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痣還有假?”葉懷昭也睜大了眼睛問道。


    楚青鉞點了點頭,“沒錯,平公公說,韓太後喜朱砂色,宮中所用親信之人,男子左手有紅痣,女子右邊手腕有紅痣,當年他們知曉這一秘密之後,也曾模仿過,但不知是何緣由,她一眼便能認出來。”


    “這倒是個驗證身份的好方法,尋常人,誰會去看別人的手腕,就算你易了容,也會因為這痣被識破,那太監身上的痣,真的還是假的?”


    楚青鉞將自己的手伸到葉懷昭麵前,他手背上也有一顆米粒大小的紅痣。


    “你摸摸看。”


    葉懷昭用手指,輕輕的按了上去,一點一點細細的摩挲著。楚青鉞看著那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指,強忍著將其握在手心的衝動。


    “有微微的凸起,但並不明顯。”


    楚青鉞伸出另外一隻手,手背上也有一顆痣。“再摸摸看。”


    葉懷昭長大了嘴,“是平滑的。”細看有一處陣眼大小的眼。


    “沒錯,那死掉的太監,手腕上的痣,也是用朱砂混合著某種藥物,點進去的。”


    “那人真是皇..”葉懷昭艱難的改口:韓太後的人?可是她的人,不是應當被誅殺幹淨了才對?”


    “許是漏網之魚。”楚青鉞看著葉懷昭,“懷昭今日興致不高,所為何事。”


    葉懷昭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宋相死了在牢裏,陸展雲來找我辭行,自請外放去了滇州。”


    楚青鉞想起史書上的記載,宋連圖畏罪自盡。“自盡?”


    葉懷昭點了點頭,“沒想到,他們這麽容不下他。陸展雲他們剛剛聯名上書,要求陛下徹查,陛下心思剛好有所鬆動,人便自盡了。”


    “你近日也未去戶部應卯?太子那邊可有對策?”


    葉懷昭麵上呈現失望的神色,“陛下最近越發沉沉迷丹道,講很多政事都交由太子處理,太子或許不想節外生枝。倒是韓相那邊,雖然一向與宋相政見不和,此次卻多番進言上書,認為此事蹊蹺,但朝中之人大多認為是惺惺作態。”


    “若不是知曉韓家背後扶持的無雙樓,我也是這樣以為。”楚青鉞歎了口氣。


    “大廈將傾,非一木所能支也。”葉懷昭歎道,隨後他帶著一絲嘲諷的笑意,看著楚青鉞,“你可知陛下,最恨是哪種官員?”


    “陽奉陰違?”


    “不,他最恨的便是貪墨的。”“貪墨便是將他的銀子,揣到了自己的腰包裏。”葉懷昭搖著頭,“所以你們涉及,讓那些金銀最終進了宋家,陛下本來對非世家出生的宋連圖頗為依仗,但如此一來,便是打蛇打在七寸上,陛下不僅不信他,還惱他,但未必真的想要他死。”


    “至於戶部,最近懶得去,張大人經手的賬冊文件,全部被重新查了一次。”葉懷昭指了指自己腦子,“除了已經裝在這裏的。”


    “對了,懷昭,有一事我想請你幫忙?”楚青鉞看著眼前的青年。


    “何事。”


    “那平公公是洪恩的人,洪恩今日話裏話外,也將矛頭指向了韓皇後,但韓皇後此人,我不了解,現在史書中的記載,也有失偏頗。但我不太相信,韓皇後是韓家的嫡女,以後宮之主的身份,還會大量的杖殺太監宮娥。”


    葉懷昭想了想,搖了搖頭。“韓皇後喜怒不形於色,威嚴莊重,極其重視規矩,這些會落人話柄的事情,應當不會為之。”


    楚青鉞點了點頭,“平公公都知曉那手腕紅痣做標記一事,洪恩卻對我隻字未提,隻說韓皇後曾經兩次將宮人換掉,換掉的人下落不明。我查看了名冊,發現就在七年前的這幾天便有一次,換掉了宮裏的三十餘名宮女太監,全部放出宮外。你若…”


    “好!”葉懷昭點了點頭,“正好最近有人盯著我,估計是為了張大人的事情,我在宮中行走,反而還能安全些。”


    楚青鉞有些擔心他的安危,“要不還是算了。”


    “沒關係,你不是說了嘛,我還能活到中秋呢,想來現在,還要不了我的命,時間未到,死不了。”


    五官清雋,鼻梁高挺,燭光映襯的膚色如玉,眉眼帶著笑意,那略薄的嘴唇一碰,卻是說著讓楚青鉞紮心的話,左一句要命,右一句死。將本來就不知發現自己心係於他的楚青鉞心頭火起。楚青鉞每到夜幕降臨之時便心頭雀躍,因為能見到葉懷昭,卻在每一次離去的夜裏,心中難安,因為又離他的終點近了一天,可這人,這人,卻帶著笑,將那話輕巧的說出,仿佛在他本就悶痛的心上咬了一口。


    “我會想到辦法。”他看著葉懷昭,麵色嚴肅,眼神炙熱。


    “什麽?”葉懷昭看他忽然肅然的神色,有些不明所以。


    “我說我會想到辦法。”楚青鉞下定了決心,眼神變的堅定。


    “放心,有我在,七年前的事情,終究是有跡可循。”葉懷昭淡淡的笑了下。


    楚青鉞見他誤解,倒也沒有解釋,言語無用,做便是了。


    “不過我這倒還有一事,尚且沒有頭緒,你幫我參詳一下?”葉懷昭說道:“我那日和景和在街上,認識了一個老婦人,唔,也沒多老,不到四十吧。她在京城熬些飴糖為生,一直徘徊在南市勾欄的戲台附近,說要找她的兒子。我本以為找的是個垂髫小兒,沒想到,找的人卻是和我一般年齡。”


    “何時丟的?身上可有胎記?丟失當日可有什麽人出現?”


    “出生就丟了,或者說,孩子出生,她並未見過,穩婆說產下的孩子死了,已經丟到山裏去了。”


    “她相公呢?也沒見過孩子?”


    “她相公是個獵戶,進山打獵未歸,她便生產,兩人住在山裏,周圍寥無人煙。”


    “既然孩子當日已死,何來再尋孩子在一說?”


    “她尚在月子中,聽聞相公進山出了意外,屍骨無存,一時暈倒,不曾想引起了火,差點將自己燒死,後來離開家鄉,乞討為生,夜間宿在一個尼姑庵裏,不曾想一日聽到一名婦人懺悔,說是多年前賣了一個孩兒,她好奇之下一看,居然是給自己接生的穩婆。”


    “那穩婆當年拿了錢財,怕惹禍端,連夜逃走,但多年來心中難安。見到了那王大娘,便將真相告知,但她也不知孩子去向,隻知那人是穿著官靴,孩子耳後、胸口都有一個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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