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燚連忙三步作兩步拉住他的手責怪道,“你上馬車去,免得凍感冒了。”


    這時候雪下得更大了,很多年都不見得能有這麽大一場雪,巷子裏很黑很靜謐也很冷清,隻有街上厚厚的積雪上仿佛散發著一陣幽幽藍光。


    沈小南也不理趙燚,自顧自往前走著,心裏卻在操蛋,真的好冷啊,下雪雖然很興奮,但是真的很冷很冷,隻是坐在圍爐邊,手裏抱著暖手爐,吃著火鍋,然後欣賞一下窗外的雪景才是美事吧,對於他來說,在雪地裏漫步啥的,壓根就是受罪,一點也不浪漫。


    可是他心裏憋著一口氣,不痛快就不想如趙燚的意。


    趙燚幾步上前,一把拉住沈小南的手,雙手握住他的肩,讓他直視自己,語氣有些嚴厲道,“你不要拿自己的身體賭氣。”


    沈小南都要被氣笑了,到底是誰在賭氣,他撇撇嘴故作無所謂道,“到底是誰在賭氣?都不明白你在不高興什麽。”


    趙燚表情有些僵,過了好久有些底氣不足道,“你說你喜歡白先生。”


    沈小南不禁大力捂住了自己額頭,無奈道,“你就因為這個生悶氣,還鬧脾氣?天,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被誰附體了!”


    他靠近趙燚懷裏,將臉貼在他胸膛上,甕聲道,“如果我要喜歡男人的話,我肯定喜歡你這樣的啊,我隻是將白先生當做好朋友而已。”


    他聽到趙燚胸膛裏的心跳跳得越來越快,在這樣安靜的雪夜裏尤其明顯。


    他這樣算表白了吧,心裏緊張得砰砰砰直跳,想著係統會不會要懲罰他了,可是看到這樣的趙燚,他忍不住想要將自己內心的想法說出來,麵對自己喜歡的人,人總是忍不住心軟。


    此時此刻,他感覺到自己和趙燚是如此的靠近,他能感受到對方身上帶有的那種熟悉,仿佛經過了漫長的歲月,非要辨說,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可要說毫無來由,卻也不盡如是。就算被係統禁言或是其他懲罰,他也認了。


    不過係統聒噪的機械聲音並沒有響起,四周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除了趙燚有些不太平靜的呼吸聲。


    沈小南突然來了些浪漫的感覺,非要和趙燚牽著手在雪夜的巷子裏走,這樣的情景對於沈小南來說是很特別的,漆黑的夜晚、長長的巷子、雪夜、樹影,更重要的是身邊還有喜歡的人,剛剛還解開了一個不算太大的小矛盾,讓兩人的心仿佛更柔軟靠得更近了些。


    沈小南希望這樣的時光能夠永遠停留,當然,如果不是這麽冷就更好了。趙燚瞧著沈小南都快凍哆嗦了,要回到馬車上,可是擰不過倔起來的沈小南,隻能將沈小南整個都包裹在自己厚厚的鶴氅裏,就這樣,兩人硬是走完了整條巷子回了趙府。


    屋子裏早就燒好了暖爐,很暖和,趙燚命人熬了些薑湯,拿了條幹毛巾給沈小南擦化掉的雪水。


    沈小南神速地鑽進軟榻邊圍爐裏,像隻被凍著的貓咪暖洋洋地取暖,想起曹默的事情還沒來得及問。


    趙燚在所有的事情上基本都不會瞞他,便一五一十地說了,基本與沈小南猜的也沒差。


    “你準備怎麽辦?”


    趙燚頭都未抬,隻顧把沈小南兩隻腳放在懷裏捂暖,不怎麽在意道,“這曹貴不是個能成事的,和他們合作沒什麽好處。”


    沈小南手指輕輕點著圍爐桌麵道,“也不盡然,畢竟人家也還占著個大總統的名義,隻要條件談好了,以後拉著大旗幹事情就方便多了,這和曹操的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道理也差不多。”


    趙燚抬頭看了沈小南一眼,眼裏帶著一絲驚奇和光彩,“談什麽條件?”


