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看吧。”馮斯看著何一帆,心裏隱隱猜到,無論是哪一種選擇,一定都是無比艱難無比糾結。


    “第一種,我幫助你躲起來,”何一帆說,“你也知道,現在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你,靠你自己是絕對逃不掉的,但有我的幫助,就有可能。雖然我們家族在戰鬥方麵的實力不強,但正因為如此,別的偏門左道我們擅長得很。”


    “這一點我絕對相信你,”馮斯說,“很少有姑娘能像你這樣古靈精怪,何況你們常年在劣勢中求生存,自然有很多手段。不過,你所說的躲起來,意思應該是‘永久消失’吧?”


    何一帆一攤手:“要不然還能怎樣?隱姓埋名,永遠消失,永遠拋棄過去的生活和認識的人。”


    “認識的人……也要拋棄?”馮斯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何一帆不客氣地抓過茶幾上的一桶薯片,一麵往嘴裏塞一麵含混不清地說:“多一次聯係,就多一分被發現的風險,而且最重要的是,會給敵人脅迫你的籌碼。你不想讓他們陷入危險吧?想要不被人發現,就必須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和過去的一切永別。”


    馮斯擺了擺手:“那……第二種方法呢?”


    “變得更強,有足夠的力量來保護自己,保護自己身邊的人。”何一帆說。


    “這種事情我做夢都想,但是那個傳說中的附腦除了替人做嫁衣裳之外,半點主動力量都沒有,我該怎麽變得更強?難道去健身房天天……”馮斯說到這裏,忽然住口不說,顯然是明白了何一帆話中所指。他的臉色有些變。


    “你是想建議我……接受那個什麽附腦移植手術?”馮斯的目光有些茫然。


    “未必需要移植新的附腦,但你確實需要交出你的身體,讓我們好好地進行研究,找出釋放你的能力的方法。這個過程可能會有危險,甚至危及你的生命,所以你得考慮清楚。”


    馮斯搖晃著脖子,好像這種類似頸椎保健操的運動能讓他減輕壓力。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說:“通過這樣的研究,你的家族也可能獲益匪淺吧?”


    “沒有好處的事情,就算我肯幫你,家族也不會願意耗費資源啊。”何一帆落落大方地說,“守衛人的世界裏,不談利益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說,這算得上是互惠互利……”馮斯沉吟著。在一陣又一陣不斷襲來的倦意中,他有些恍惚,陷入了一種近似百日夢的狀態。在幻覺中,他成為了網絡小說裏呼風喚雨的男主角,長劍揮出漫卷天地的殺人劍光,將一切敵人化作血雨。他禦劍而飛,禦風而行,腳底萬眾敬仰,身後跟著薑米、黎微、文瀟嵐、林靜橦……反正他所認識的漂亮姑娘全都被收做後宮,那可真是左手氣吞如虎,右手豔福無邊……


    起風了。不知哪家的窗戶沒有關好,被風吹得猛撞窗框,玻璃稀裏嘩啦的碎裂聲驚醒了馮斯短暫的美夢。他定了定神,慢慢地說:“變成一個真正的守衛人,也就意味著我再也不能回頭了,對嗎?也就是說,無論是哪種選擇,我都注定不能再做一個普通人,過著我所憧憬的混吃等死的好日子了,是麽?”


    “你不應該抱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何一帆說,“我早就和你說過了,從你被認定為天選者的那一刻,你就已經注定不可能過上普通人的日子了。你的養父把你藏了十九年,還能讓你安安穩穩讀完小學中學,算得上是個奇跡了,但奇跡隻會發生一次。你還想像沒事人一樣讀書、考試、逃學、找工作、調戲女同學,是沒有希望的了。相反,你在普通人的世界裏流連徘徊得越久,就越容易給身邊人帶來傷害,甚至於是令你追悔莫及的傷害。”


