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誌陌那天非要等到萬俟昶化出真身才下手,一定是有什麽說法。所以今天,大家都盡量不要化獸。」太史長池打頭走在最前麵,一邊帶領著隊伍在黑暗的森林中前進一邊仔細地囑咐著。


    走了好一會兒,太史長池停住腳步並轉過身來看著大家。萬俟昶朝著四周打量了一下,發現這和前幾天即墨良帶著他進來的是同一處,猜測到這裏可能就是這片禁地的入口了。怪不得隱蔽的這麽好從來沒被發現過,原來進出都這麽麻煩。


    「這可能是我們大家最後一次這麽整整齊齊地聚在一起了。」太史長池平靜地說著,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雖然這次的行動可謂是飛蛾撲火、以卵擊石,可這已經是我們最後能做的了。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我太史長池在閉眼之前一定會奮戰到最後一刻。」


    「太史先生別說喪氣話。」一位麵目清秀的少年眼裏似乎放著光,精神奕奕地說道:「天無絕人之路,我們肯定又翻盤的機會。朱誌陌他並非正統,別說我們不同意他登基為皇,老天也不會容得下他的。」


    少年這麽說著,眼裏仿佛閃爍著希望。他是真的相信,他們不會一敗塗地的。雖然這幾年來神裔被打得節節敗退好似窮途末路,可是大難之後必有後福,也許今天就輪到他們走好運了。


    聽到有人這麽說,太史長池和即墨兄妹都笑了。


    「靖之說的對,天無絕人之路,我們今天一定能絕地反擊。」即墨良微微點頭,應和了一聲。他本來深沉得如一潭死水的眸子裏也透出了一絲光亮。


    萬俟昶感覺自己的眼眶中突然變得有些潮濕。他瞪了瞪眼、咬咬牙也和大家互相鼓勵了起來。


    他在心裏默念著,求求老天,別讓這些神裔從這個世界消失,這個世界需要他們。如果真的有人錯了,錯的也是我,要懲罰的話,懲罰我就好了。


    ——


    出了禁地之後,萬俟昶和大家逐漸分散。一開始他還小心翼翼的,擔心會被認出來,可直到混入皇宮外圍圈、擠在人群裏也沒有人多看他一眼,這才讓他將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雖然天還沒亮,可由於登基大典的緣故,皇城之中大街小巷都站滿了人。等到太陽快要升起的時候,新皇得換上特製的祭服從皇城的正門入口進入、橫穿整個皇城親自走到大殿外的平台上,跪拜、上香、迎蒼天。在這段時間裏雖然朱誌陌身邊會有非常多的守衛,但確實最容易製造騷亂的時候的。隻要能耽誤一些時間,祭典的時刻過了,就沒法順利登基。不管朱誌陌在不在乎這,老百姓們還是以天為尊的,即使是皇帝也不能越過去。


    四周的人嘰嘰喳喳吵個不停,萬俟昶仔細聽了一陣也沒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幹脆一心一意地盯著皇城正門的方向,等待著那個人出現的時刻。


    由於人太多的緣故萬俟昶動也不能動,傻傻地站了好一會兒,腳都快麻了。這時,突然出現一小隊士兵打扮的人出現了,舉著旗幟和兵器將人群分散,開出一條寬闊的道路來。接著出現了幾個拿著銅鑼和號角的人,萬俟昶就知道朱誌陌快出來了,這是要鳴鑼開道了。


    在守衛們的命令聲下,萬俟昶跟隨眾人一起低著頭、俯下了身子。接著,他就聽到了低沉的號角聲。


    就在朱誌陌出現在眾人眼前的同時,皇城中某個方位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突然之間大家條件反射地望了過去,看到在黑夜之中突然冒出的火星。雖然不知道這齣自誰的手筆,萬俟昶還是忍不住在心裏叫了一聲好。這個時機把握得簡直神了。


    「肅靜!」就在萬俟昶叫好的時候,朱誌陌的方位傳來了一個響徹雲霄的低喝聲。朱誌陌和他的守衛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登基大典的程序,不一會兒人就快走到了萬俟昶的麵前。


    然後,短短的時間裏,在皇城四處都發生了不小的騷亂。一會兒是發生了爆炸,一會兒是牆塌了,一會兒人群中又發生了連環摔跤事件。可不管發生了什麽,都沒有影響到登基隊伍的進度,他們仿佛失去了聽覺和視覺一般,什麽都聽不到看不到,隻按照計劃行事。


    萬俟昶的心越來越亂,天已經開始泛白了。


    他咬了咬牙,暗自做了個決定之後,慢慢地從人群中退出去,躲到角落裏施了個隱身咒,朝著大殿的方向跑去。


    萬俟昶站在大殿外的平台上,看著從底下一步一步慢慢走上來的朱誌陌,仿佛看著一個死人一般。他以為他看到這個人的時候會很激動、很悲憤,可他此時的心情說不出來的平靜。


    朱誌陌踏上了最後一級台階,停住了腳步正好站在萬俟昶的對麵。「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朱誌陌笑了。他對這個人實在是太了解了,萬俟昶走的每一步路都是他精心安排的,他把萬俟昶養成了他希望的那樣,萬俟昶在想什麽他通通都知道。如今萬俟昶會來送死,不是為了呼延瞬就是因為歐陽淳。畢竟在萬俟昶眼裏,那些可笑的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最珍貴的東西。如今師徒之情沒了,最值得他關心的就隻剩下友情了。


    聽到朱誌陌這麽說,萬俟昶也不意外。他不再浪費時間,現出了身形。


    「呼延瞬和歐陽淳,你把他們兩個怎麽樣了?」萬俟昶問道。


    朱誌陌大聲笑了起來,「真是為師的乖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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