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馮斯心裏微微一痛。他做出了一個有違本性的決定,打算把這個原本被他鄙棄的節日搞得盡量熱鬧一點,哪怕隻是為了讓關雪櫻開心。為此他甚至推遲了去探訪那家京郊的廢棄瘋人院的計劃。


    他想法子弄來了一棵像模像樣的聖誕樹,又買了一個電子書閱讀器作為給關雪櫻的禮物。另一方麵,關雪櫻開始熱情十足地準備聖誕夜的晚餐,馮斯甚至通過網絡電商給她搞來了一隻足足有六公斤重的整火雞,並且替她查好了完整的烤火雞的攻略。關雪櫻歡喜不已,十分遺憾每年隻有一個聖誕節。


    不過,民間的歡樂歸民間,校方是不會為了這個洋節開綠燈的。考期將至,部分課時較短的課程已經陸陸續續開始考試。聖誕前夕的當天下午,馮斯所在的專業考離散數學,這是一門難度不小的科目,老師更是學校知名的四大名捕之一,考得人人焦頭爛額麵色發綠。即便是馮斯這樣的突擊應考專家,考完後心裏也略微有些忐忑,沒有必過的把握。


    但一想到晚上的聖誕大餐,他的心情很快好了起來。洋鬼子平安夜要吃火雞,那是中國人民耳熟能詳的,但烤火雞大餐到底是什麽味道,真吃過的倒還不多,馮斯這樣的土包子也不例外。反正洋鬼子吃了幾百年了,想來不會難吃,何況關雪櫻的廚藝還有加成。


    想到這裏,他不禁吞了一口唾沫,開始感到肚子咕咕直叫。想要招呼文瀟嵐一起走,轉頭一看,她正在和別人討論著答案,已入渾然忘我的境界。他也不想去打擾學霸的世界,決定去買點水果直接到寧章聞家。但剛剛走到教學區的門口,他的腳步就停住了。


    “就連吃一隻火雞你都要跟我作對啊……”馮斯的語聲低落得好似剛剛在股市賠光了家當。


    在他的身前不遠處,站著一個身穿清潔工工作服、手拿笤帚的男人,乍一看似乎並不起眼。但馮斯一眼就能看出他那禿鷲一樣的氣質。


    那是正在被通緝的殺人嫌疑犯,前警官曾煒。


    二、


    馮斯考完試後忐忑不安,文瀟嵐同樣忐忑。不同的是,她是在擔心自己可能會上不了90分。直到和班上另外幾位成績優秀的同學對過答案,她才稍微鬆了口氣。


    “加上平時成績,應該差不多了吧?”文瀟嵐自言自語著,收拾好書包,卻發現馮斯已經消失無蹤。這倒沒什麽奇怪的,自從她和周宇瑋談戀愛之後,即便兩人已經分手,馮斯也總是有意無意在公開場合和她盡量保持距離。


    她歎了一口氣,獨自回到寧章聞家裏,關雪櫻已經在廚房裏忙碌了。而寧章聞和劉豈凡兩人都坐在房間裏,一個對著電腦,一個捧著書,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假如文瀟嵐不進門,他們大概可以一整天不說一句話。


    “兩個悶蛋!都起來幹活啦!”文瀟嵐一聲大喝,嚇得劉豈凡手裏的書掉到了地上。


    “我們能幹什麽活?”寧章聞很是困惑,“隻能添亂吧?”


    “哪怕是添亂你們也得給我做出點樣子來!”文瀟嵐的領導風範展露無遺,“這是小櫻第一次過聖誕節,怎麽也要有點全民喜慶的氣氛!”


