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鉞按照葉懷昭提供的信息,在長樂坊旁邊的一個小娼寮裏,尋那叫做熊叔的龜公。


    “此事你一個人去辦即可,不要被其他人知曉。”他低聲的吩咐著謝猛,謝猛有些訝異的看了看外麵來來往往的衙役,隨後神色莫名的點了點頭。


    隨後他便去了未央館,端睿公主已在屋內等候多時了。


    “公主久候了。”楚青鉞淡淡一禮。


    端睿公主微微頷首,“多謝楚大人,告知我府中的釘子所在。”說完冷哼了一聲,“我就說以前總感覺隨時被人盯著,去見個兒時的小姐妹,都會被當今太後提點一番。”


    “公主出入還是需要謹慎些,府中未必隻有浮磐一個眼線。”


    端睿點了點頭,“大人放心,我此刻帶著願兒在未央館中聽琴呢。”隻是身邊戴著紗帽的公主,換了人而已。


    “不知大人,此番找我出來何事。”


    楚青鉞將手中那紅色的肚兜拿了出來,端睿公主打量了片刻,忽然瞳孔一縮,手掌猛的一拍桌子,“大膽,堂堂鎮北將軍府的二公子,竟然如此孟浪。”一張臉憋的通紅。


    “公主,脾氣收一收,仔細看看。”楚青鉞卻是神色淡淡。


    端睿公主深深的吸了口氣,將那肚兜接了過去,又嫌被髒了手一般扔了出去,“這是本宮幼時貼身之物,或是願兒幼時穿的”說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拿過來仔細的瞧了瞧,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厲聲問道:“你哪裏來的此物?”


    楚青鉞是見過屍山血海的人,從來沒有將端睿公主的色厲內荏放在心上,此刻更是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一個表情都沒有放過。


    “南市勾欄戲台上,有人被剝皮吊死,公主可有耳聞。”


    端睿公主壓下心頭的怒氣,答道:“不知,關我何事。”


    “那人死的淒慘,又被剝了臉皮,我們幾經調查,才發現他的身份。此人是一個太監,再外有個家,家中的婦人是二十多年前,出宮的宮女,如今也慘死家中。這東西,便是我在她們家中搜出來的。”楚青鉞喝了口茶,看著端睿公主臉上神色幾經變化。


    “我進宮過幾次,也見過洪恩公公,想來上麵早已知曉此事,我約公主再次見麵,一是提前告知公主一聲,二是希望公主,權衡一番,能對楚某說多少,自己又承擔多少。”


    端睿公主指了指那肚兜上的牡丹,“這料子,是宮中用來做裏衣的,要皇帝親賜才有。”


    她站了起來,摸著那粉色的牡丹,將眼中濃濃的懷念之意盡數掩藏。


    “我母..”她頓了一下改口道:“我娘,是太子妃,是他親自去韓家求來的。”說著閉了閉眼睛,“我年幼時,他們關係和睦,很是恩愛。我娘喜歡牡丹,他便讓秀娘專門為我娘繡牡丹在衣物上,後來他登基後,宮中妃嬪多了起來,我娘也漸漸的不開心了,但這牡丹圖案,卻是不成文的規定,整個後宮,跟那鳳冠一樣,屬於我母親獨有的,當然,也還有我。”端睿笑了笑,“我幼時的衣物,願兒的衣物,都是我娘親自打理的,上麵都繡著她喜愛的牡丹。”


    說著瞥了一眼那紅色的肚兜:“那宮女是何模樣?”


    楚青鉞將丁能夫婦的畫像拿了出來,“她在宮中被稱為巧兒,這太監叫丁能,但不知是不是真名。”


    端睿公主仔細的打量了下兩人,“沒有印象,以前我娘宮中人眾多,除了近身伺候的,還有很多做粗使活的,這肚兜,可能便是這秀娘藏起來的吧。”


    “此事不無可能,但藏了二十多年,都相安無事,如今卻遭了殺身之禍。”


    楚青鉞看著端睿公主,“公主,,你不必如此提防於我。”


    端睿公主歎了口氣,“楚大人,對不住,這些年,我隻信我自己。”


    她輕輕的摩挲著那牡丹,嘴角帶著一絲笑意。


    “你知道嗎?我娘貴為太子妃,可我的很多衣物上,牡丹是她親自繡的。”


    “我小時候頑皮,經常挨打,護膝和護臀的墊子,也全是我娘親自做的。”


    端睿公主笑了笑:“不過啊,這不是我娘繡的,我娘繡工沒這麽好。”說著指了指那牡丹中間的花蕊,“而且,我出生的時候,雖然是長女,但他隻是太子。”


    楚青鉞猛地反應了過來,那花蕊的顏色是明黃,這是犯了天家忌諱的,所以端睿公主方才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這肚兜不是端睿公主的,那時韓皇後還是太子妃,怎麽會不知明黃色隻有皇帝和太子才能用這忌諱,那麽這肚兜也不是雲霞郡主的,因為她的身份也配不起。


    “你想到了是嗎?”端睿公主笑了笑,“他登基那年,我娘有孕,這肚兜,應當是為我那短命的弟弟準備的。”


    她神色淡淡,仿佛在談論別人的家世。


    “但皇子,怎會用這牡丹圖案。”


    “在肚子裏的時候,誰知是男是女?當娘的,一般都會男女的衣物各準備幾套。”


    “那時,我已經六歲了,有了記憶,雖然娘想生個兒子,但還是讓秀娘按照公主的規製,準備了衣物,後來沒有用上,便被那宮女偷出宮了吧。”


    端睿公主說的合情合理,她認出那衣物是韓皇後生廢太子的時候準備的,不想再與他有牽扯無可厚非,但楚青鉞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但一時難以理清頭緒。


    “大人。”謝猛喊了他幾聲,楚青鉞才回過神來,隻覺謝猛夾雜著一股帶著熱氣的汗臭混合著脂粉香味撲麵而來,嫌棄的往後躲了兩步。


    “那姓熊的龜公,早在一年前就失蹤了。”


    “沒有報官。”


    “報什麽官,他們說這人是從陽縣躲事來的,腿上有被刀砍過的傷,身型、年齡,都跟亂葬崗那個矮個子骨架對的上。”


    “可知躲的什麽事?”


    “那龜公買賣女子生產時的胎盤,青樓女子所生的孩子,成型的或是未成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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