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我傻啊?”石明對楚青鉞讓他放了婦人和兒童的提議,感到有些好笑。


    “放了她們,然後將我活活燒死在屋中嗎?”


    “我在裏麵,我打不過你。”楚青鉞對裏麵說道:“我隻想跟你聊聊。”


    “你說!人不放”


    楚青鉞也沒有堅持,“你說你當日被歹人擄走,是在何處被擄走,又被擄到了何處?”


    “我在二郎山打獵,結果驚動了冬眠的黑黑瞎子,被追趕的時候,掉到了一處山崖下,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便被綁在了車上,臉上也蒙著布,在路上走了好幾日,最後也是到了一處山中,等我後來逃出來後,才知道已經到了定縣,在牧山之中。”說著沉默了片刻,“和我一起的還有差不多一百個兄弟,身強體壯。”


    楚青鉞有些好奇的說道:“將你們一些壯年男子關在山中?以你的體格,逃跑應當不難吧?”更何況還有三十多個同伴。


    “我們腳上都帶著鐐銬,精鋼做成的。我們在山中,日複一日的,便是打鐵,應當是製作兵器,”。


    “什麽兵器” 楚青鉞的神情變得嚴肅,大周的律例,別說私下鍛造兵器了,便是私下經營、買賣鐵礦都是重罪,而關押了將近百名的人,在深山中鍛造兵器。


    定縣,牧山,緊緊挨著平洲,平洲是肅親王的封地。再往北走,便是一條坦途,到達甘州、鎮北防線。但事情發生在先帝登基的那一年,想來跟肅親王關係不大,看來,回去得好好的查查。


    “那你後來又是如何逃脫的呢?”楚青鉞暫且壓下心中對於牧山的疑惑,問道。


    “平日裏,我們帶著鐐銬,十人一間順著通鋪,一邊是茅房一邊是打鐵的山洞。跑也跑不遠,但是七年前,不知為何,山外並沒有鐵塊運進來,糧食也沒有送進來,看守我們的人便出去查探,回來後都有些擔憂。我們沒有糧食了,看守們分批次出山去買,看守我們的便少了許多,我也被他們派去山間打獵,睡在我旁邊的以前是個山匪,我們合計了一番,借著打獵,殺了看守,便跑掉了。”


    “跟你們一起被擄來的人呢?你們沒管。”


    屏風後麵沉默了兩息,“我們用了兩日,摸清了周圍的環境,便潛了回去,結果發現,那處山洞,被炸塌了。”


    “塌了?”楚青鉞也驚道。


    “是,那夜大雨,電閃雷鳴的,我們本來想趁機搗亂將人救出,沒想到還離著幾裏地呢,便感覺到地動山搖,當時以為是地動,後來才發現是被人炸了。”


    “黑火藥?”楚青鉞暗自心驚。


    “應當是吧,我也不懂,隻是跟我一起逃出來的那山匪知道一些。”


    “裏麵的人呢?”


    “除了兩名管事,全都死了?”


    “護衛也死了?”


    “是,隻有兩名管事離開了,其餘的都沒出來。”


    “那兩名管事?你可以記得長相?”


    “一名是一直守在山裏的,是個個子高大的男人,帶著一個青綠色的麵具,另外一個,看守身形,應當是個女子。


    “女子?”楚青鉞有些詫異。


    “我倒是沒看出來,但那山匪兄弟,說他閱女無數,從走路的姿勢一看便是個女人。”


    “那山匪兄弟叫什麽名字?哪裏人?”


    “楚大人,你莫非真當我傻,我也是看在你家鎮守邊關,護著一方百姓,才會將那山中冶煉兵器的事情告知於你,今日但凡換一個人,我絕對不回透露半句,那山匪算是過命的兄弟,那些人能將我們囚禁二十餘年,想來背後勢力龐大,若見到我們,定然滅口。”


    “哦?是嗎?那你就不怕給你身邊的大娘和女孩帶來麻煩?”


    “大娘已經被我打暈了,那女孩本來就是一個聾啞孩子,她聽不見。”


    “那你為何在那戲台上,將丁能剝去臉皮後懸掛,如此高調,你就不怕招來禍端嗎”


    “我就是想讓別人注意到,我在找人。”石明沉默了片刻,言語中充滿了哀傷。“我娘子,常年熬製飴糖,在那勾欄的戲台處販賣,若她還活著,還在京城,說不定也會在此處活動。”


    “所以你在附近做了很久的雜役,一是為了謀生,而便是將那勾欄處的地形裏裏外外都摸了個清楚,將丁能殺害後,掛在白布後,又剝去臉皮,再經由雜物間後的小門離去。”


    “沒錯,我查了多日,終於找到了他們,當日,便是他從這裏帶走了我的娘子。”


    葉懷昭曾經將王大娘帶回自己府中,而阿金顯然也與王大娘認識,那麽收養了阿銀的丁能夫婦,想來也是認識王大娘的,所以才會跟著他離開,但是離開後,又去了哪裏?葉懷昭說過,丁能是皇後安插的柔貴人身邊的探子,但這兩人,帶走一個婦人是為何?隻可惜,當事人已經死了,不能為他解答疑惑。


    他微微的彎起了嘴角,還好,晚上還能見到葉懷昭,可以從他嘴裏窺見一二真相。


    “我娘子曾告訴廚房的大娘,她是在此處遇見了那貴人公子,也是那貴人公子,讓她見到了兒子。”


    見到了兒子,他們的兒子難道還活著?但並未聽葉懷昭說過。


    “我娘子曾說,買走我兒子的人,身份富貴非常,那麽很有可能,她被帶走應當也與此事有關。”


    那人在幕後歎了口氣。


    “聽聞那貴人公子早就死了,但我想,雁過留痕,此事隻要做過,定然有留下線索,所以,我本來想將那女人也掛在長樂坊的,沒想到被發現了。”


    “那你若在此處,沒有發現什麽線索,是否會遠赴滇州?”


    “沒錯,滇州王救過我娘子,但那姓葉的,可能發現了什麽秘密,最後害了我娘子,這些賬,我要找他們算清楚,也許,他也知曉我兒子的下落。”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今日不能活著走出這善堂,現在周圍全是官兵。”


    石明愣了一下,“我跟你走。”


    “我殺的人罪有應得,並不後悔,但我想等你給我一個結果,我再去償命?”


    “劉穩婆、熊龜公、甚至茶水攤老板,和這善堂的管事以及另外的一具屍首,都販賣嬰童,罪有應得,死的並不無辜,但那惠娘,隻因是丁能的妻子,你便痛下殺手。


    石明的聲音冷了幾分,“她知道很多事,並不無辜。”說著走了出來,一臉憔悴,眼中滿是狠厲的恨意。


    楚青鉞帶著石明剛剛走出屋子,誰料十幾隻羽箭破空而來,小刀拔刀為楚青鉞擋去了前麵的,卻隻聽身後悶哼一聲,一隻箭矢,正好插在石明的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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