    寧章聞唉聲歎氣地來到客廳,開始裝點聖誕樹。劉豈凡則默默地抄起抹布開始打掃衛生。文瀟嵐走進廚房,給關雪櫻打了一陣子下手,這才忽然意識到:馮斯一直沒回來。


    她撥通了馮斯的手機,對方卻一直沒有接電話。可能是考試的時候調到靜音了?文瀟嵐試圖這樣自我安慰,但內心的不安卻像滾雪球一樣飛速膨脹。


    在這個充滿危機的時代,不能心存任何僥幸,文瀟嵐想,但悲劇在於,即便不心存僥幸,卻也沒有應對的方法。隻能瞪著眼幹等了。


    烤火雞的肉香味兒已經開始從廚房飄散出來,令人垂涎三尺。


    “我第一次被綁架,或者說記憶裏第一次被綁架,是被我爹塞進了一輛大概年紀比我還大的金杯麵包車。”馮斯說,“後來又坐過各種各樣的破車,全都帶著後現代的頹廢和狂野,所以我總希望有一天,綁架我的蓋世英雄能開著勞斯萊斯來接我。不過您老……又一次刷新了我的下限。”


    “清潔車挺好的,一般人想坐還沒機會呢。”駕駛座上的曾煒說。“何況這一次我可沒綁架你,是你自願跟我走的。”


    “嗯,的確不是強迫,用誘拐可能更恰當。”馮斯回答。


    說話的時候,這輛布滿灰塵的道路清掃車發出“世上隻有媽媽好”的電子音樂,慢吞吞地在馬路上爬行。速度雖慢,兩人還是一點點地離開了學校,駛向學校附近一處馮斯曾經到過的地方——哈德利教授斃命的那一片平房區。


    馮斯敏感地意識到了些什麽:“你把我帶到這裏來,不光是為了故地重遊吧?”


    “下車。”曾煒並沒有回答。


    馮斯跟著曾煒,來到了平房區裏的另一座小院——並不是哈德利曾經住過的那一座,但相隔並不遠。他有些疑惑,但明白曾煒把他帶到這裏來一定有特殊的用意。


    兩人走進了院裏的一個房間,房間並不大,裏麵有一張床和一個已經掉漆不少的木製衣櫃,倒是比哈德利的簡易衣櫃略有升級。土暖氣燒得很足,馮斯一進屋就脫掉了外衣,一屁股坐在床上:“曾警官,現在你應該多多少少告訴我一些事情了吧?”


    曾煒小心地別上門,也跟著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目光望向馮斯。在過去的日子裏,曾煒每次見麵都會這樣上上下下地打量馮斯,總給他一種屠夫看著一頭豬挑選下刀部位的感覺,令他渾身不自在。但今天,曾煒的目光裏多了一些別樣的東西——馮斯想了很久,從自己的詞庫裏挑出了“慈祥”兩個字。


    太他媽違和了,他想。這樣的眼神簡直比屠夫挑豬更讓我不自在。


    過了好幾分鍾,曾煒才收回那讓馮斯不舒服的眼光,重新開了口:“我的確有很多事情想要告訴你,但現在有更要緊的事情需要你幫忙。”


    “什麽要緊事?”馮斯問。


    “這些日子我並沒有閑著,已經把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大致摸清了,”曾煒說,“雖然什麽魔王、什麽守衛人聽上去像是胡編亂造的網絡小說,但我親眼目睹和親身經曆了其中的怪誕,不得不接受它們。所以,現在我需要你的幫助。”


    “既然你已經了解了那麽多,那你應該知道,我這個所謂的天選者基本就是個沙袋,守衛人世界裏隨便一個九流貨色就能秒殺我。”馮斯說。


    “不隻是沙袋,某些時候,也可以成為重要的催化劑。”曾煒說。


    馮斯一怔:“催化?你想讓我做什麽?”


    曾煒示意馮斯從床上站起來,然後彎下腰,從床底下拖出了一個麻袋。他小心地解開紮在麻袋口的繩子,衝馮斯打了個手勢。馮斯會意,走上前去,探頭望向麻袋裏。隻看了一眼,他就忍不住驚呼一聲。


    “這……這是什麽玩意兒?”馮斯的臉上現出了極度厭惡的神情,“難得見到這麽惡心的東西。”