    “追悔莫及的傷害……嗎?”馮斯無意識地揪著毛衣的下沿,簡直快要把毛衣生生撕碎了。他回想著自己這一年多以來的生活:偶爾上上課,在宿舍和室友們一起玩遊戲抄作業編排輔導員,臨近考試時突擊通宵自習,陪關係曖昧的女生逛街……除了需要比一般的學生多承擔一些賺錢的重任之外,自己的生活軌跡完全正常。認識了寧章聞後,他又多了一個活動地點,在寧章聞家吃著關雪櫻烹調的美食,和文瀟嵐鬥鬥口,享受著一種家庭生活般的獨特快樂。


    無論其後遇到了多少波折險阻,有那些交情、友情、近似親情的存在,他覺得自己的心裏都始終有一口氣不會掉下去。但是當事情已經走到了越來越凶險的地步,或許他不得不做出艱難的抉擇了:放棄掉這所有的一切,還是死抓著不放、最後讓所有的身邊人都受到傷害?


    已經放棄了愛人,接下來,放棄整個世界嗎?


    “你不用著急,無論哪個選擇都是重大的改變,慢慢考慮吧。”何一帆說,“我先走了。”


    何一帆離開了。馮斯往沙發上一靠,想要細細想想何一帆的建議,但熬不過困意,很快就睡著了。心思太重,睡眠也很淺,他開始陷入各種各樣光怪陸離的夢境裏,一會兒看見死去的父親,一會兒看見遠去的薑米,一會兒看見欺騙了他的母親,無論哪個夢,都讓他感到十分不舒服。


    所以到了醒來的時候,雖然天色已經昏暗,一看表睡足了一整天,他還是覺得頭昏腦漲,腦子也不甚清醒。看看屋裏,寧章聞房門緊閉,不知道是在忙碌還是又工作了一個白天後已經睡著了,他不敢打擾。關雪櫻同樣房門緊閉,馮斯不確定經過昨晚的驚嚇勞累後她是否還在臥床休息,所以也不便敲門。


    他看了看冰箱裏,由於關雪櫻一天沒有做菜,裏麵又填上了幾個外賣的一次性飯盒。他隨手熱了點飯菜,食不知味地填飽了肚子,正準備收拾桌子,門口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文瀟嵐拎著一袋子藥走了進來。


    “小櫻病了嗎?”馮斯看著袋子裏花花綠綠的感冒藥。


    “昨天太累,加上雪天受了涼,有點低燒,不礙事。”文瀟嵐說。


    “低燒的話,不必著急吃藥的。”馮斯搖搖頭,“先放下藥吧,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不必問了,今天早上你和那個小姑娘的談話,我都聽到了。”文瀟嵐把馮斯趕到一邊,開始替他收拾桌子。


    “你的耳朵還真尖……”馮斯心安理得地癱在沙發上,一臉苦悶。


    “你當時抹除薑米的記憶的時候,好像沒有那麽糾結,做決斷還是挺快的。”文瀟嵐說。


    “你這麽一說,還真是那樣。不過……不大一樣。”馮斯想了想,“薑米那時候已經死了媽媽了,而且,最重要的在於……”


    他艱難地斟酌著詞句,慢吞吞地說:“我雖然喜歡她,但她就像是突然跳進我的生活的,把她推回到屬於她自己的軌道,讓她從此無憂無慮,是一個雖然艱難但並不至於讓人受不了的決定。可你們……你們更接近於家人。沒有了愛情,還可以躲到家裏療傷,如果連家都沒有了,我不知道自己還能算什麽。”


    文瀟嵐扭過頭去,好像是偷偷做了個擦眼淚的動作,她背對著馮斯,低聲說:“是啊,我們這幾個人,好像已經習慣了像家人那樣在一起。要撕碎它……會很疼的。而且你還忘記了小櫻,她和你一樣,也和那個世界有千絲萬縷的聯係,你打算帶她一起走嗎?”


    “她未必願意選擇隱居,”馮斯說,“我看得出來,她很喜歡現在這樣的現代生活,也一直在努力學習和融入社會。要她再躲到一個沒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和一腳踢她回大山裏有什麽分別?總之,這件事我還得好好考慮。實在不行的話,要我變成一個範量宇那樣的怪物,也不是不行。”


    文瀟嵐撲哧一笑:“隻是要你喚醒附腦,不是非要變成兩個腦袋吧?”


