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夜裏被兩位不速之客打擾,葉懷昭一直睡到快午時才醒來,醒來便又見到一個熟人。


    “奴才小能子,給葉大人請安。”


    葉懷昭看著他,仿佛不認識一般。


    “柔妃娘娘,聽聞葉大人身體抱恙,又受到了驚嚇,特意送來了安神定驚的補品,還望葉大人笑納。”


    “放下吧。”若不知道那春藥出自這柔妃之手,葉懷昭或許還以為送東西是為了繼續拉攏宜妃,現在想來,姑姑在宮中的處境怕是更加艱難。


    丁能殷勤的幫葉懷昭打開了食盒,在背對著旁邊的內侍時,對葉懷昭眨了眨眼睛。


    “幫我去拿一副碗筷。”葉懷昭淡淡的對門口的內侍開口,那人沒有猶豫的離開了。看來對方知道丁能其實跟他一樣,也是皇後的人。


    丁能壓低聲音小聲的說道:“皇後命我將一婦人帶到了宮中。”


    “就是你安置在紅緣寺善堂的那位,阿銀和惠娘我已經送回鄉下。”


    葉懷昭有些驚了,“皇後為何要帶她入宮?我隻不過舉手之勞幫了下她。”


    丁能搖了搖頭,“娘娘這幾日著人在查,大人近期的行蹤。”


    “多謝了。”葉懷昭對著丁能點了點頭,覺得此事甚是詭異。


    “對了,那大娘聽說惠娘曾當過宮女,向她打探過皇後太子的事情。惠娘說她隻是遠遠見過皇後,根本沒等到太子出生便離宮了,她很失望。”


    葉懷昭看了看丁能,“太子出生不久,皇後宮中為何換了侍衛宮人。”


    這次有人跟外人裏應外合想要致皇後於死地,皇後要將宮中大清理情有可原,但當年太子出生,可是大喜事一件。


    丁能遲疑了一下,“這個小的真的不清楚,我也是那之後才入了皇後身邊的大宮女紅鳶的眼。但小的耳聞應當是婉貴妃做了什麽,導致皇後早產。”


    “早產?”


    “是,三皇子本應提前太子半月出生,但太子早產,提前出生。”


    丁能遲疑了下,“惠娘當時離宮其實是獲罪,她按照慣例,繡了兩套公主的衣物,惹怒了皇後。大人,惠娘天性膽小,若是皇後問及那王大娘的事情,還望大人遮掩一二,別讓娘娘知曉惠娘如今和小的在一起的事。”


    葉懷昭溫和的笑了笑,“放心吧,我之所以讓你二人離開京城,就是讓你們遠離是非。”


    丁能使了個眼色,離他遠了些,丁能臉上帶著討巧的笑,為葉懷昭盛了一小碗,葉懷昭盯著那碗中的食物,輕輕的笑了笑,“先放著吧,我等會再吃。”


    “柔妃娘娘說了,這是她親手做的,也不知道大人您的喜好。”


    “知道了,晚點你來收走,我再告訴你。”明擺著是不會動了。


    丁能退了下去,身邊的內侍也鬆了口氣,萬一真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吃出了問題,自己也交不了差。


    葉懷昭盯著窗外,神色一直諱莫如深,那王氏,居然引起了皇後的注意,居然讓人給接進了宮來,這事實在是不同尋常。


    還未思索出個章程來,便見太子施施然走了進來,身後跟著韓承鈺,兩人的臉色都算不上好看。


    內侍彎著腰退了出去,太子扔過來一本折子,葉懷昭接過去,看了看,神色也有些沉重。


    “這數額,未免也太大了些。”


    太子冷哼一聲,“吳卓見此人,怕是要把國庫給搬空啊。”


    韓承鈺歎了口氣說道:“閩洲自開年,便一直在下雨,但西北大旱,這兩處都需要朝廷撥款前去支援,但這數目,卻比往年高了四成。”


    太子猛的一拍桌子,“宋相被他們冤死了,朝中的言官禦史都不敢進言,那西北兩郡的郡守都和吳家是姻親,年年都報有災情。”


    “巡查的禦史?被收買還是脅迫?”


    韓承鈺歎息了一聲,“現在戶部幾乎是吳家的一言堂,張大人死後,根本沒人有異議,懷昭,你在戶部待了有些時日了,有些地方應當比我們更為敏感。民生疾苦多艱,卻有人連他們的稀粥錢都要貪墨。”


    說完眼神懇切的看著葉懷昭:“此次監察審核的禦史,我們推薦竇則穎竇大人,而戶部配合核算的官員,應當是你。”韓承鈺微微笑了笑,“竇大人為人剛直,但對事不對人。”


    葉懷昭也微微的笑了笑,“他對葉某成見頗深。”幾乎每隔幾日,便要參他一本。


    韓承鈺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懷昭,你大人有大度,倒時候竇大人,若言語過激,還望不與他計較。”


    葉懷昭忽然反應過來,“你們推竇則穎出來,便是為了逼吳卓見推我出來?”


    太子坦然道:“竇則穎那脾氣,吳卓見是領教過的,他當麵都罵過他窮奢極欲,食用民膏的。”


    “葉某盡量吧。”通過楚青鉞,多少對此人知道一些底細,這無雙樓中出來的人,心係百姓,為民情願,話說的難聽一些,也就忍了吧。


    “殿下,我這幾日曾仔細的回想與張大人共事的時間,恒昌元年、六年、九年、十四年、十八年,國庫中存銀總量,大幅減少,但彼時懷昭年幼,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


    韓承鈺比太子和他年長十歲,且從小便被韓相悉心教導,略微思索便說道:“恒昌元年,陛下修建皇陵,恒昌六年,在西北牧洲修建馬場,九年討伐南疆,戰敗,十四年大旱,從西闕還有東邊島國,花了兩倍的價格,購買糧食。至於十八年。”


    太子沉著臉說道:“受到張天師蠱惑,全國修築尋仙觀。”


    “實不相瞞,張大人曾給在下看過的,便是這些內容,仔細查證應當能發現端倪。”說完看了太子一眼,“聽聞張大人以前曾與長公主駙馬是好友,若有重要的證物會不會?”


    韓承鈺搖了搖頭,“他們年少時的確是好友,但已經交惡十餘年了。顏海鳴娶了公主,便不問政事。最近我們有人在張大人的書房內翻找,想來還有關鍵的證據握在手中。”


    葉懷昭點頭,“張大人教會我許多,若懷昭有發現,定不會隱瞞。”


    太子點了點頭,又寒暄了幾句,方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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