    確實很惡心。


    麻袋裏所裝著的,是一隻老鼠,或者說,碩鼠。馮斯活了二十歲,還從來沒有見到過那麽大的老鼠。它的體型和一隻肥壯的兔子差不多,血紅的雙目有硬幣大小,尾部光禿禿的並沒有尾巴,很是難看,但這並不是馮斯給出“惡心”評價的理由。相比起這隻碩鼠身上另一個駭人的特征,沒有尾巴簡直微不足道。


    ——它的腹部有一個巨大的傷口,深可見骨,散發出腐爛的惡臭味。最為詭異的是,傷口邊緣有一塊腫起的包塊,乍一看像是腫瘤,但仔細分辨,可以看出這個“腫瘤”被包裹在一層接近透明的薄膜中,透過薄膜可以隱約看清它的真實形狀。


    “這是一個……腦子?”馮斯脫口而出。


    “是一個腦子,而且不是一般的腦子,”曾煒說,“和你頭顱裏的星形細胞瘤一樣,都是附腦。”


    “您就不必背我的病曆了……”馮斯哼唧一聲,“這隻耗子什麽來曆?”


    “它來自西藏,”曾煒的回答讓馮斯渾身一震,“是西藏那一支黑暗家族世代守護的聖物。大約兩年前,它被美國人霍奇?哈德利得到。”


    馮斯下意識地退了一步,過了幾秒種,謹慎地開口發問:“當時……哈德利教授死的時候,藏在他衣櫃裏的,就是這隻老鼠?難道說,就是這個鬼東西製造了我的幻覺?”


    曾煒點點頭:“是的,就是它。那天哈德利教授死後,它也逃走了,但並沒有能力逃遠,一直藏身於附近,最後還是被我找到了。”


    馮斯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那就是它的特殊能力嗎?讓人陷入快樂的幻想中?”


    “那隻是一種表象而已,”曾煒回答,“吸毒一樣的快樂的幻境,隻是它的能力所產生的副作用,真正的秘密隻有那些西藏的歐洲人才知道。不過現在,我們首先要做的,是讓它活下去。”


    “我也看得出來它的狀況不大好,但你把我帶到這裏來有什麽用?”馮斯一攤手,“我最多不過對它加以催化,讓它更深地沉入幻境,那樣就能救它的命麽?”


    曾煒的神情十分古怪:“恐怕是的。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但這隻老鼠和它的配偶……從被人們發現開始,千百年來從未吃過東西。它們似乎是僅僅憑借著那些精神的振奮就可以活命。”


    馮斯已經顧不得去琢磨“千百年來從未吃過東西”有多麽怪異了,他先注意到了另外一個細節:“配偶?也就是說,這樣的碩鼠是一對?那另外一隻呢?”


    “一雄一雌,這隻是雌的。哈德利看來對這兩隻耗子十分感興趣,那隻雄的早在十多年前就被哈德利從藏區帶到了內地,”曾煒說,“不過不知為了什麽,後來雄的失蹤了,至少是一直不在哈德利身邊。時間緊急,我也不是神仙,實在沒法子找出那一隻的下落了。”


    “我還以為你是萬能的呢……”馮斯譏誚地說。


    “我要是萬能的,也不至於變成殺人嫌疑犯被追得到處亂跑了。”曾煒的語氣倒還平靜,但馮斯能聽出其中潛在的焦慮。他連忙發問:“對了,你到底殺人沒有?”


    “當然沒有,”曾煒說,“回頭跟你細說,現在你必須趕緊想辦法催化這隻耗子的精神力量,讓它趕快high起來,不然它掛了可能會引發意想不到的麻煩。比如說,那些歐洲人可能會發狂。”


    馮斯強忍著胃部的不適,低下頭仔細查看這隻巨鼠。如曾煒所言,它的狀況相當糟糕,已經接近奄奄一息,嘴角掛著新鮮的血沫,沫子裏帶著黑色。如果再不想辦法,它大概真的會死。


    “按照你的說法,隻需要喚起它的精神力量,它就能恢複生機?”馮斯搔搔頭皮,“這也太玄了吧。”


    “我沒有說一定能,事實上這僅僅是猜測,”曾煒點燃了一支煙,“但卻是唯一有點兒希望的猜測。”


    “可問題在於,我也並不知道我要如何發揮我的催化作用,”馮斯一臉為難,“我的身上並沒有某種開關,可以按一下就給別人打一針雞血。”


    “那你最好想出點辦法來,蒙也好,撞大運也好,祈求上帝保佑也好,”曾煒吐出一個煙圈,“不然那些歐洲人集體發起瘋來,就不會僅僅是體育館事件那麽簡單了。”


    馮斯偏頭看了曾煒一眼:“你現在難道不是應該擔心一些別的事情麽?比如說,你身上的殺人嫌疑?”