    “三頭六臂也無妨,”馮斯的拳頭不知不覺地握緊了,“這樣的日子,我已經過夠了。”


    他站起身來,穿上外衣,文瀟嵐很奇怪:“你要幹什麽?去哪裏?”


    “去找曾煒,”馮斯說,“他安排我躲在瘋人院,肯定是有難以應付的敵人,我不想再把他們招到這裏來,還是趕快走吧。”


    文瀟嵐歎了口氣:“我很想讓你留下來,說幾句‘我們一起應對’之類的話,但是和範量宇認識之後,我的確懂得了一個道理:在弱肉強食的世界裏,打腫臉充胖子隻能害人害己。你去吧,曾煒至少有槍,比我們有用得多。不過你打算怎麽找他?直接闖進局子裏麽?”


    “還真是!”馮斯很是無奈,“從來都是他找我,我就沒有他的手機號。也許我真的隻能去局子裏打聽了,隨口編個謊話吧。”


    “你還嫌你的存在不夠醒目?還要去招惹更多的警察叔叔?”文瀟嵐瞪了他一眼,“其實還有別的辦法。”


    “什麽辦法?”馮斯忙問。


    “今天早晨給我們送來酒的那個叫何一帆的小姑娘,似乎掌握了很多信息,”文瀟嵐說,“曾煒既然卷進了這件事,不可能不被這位人小鬼大的守衛人關注。你去找她更靠譜,順便也可以幫你新收養的那位害羞寶寶求一點酒——說起來,他到哪兒去了?”


    “媽的,這大哥太沒存在感了!我們聊了那麽久,我壓根把他給忘了!”馮斯一拍腦袋,“我起床之後關注了寧哥,留意了你和小櫻,居然半點都沒想起他!”


    兩人慌裏慌張地在屋裏看了一通,但這麽小的一間屋子,根本不可能藏下一個大活人。被文瀟嵐稱為“害羞寶寶”的劉豈凡,已經不見了。


    “得把他找回來!”馮斯果斷地說,“他如果被抓回去了,還會是黑暗家族手裏的大殺器;要是流落在外麵就更糟糕了,幾天後附腦發瘋,不知道會帶來什麽樣災難性的後果。”


    “我陪你去。”文瀟嵐沒有猶豫,“不過這個家夥會去哪兒呢?他應該是個自理能力很糟糕的人吧。”


    “用‘糟糕’這個詞恐怕都抬舉他了,”馮斯哼了一聲,“這家夥的生存能力大概比過去的寧哥還慘。”


    “兄弟,我謝謝你啊!”房間裏傳出寧章聞悶悶的聲音。


    三、


    隊長一個漂亮的投籃假動作,晃起對方的防守球員後運球直突籃下,但對方身高一米九五的中鋒就像一座鐵塔一樣鎮守在三秒區內,他不敢直接上籃,隻能把球分到三分線外。接球的得分後衛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稍一猶豫,身前已經有人防守。這一次進攻宣告失敗,不得不重新再來組織。但進攻時間已經快到了,最後小前鋒趕在二十四秒前倉促地強行出手,差點投了個三不沾。


    一分鍾後,上半場比賽結束,馮斯所在的係隊落後四分,分數不算多,隊長卻顯得十分鬱悶。


    “馬勒戈壁德!”隊長惡狠狠地爆粗,“但凡我們還有一個射手能上場,分分鍾切了這幫孫子!”


    校內聯賽早已經趁著冬天到來之前結束了,這隻是一場友誼賽,是本係和另外一個兄弟學院之間一年一度的傳統對抗賽。學院院長有點兒能耐,把比賽安排在了學校的體育館裏,讓球員和觀眾都免受寒風之苦。


    從實力對比來看,係隊占據了一定的優勢,隻是時機不湊巧,正趕上人員不齊整的時候,三分精準的主力得分後衛扭傷了腳踝沒法上場,長於中投的後起之秀馮斯據說已經請病假大半個月,連鬼影子也找不到。而比賽剛剛打了不到十分鍾,頂替先發的原替補得分後衛又在一次對抗中撞傷了膝蓋。這下子,全隊最擅長投籃的三個人都不能出場了。


