不到的事情,都將希望寄托在神佛上,病了就要吃藥,心裏有愧疚就要盡力去補救,每天念經,不過為求自己心裏好過罷了。”


    韓景芝看她說話那神色,“你倒是將你師父那脾氣學了個十成十。”


    說完眼神又軟了下來,“這些年..”她頓了一下,將那簾子放下來,“她肯定對你極好。”說完欣慰的看了看女子的臉色,“皮膚比你姐姐黑了些,但身體看上去更壯實。”


    說完試探的拉過她的手,輕輕的撫摸著她指間的薄繭。


    “見過你姐姐了?是不是和你長的很像?”


    白芷低頭看著皇後保養的極好的手,有些氣悶的說道:“她好像不喜歡我。”


    皇後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胳膊,語氣溫和的說道:“你記住了,這宮中啊,對你凶的未必是壞人,對你笑的,一定得提防著。”


    白芷撇了撇嘴,“累不累啊?”


    “在哪裏生存,便要守哪裏的規矩。”說完看著白芷,又輕輕的笑了笑,“這些年,你師父可過的如意。”


    “挺好的。”說完撇了撇嘴,“反正比你好。”


    皇後被噎了一下也不以為忤,反而好奇的問道:“我剛剛看那葉懷昭與你在下麵,說什麽呢?”


    白芷隨口敷衍道:“他讓我嫁給他。”


    皇後一愣,萬千思索一閃而過,旋即又笑道:“那孩子我自小看著長大,品性不錯,長相學問也可上乘,你若是願意?”


    “小白臉一個,哪裏好了?再說了,成什麽親,嫁什麽人,自己一個人自由自在多好。”說完認真的看著皇後道:“不過孩子倒是自己生一個,自己帶著遊山玩水。”


    皇後哭笑不得,“還真是誰帶大的像誰,你師父啊年輕時也說過同樣的話。”


    “不顧偶,為何他忽然提出,要娶你。”


    白芷無所謂的說道:“這大周的男兒好生無趣,不過是在這宮中無處可去,他住的那處守衛少,在加上我也算他恩人,便在他那借住了一晚而已,他倒好,婆婆媽媽唧唧歪歪的。”


    皇後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了,“那你們?他可有欺負你?”


    “他?能欺負的了我?”說完打了個哈欠,“你不困嗎?我要回去睡了啊?”


    皇後一看天邊已經泛白,有些歉疚的說道:“你隨我回宮吧,我給你安排個地方。”


    白芷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你那地方,自己都還沒清理幹淨呢,我還是去那小子那湊合一晚。”


    “那怎麽行,你一個姑娘家,他到底是個男人”皇後的臉色沉了下來,旋即想到了什麽,將語氣放軟說道:“聽話。”


    白芷沒有言語,按著皇後的肩膀讓她坐下,伸出手指在她頭頂的穴位上按摩著。皇後舒服的歎了口氣,“再重一點。”


    多日的疲勞隨著白芷的按摩消失,皇後隻覺得無比的鬆弛。


    “你不問我嗎?”


    “問你什麽?”白芷繼續按壓著皇後的頭頂。


    “你為何沒有在我身邊,而是跟你師父遠離京城。”


    白芷將她的頭擺正,無所謂的說道:“我已經長大了,放心吧,我也不會追問我爹是誰,真的 ,我隻是回來看看你,長什麽樣子”白芷頓了頓,“我想知道,為什麽我這麽好,你不要我。”


    她低下頭,看著皇後與自己相似的眉眼,摸了摸她眉心的皺紋,“那天晚上,我便明白了。”


    “他有那麽多女人,你卻越來越老了。”白芷似乎不知道婉轉二字如何說。直白的話語讓韓景芝愣了一下,隨即搖頭苦笑。


    “你跟別人生了我,便隻能將我送走,怕他發現。”白芷拔掉了她的一根白發。


    “你放心吧,我過幾日就走,以後出門都戴著麵紗,絕不讓人發現的。”


    “不過,在我走之前,先幫你把欺負你的人收拾了。”她的眼中彌漫著一股狠意。“你可知是誰?”


    皇後拍了拍她的手,“哪裏需要髒了你的手。”


    黑暗中一雙眼睛,卻是神情複雜,也不知百裏行是怎麽養的,這孩子這樣單純,若是在這宮中,怕是都活不到成年。


    白芷也有著自己的思索,出乎她意料的,身世之謎很快便解開了,但她是真的不喜歡這皇宮,做個什麽都的偷偷摸摸的。


    “你不喜歡這兒是嗎?”


    白芷點了點頭,“你若想走,我也可以帶你走。”


    皇後摸著她的頭笑了笑:“我啊,這輩子都走不出去了,你姐姐,你外祖家,都在這、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等我當我太後,或許可以出去走走。”


    白芷歪著頭,看著她“他是我哥,還是弟弟?”


    皇後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看著被白芷放到掌心的白發,目不轉睛的,好似看到自己自豆蔻年華轉瞬即逝的時光。


    “嗯,問你呢,比我大些還是小些?”


    “他啊,是太子,以後便是天子。”


    皇後沒有回頭,隻是將腰背挺的更直了一些,白芷有種錯覺,眼前這個女人,剛剛卸下的偽裝,露出了裏麵的柔軟,但卻在剛剛那一瞬間,又將自己裝了回去。


    白芷沒有按照答應皇後的直覺出宮,而是繼續去找了葉懷昭,她沒有受過禮教的約束,行事全憑喜惡,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葉懷昭拉住她,阻止她走向皇後,眼神中全是擔憂,甚至說出要娶她,也是想用另一種方法阻止她和皇後相認,她雖然不明白背後的真正原因,但她知道,那一刻,他是心存善意,想要保護一個僅僅見過幾麵的她。


    所以她在麵對皇後屢次的試探時,也下意識的將他從此事中摘了出去。但她明白,他知曉的事情或許比自己還多一些,但他沒有任何害她之意。


    或許這便是動物的本能,讓她選擇了直覺上更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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