    “顧不上。”曾煒輕鬆地搖搖頭。


    “顧不上?那不是你最應該顧的嗎?”


    “不。我首先是一個警察。”


    馮斯僵住了。他再次在曾煒的目光裏找到了那種不一樣的神采。許久以後,他得出了結論,那種眼神,大概就叫做“正義”吧。


    他在守衛人的世界裏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正義。


    一種忽然讓他感到了那麽一丁點兒自慚形穢的正義。


    三、


    馮斯一直沒有回來,也一直沒有回電話。


    文瀟嵐並沒有說什麽安慰關雪櫻和寧章聞的話,因為大家都清楚,不會有什麽僥幸的。馮斯一定是又被魔王世界中層出不窮的突發事件纏住了。這種時候,說那些騙人騙己的謊話並無意義。


    三人默默地坐在客廳裏,很長時間都沒有人說話。遇到這種場合,劉豈凡自然是獨自一人縮進寧章聞的房間,更加不會去主動打破沉默。房子裏一片死寂,隻有關雪櫻做的一桌子聖誕大菜發出誘人的香氣,但此時此刻,沒有人有胃口去吃飯。


    這是關雪櫻期盼已久的第一個聖誕節啊,文瀟嵐在心裏恨恨地想,這下子算是被毀掉了。不管纏住馮斯的是守衛人還是黑暗家族,還是那個叫曾煒的警察,總之都不是好東西。


    然而,自己終究拿那些混賬沒有絲毫辦法。文瀟嵐的腦子裏又開始不可遏止地冒出那個念頭:假如我去動手術移植一個附腦……別的不說,起碼範量宇在自己麵前不會老擺那種臭臉了……不對,範量宇的臭臉是不會以對方的實力為轉移的,這孫子根本就是看心情……


    正在神遊物外胡思亂想,廚房門口忽然響起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那麽香的火雞,涼了多可惜啊!”


    三人悚然扭頭,才發現那裏不知什麽時候站著一個年輕男人,看身材似乎比馮斯還要高幾公分,也比馮斯更加壯實,穿著一件剪裁合體的黑色風衣。他的臉同樣生得不賴,晃眼一看沒準還會被錯認為韓國男星。但這個人是突兀出現的,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麽進來的。


    毫無疑問,這又是一個魔王世界中的不速之客。即便他的臉上帶著和善的微笑,那種突如其來的不請自到也絕不會代表著友好,所以寧章聞蹭的一下從沙發上彈起,直衝向對方,那是一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大概也是出於“我是屋子裏唯一一個男人”的心態——他並沒有把劉豈凡算作“男人”。


    不過大家也都清楚,寧章聞不可能有任何勝算。事實上,他剛剛衝出去三四步,整個身體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生生推了回去,重新跌坐在沙發上。寧章聞並不笨,知道雙方相差太遠,索性不再動了。


    “你是屬於哪一個家族的?”文瀟嵐鎮定地發問。


    年輕男人微笑著搖頭:“不,我不屬於任何一個家族,不管是守衛人勢力還是魔王勢力,都不是。”


    文瀟嵐一怔。這是她頭一次聽說,在那個非人類的世界裏有這樣的單獨個體存在。那樣一個弱肉強食血肉橫飛的修羅殺場,即便強如範量宇,也仍然不得不借助家族的力量來和強敵抗衡。但眼下,身前的年輕人宣稱他不屬於任何家族。