    對方的防守變得十分輕鬆,一米九五的中鋒和一米九二的大前鋒死守籃下,反正這不是nba比賽,沒有防守三秒的限製。係隊沒了射手,隻好頻繁依賴突破來尋找得分機會,結果一次次地遭遇對方雙塔的封蓋和幹擾,命中率奇低。而對方原本技術有限,雖然身高占據優勢,進攻也不得力,半場打下來,兩邊的籃圈和籃板飽受肆虐,分數是20:16,那場麵別提有多難看了,不少觀眾開始不客氣地喝倒彩。隊長是一個日漫情結深重的家夥,不隻追求勝利,還希望贏得好看,聽到觀眾的噓聲,臉色比豬肝還難看。


    “傷員也就罷了,要是讓老子抓住馮斯那個王八蛋,非騸了他不可!”隊長氣得口無遮攔,“狗屁的病假!老子才不相信他一病能病上半個月!肯定是逃學和哪兒的小婊子旅行快活去了!”


    係隊的替補控衛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隊長:“隊長,他應該沒和什麽小婊子出去旅行。我看見他了。”


    隊長把手裏的毛巾一摔:“在哪兒?這狗日的在哪兒?”


    “在看台上,”替補控衛伸手一指,“你看!”


    隊長抬頭一看,果然,馮斯那個王八蛋公然出現在了看台上,正在東張西望,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麽。他身邊還跟著一個挺眼熟的漂亮女生,隊長認出那是和馮斯關係曖昧的姓文的同班同學。這個女生去看過馮斯的比賽,後援團裏還有一個眉清目秀的小蘿莉,讓其他隊員頗為嫉妒。


    “阿搞!”隊長喊著替補控衛的外號,“走,跟我上去,把馮斯搞下來!”


    “這……還有下半場比賽沒打完呢,不如完場再去吧?”阿搞小心翼翼地說。


    “不行!一會兒丫的又撒腿跑了!”隊長一把抓住阿搞的手腕,“現在就跟我去!”


    “知道了,你先放手,好疼……”


    幾分鍾之後,馮斯愁眉苦臉地被隊長拽到了場地上,那副情狀與其說是隊長在教訓隊員,倒不如說更像是偷情的奸夫被原配抓了個正著。隊員們七嘴八舌向馮斯打了招呼,然後帶著滿臉擺明了的幸災樂禍,看著隊長暴跳如雷:“別你媽再跟我裝病了!死了老子給你賠命!馬上去更衣室換衣服、熱身,下半場上場!”


    “隊長,這是冬天,熱身時間不夠容易受傷的。”一名隊員提醒隊長。


    “放心吧,那倆老梆子且得囉嗦好久呢!”隊長胸有成竹地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正在場館中央舉著麥克風講套話的兩位學院院長,“再加上各種停表和暫停時間,王八蛋起碼能打十分鍾。”


    王八蛋可憐巴巴地望著隊長:“老大,我真的有急事,你先饒了我,回頭我請你吃……”


    “吃你妹!”隊長伸出巴掌在馮斯腦袋上狠狠胡嚕了一下,“今天你丫不上場老子讓你下半輩子斷子絕孫!”


    馮斯還想再說,一直跟在身邊的文瀟嵐忽然拍拍他的肩膀:“去打球吧。”


    馮斯吭哧吭哧地說:“可是,害羞寶寶還沒找到呢。”


    “你最近遇到太多事,足夠壓抑了,”文瀟嵐說,“差一個小時也不會死人的,去吧,發泄一下。”


    “發泄一下……”馮斯愣了愣,忽然笑了起來,“也對,發泄一下吧。不過,我沒帶球衣啊。”


    “友誼賽沒那麽講究,”隊長大大咧咧地一揮手,“隨便穿一套別人的就行了。”


    馮斯點點頭,拿了一套幹淨的隊服進入更衣室,很快換好衣服。當他穿好球衣之後,準備重新推開更衣室大門回到球場,手剛剛觸及門把手,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莫名地湧現。他心裏一凜,鬆開手,向後退了幾步。


    “別擔心,我沒打算傷害你。”門外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我是來找你幫忙的。”


