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好了。”謝猛走路帶風,兩步就從門口走到了楚青鉞門前。


    “染布坊那邊,又發現了一具屍體。”他指了指仵作房內,“死法和那幾具一樣,死者被稱為周大娘,是宮內年紀大了放出來的宮女。”


    “宮女?”楚青鉞皺眉,一邊快步的走向了馬車,大理寺到染布坊有一段距離,步行過去得大半個時辰了。


    謝猛也擠上了馬車,高大魁梧的身材一下子將馬車塞的滿滿當當,連一向沒有什麽表情的小刀都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你這馬車,也太寒酸了。”謝猛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頭,笑笑說道,“我說完就出去,跟小劍兄弟坐外麵,寬敞。”


    “說。”楚青鉞在逼仄的空間裏,被這人的汗味熏的有些懷念那青草味道。


    “那宮女以前是宮裏的粗使丫鬟,灑掃的,後來過了二十五歲便被放了出來,年齡大了嫁了一個男人,叫丁能,但兩人一直沒有子嗣,也很少出門,與鄰居更是很少來往。”


    “哦?既然很少來往,為何還對別人的過往知曉的如此詳細。”


    謝猛歎了口氣,“這些街上的婆姨,知曉的秘密,可不比那暗中的耳朵少,朝廷沒招納她們真是損失。”


    “以前哪個宮的?”


    “周圍的婦人說是坤寧宮的,也有人說是越秀宮的?”


    “哦?皇後身邊的?或者賢妃身邊的。”楚青鉞莫名有些在意。


    “那婦人也說不清楚,以前每次想要細問,周大娘都黑著臉,讓她們莫要打聽。不過,她有個胞妹,已經通知了過來認屍,應該已經到了。”


    染布街狹窄,馬車行駛其中很容易撞到人,楚青鉞幹脆下了車,一行四人步行進去,沒走幾步,便聽到一陣哭聲。


    “姐姐,這才幾日不見,你就死的如此淒慘。”


    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跪坐在地上哭的淒慘,楚青鉞沒有打擾他,直接去審問了發現屍體的李三。


    據謝猛所說,這李三是個慣偷,夜裏偷到周大娘家,無意間發現了有人正在行凶。


    “李三,將昨夜發生之事,從實招來。”


    “啟稟大人,昨夜小的吃了酒,走錯了門。”李三油嘴滑舌慣了,此刻已經不那麽怕了,又固態萌發。


    “說一句假話,斷你一根手指。”楚青鉞冷冷的說道。


    李三看著上首那麵目英俊,卻不苟言笑的年輕人,咽了咽口水,覺得比傳說中的謝閻王還要可怕幾分。


    “小的聽聞這家隻有兩名老人居住,便想來找點錢花花。”


    “你提前可來踩過點?”謝猛開口。


    李三心虛的點了點頭,“都說裏麵的老婦人是宮裏出來的,我想身上應當有些錢,恰逢她家男人這幾日都不在家,所以昨夜,我便在三更時分翻牆進了門。”


    “她家男人,是何人?你可見過,具體幾日不在家?”


    “她家男人個子不高,前天夜裏便不在家裏。”說完遲疑了一下。


    “說。”楚青鉞他似乎有什麽隱情。李三看了一眼他,“這事沒有證據,我就是隨便猜測一下,那男人,應當是個太監。”


    謝猛和楚青鉞對視了一眼,“何以見得。”


    “他臉上黏著假胡須,夜裏就寢的時候,會取下來,再結合那老婦宮女的身份,我才有此猜測。”


    “昨夜發生的事情,你且詳細說來。”


    “昨夜,我決定下手,正準備溜進臥房,發現房門開著,那女人倒在地上,旁邊蹲著一個男人。”李三說到此處,有些緊張的抖了抖。


    “我暗道遭了,男主人回來了,正要溜走,忽然聽到那男人問道,他到底在何處。那老婦說,我真的不知,丁大哥將他帶走了,就沒回來。”


    “然後我便聽到那女的慘叫了一聲,那男人又問,你若再不說,我將你的臉活活的剝下來。”李三露出了害怕的神色,“然後我被嚇到了,碰到了門檻,那人被驚動了,甩了個板凳過來,砸到了我的腿,將我腿都砸斷了。”


    “你看到他的臉了?”


    李三搖了搖頭,“他背對著我,我隻看到他的身型很魁梧,轉身回來的時候,也隻看到臉上戴著一個麵具。我疼的大叫了起來,恰好外麵又打更的聲音,他沒顧得上我,轉過身去,我也不知做了什麽,總之那大娘叫了一聲,就死了,臉皮也有一半沒了。”


    謝猛點了點頭,“跟那更夫說的一樣,聽到叫聲發現他指著那老婦人,被嚇壞了。”


    “走,會一會她的姐妹。”


    “死者是你姐姐,叫什麽名字?可有仇家,以前在哪個宮裏當差?”楚青鉞低著頭,麵無表情的問著。


    哭泣的老婦怒視著他,“我姐姐死的如此淒慘,你卻拿她當一個犯人來問,你讓他如何死的瞑目。”


    楚青鉞麵露不虞,“我又不是凶手,我是來抓凶手的,你若真想她瞑目,就別耽誤我的時間。”


    那老婦站了起來,還待說什麽,旁邊的一個年輕人扶起了她,勸道:“娘,大人說的是實話。”


    小劍也開口,“是啊,大娘,我家大人也是想盡快查到線索,晚一刻鍾,那凶徒都能多跑一裏地呢。”


    老婦抽噎著橫了楚青鉞一眼,“我姐姐閨名叫惠娘,被我爹賣進宮裏當宮女因為手巧,被當時的皇後賜名叫巧兒。”說到此處,壓低了聲音。“後來我姐姐過了二十五歲被放出了宮,本來還可以尋個不錯的人家,但她都搖頭,最後跟了那個丁能。”說到此處,臉上帶著憤恨的神色。


    “丁能可是宮中出來的太監?”楚青鉞直接出口問道。


    老婦愣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她們一直遮掩,但到底是我親姐姐,她告訴過我。我為她不值,大好年華浪費在一個太監身上,晚年也沒有子嗣。”


    “你姐姐是何時出的宮,之前又在哪裏當值?”


    “她說她隻是粗使丫頭,但肯定不是,我姐姐繡工很好,手巧的很。”說完也有些疑惑,“她是先帝登基那年出的宮,但出宮後,我再也沒見她繡過東西。”


    “她可有仇家?”


    老婦搖了搖頭,“姐姐膽小,從不與人結怨,就算鄰居,也沒有深交,定是那丁能,在外結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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