    “那你……到底是什麽人?”文瀟嵐換了個問法。


    年輕人大模大樣地拖過一把椅子坐在餐桌旁,坐定之後,才慢吞吞地回答:“我也說不清楚,但是我可以給你猜的機會。”


    “猜中了怎麽樣,猜不中又怎麽樣?”文瀟嵐問。


    “猜中了的話,下次再殺你們;猜不中的話,我就隻好今天動手了。血色的平安夜,多有趣啊。”


    年輕男人的語氣就像是討論聖誕夜的菜單。而說完這句話之後,廚房的烤箱門忽然打開,一直放在廚房烤箱內沒有拿出來的那隻火雞連同盤子一起飛了出來,落在餐桌上,正放在年輕人麵前。緊跟著,馮斯為了這頓大餐新買的便宜刀叉也飛出來一副。


    “這麽香的火雞,不吃太浪費了。”年輕人用欣賞的目光看著眼前猶帶熱氣的碩大烤火雞,伸手拿起了刀叉。


    “這就是你的蠹痕?隔空取物?你應該去上春晚當魔術大師嘛。”文瀟嵐不無譏諷地說。


    年輕人並沒有說話,手上繼續做著切割的動作,文瀟嵐卻忽然間覺得喉頭一緊,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掐住了她的氣管,讓她無法呼吸。她徒勞地掙紮著,卻根本抓不到那雙無形的手,隻覺得自己被憋得眼冒金星,不知道會先缺氧而死還是先被扭斷脖子。


    寧章聞和關雪櫻都試圖阻止,但在年輕人那股無形力量的壓迫下,根本不能靠近他。關雪櫻情急之下,抓起手邊的茶杯向著年輕人擲了過去,啪的一聲,茶杯在半空中粉碎。劉豈凡站在臥室門邊,猶猶豫豫地不知該怎麽辦。


    但年輕人總算是在把文瀟嵐掐死之前收回了蠹痕。文瀟嵐捂著脖子,喘息了好一陣子,張口想要說話,卻隻能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我是個小心眼的人,和我說話最好禮貌一些,不然我說不定真的像魔術師大變活人那樣,把你徹底變沒。”年輕人用斯文的動作咀嚼吞咽完嘴裏的火雞肉,細細地擦了擦嘴,這才重新說話。


    文瀟嵐狠狠地瞪著他,直到覺得咽喉稍微舒適一點點後,才啞著嗓子說:“好吧,你剛才說要我猜你是誰,怎麽個猜法?”


    “很簡單,你可以問任何問題,而我的回答隻有‘是’和‘不是’,”年輕人又切下了另外一片火雞肉,“一共十次機會。如果十次以內你猜出我的身份,我就放過你們。如果十次以內沒有猜中……”


    “你就殺了我們,是麽?”文瀟嵐問。


    “一氣兒全殺了就不好玩了,”年輕人搖搖手指,“從第十一次提問開始,每多一次猜測,我就殺掉你們當中的一個。所以從理論上來說,你要是能在第十四次猜中的話,至少你自己能活命。”


    文瀟嵐的額頭微微冒出了汗珠。她心裏有些奇怪,最近守衛人那幫子人對寧章聞家的監控不可謂不嚴,但是這個年輕人不但悄無聲息地鑽進來了,還逗留了那麽久,竟然始終沒有人幹涉,這有些不太正常。


    年輕人猜出了她的心思:“是不是還盼著有人來救你?你放心吧,此時此刻,有能力和我抗衡的那幾個人,都很忙,忙到顧不上你們了。”


    文瀟嵐心裏又是咯噔一跳。聽對方的口氣,四大高手似乎是被什麽難纏的敵人纏上了,也就是說,年輕人挑選了一個最佳時機來到這裏,沒有人有能力救他們了,一切都隻能靠自己。


    不知道範量宇能不能應付這次的強敵?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讓文瀟嵐自己都嚇了一跳,然後趕緊把它用力摁到水麵下。她定了定神,把那些奇怪的雜念強行驅趕出腦海,開始思考自己的第一個問題應該怎麽問。看看身邊的三位同伴,都是一臉茫然,顯然對此類遊戲毫無經驗,隻能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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