    這話雖然說得挺客氣,但馮斯並沒有放鬆警惕。他默不作聲地看著對方開門走進來,並且發現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高瘦的青年看上去略有些麵熟。他仔細回想著,忽然想起來了,幾個月前,在帶著關雪櫻離開四合村時,他曾經看到過這個人。不過此人當時並沒有和其他前來圍觀的守衛人混在一起,而是單獨站在一旁,顯得有些醒目。


    因為當時他穿著警服,看來是一個鄉村警察。


    “認出我來了?”鄉村警察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我叫丁小齊。”


    馮斯點點頭:“守衛人真是無所不在啊。你想找我幫什麽忙?”


    “把那個叫做劉豈凡的男人交給我。”丁小齊說。


    馮斯有點意外:“劉豈凡?你來找我是為了他?”


    丁小齊點點頭,馮斯禁不住冷笑一聲:“看來他還真是奇貨可居,剛剛從黑暗家族的手裏掙脫出來,馬上就被盯上了。”


    “你誤會了,”丁小齊誠懇地說,“我們並不是想要利用他,而是為了保護他。”


    “保護他?”


    “他的能力你應該已經清楚了,的確是非常強大的蠹痕,但是,他的重要性卻比我們想象中還要高,”丁小齊說,“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劉豈凡脫離掌控還不到二十四個小時,就已經有至少四個黑暗家族的人聞風而動,目的就是要得到他。”


    “所以……?”馮斯等著對方的結論。


    “我們分析,劉豈凡的作用,可能遠遠超過輔助戰鬥或者盜竊,”丁小齊說,“要知道,黑暗家族和守衛人之間的力量相互製衡,即便是為了你,黑暗家族也並不敢輕舉妄動的。但是現在,為了劉豈凡,他們卻傾巢而出。”


    馮斯一樂:“要是能出現一個比天選者還重要的人,那我的壓力豈不是小很多?”


    丁小齊搖搖頭:“倒未必是超過天選者,關鍵在於守衛人並不知道他的價值所在,所以黑暗家族這樣的突然出擊才會有足夠高的成功率。很顯然,黑暗家族掌握了一些守衛人所不知道的關鍵信息,隻有他們才清楚劉豈凡寶貴在哪裏。我們需要搶在他們之前找到劉豈凡,對他進行研究。”


    “我們?你所說的‘我們’,指的是全體守衛人,還是僅僅是你們家族的人呢?”馮斯拖長了聲調,慢悠悠地說。


    丁小齊遲疑了一下:“這個麽……暫時隻是我們家族。”


    馮斯又是一聲冷笑:“我明白了。果然,以前有人跟我說過的話是正確的:守衛人永遠也別想擊敗魔王,因為他們內部就是一盤散沙,無論什麽時候,眼睛都隻會先看到自己家族的那一丁點蠅頭小利。”


    丁小齊歎了口氣:“隨便你怎麽說吧,不過現在不是鬥嘴的時候。就算你再看不起守衛人,這總算是一群不希望世界毀滅的人吧?讓劉豈凡落入這群人手裏,是不是比信仰魔王的黑暗家族更好一點點呢?”


    “大概是吧,”馮斯沒精打采地說,“可是我已經找了他一圈了,還是沒找到。畢竟像你所說的,他出現在大家的視野裏還不到一天,我根本猜不到他到底會在哪裏。”


    “就算是強人所難我也得強一下,”丁小齊說,“你和你的前女友,是劉豈凡在這個世界上唯二有可能信任的人。除了你們,沒有別的辦法了。”


    馮斯不覺聲音提高了:“你想幹什麽?我警告你,這件事和她沒關係,你要是敢……”


    “我很奇怪,你進入魔王世界已經大半年了,為什麽還沒有明白一個最基本的道理?”丁小齊充滿憐憫地看著他,“口頭的警告要是有用,世界和平早就實現了。”


    馮斯二話不說,照著丁小齊的臉就是一拳打過去。但拳頭眼看就要打到對方臉上的時候,身前的丁小齊卻突然間消失了。拳頭落了空,他踉踉蹌蹌地衝出去好幾步,扶住牆才算站穩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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