    沈小南附到趙燚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趙燚被沈小南溫暖的氣息撲到耳邊,有些心猿意馬,耳根控製不住微微泛紅,可是聽到沈小南說的話時,臉上的表情卻不由嚴肅起來。他的確有這個想法,但時機一直都未成熟,而且難度也大,未能下定決心,如今沈小南提出了,仿佛如磐石成了形般。


    沈小南盯著趙燚的眼睛道,“你不用擔心,我會幫助你的,隻要三到五年的時間,我可以給你提供一個充足的後勤供應帝國。”


    趙燚覺得眼前的沈小南像隻驕傲的貓咪一樣,尾巴都快翹了起來,這樣的沈小南讓他看得眼神都不捨得挪一下。從他見到這人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他與別人不一樣,他的靈魂適合他,就像上天專門為他創造一樣。


    如果是沈小南知道趙燚的想法,他一定會無奈的嘆口氣,才沒有上天為他創造一個天生適合他的人,而是他自己給自己創造了一個天生符合他靈魂的人,不管是哪一個世界,不管變成什麽人,都是他為自己創造的天生符合自己的那個人。


    隻可惜,這終究隻是他按照自己的願望創造出來的虛擬的人,所以他在現實世界才注孤生。不過這麽悲傷的事情他也不願意多想,能夠穿越那麽多個不同的世界,和他喜歡的人在一起,也是好事了。


    *


    過年之前,沈小南去看了白鳳的新戲昭君出塞,他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戲,不得不說,白鳳的扮相和功底都是一流的,更重要的,他演的人物能夠打動觀眾。


    一來二去,沈小南成了白鳳最忠實的戲迷,反正多數時候他都是閑人一個,隻有有白鳳出演的曲目,他都場場必看,而且他自己家底厚,給白鳳的打賞也相當大方。


    很快到了年關,這是沈小南到了這個世界過的第一個年。趙家人口多,有守歲的習慣,平日裏趙母身邊跟著一堆姨太太和、七大姑八大姨以及各種親戚家的女兒,宛如眾星捧月一般,一般男眷也不用圍在他身邊。


    但是過年的時候卻要大家都在一塊守到半夜,等到新年放過迎歲炮竹後才能各自回去洗洗睡覺。


    在原來的世界沈小南雖然是個夜貓子,但到了這裏實在沒什麽娛樂活動,天一黑到處都黑黢黢的,加上天氣冷,沈小南都養成了貓冬的習慣,晚上更是睡得早,一到點就覺得困得不行,眼睛都睜不開。


    尤其趙家女眷多,趙家姨娘的女兒雖然隻有三個,但是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女兒多,因著趙家在白果城說一不二的地位,沾親帶故的都把女兒送過來,能被趙燚看上最好,不能看上讓趙母指門親事也是他們平常攀不上的,關鍵趙母還很樂意做這種事。


    這段時間沈小南也算了解趙母了,典型的熱心中年大媽類型,雖然命好,有一個能幹的丈夫和一個能幹的兒子,但是對她基本完全沒有影響。人不是個壞人,有時候還有點近似愚昧的熱心,當然十分傳統,不僅將自己框在一個完美傳統女性的框框裏,還以此希望實現自己在趙燚身上的期圖。


    但是趙燚要比她強勢太多,隻要趙燚定了主意的,趙母是沒法改變他的主意的,相反,趙母還有點怵趙燚。


    原先趙母還一直張羅著想給趙燚找個女人生孩子,還企圖讓沈小南說服趙燚,結果沒想到沈小南是個厲害的,表麵答應了他,結果卻把他兒子緊緊攥在手裏,眼裏哪裏還容得下別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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