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要以培養其他人來做兵權的支撐,那是需要時間和機遇的,但是如今很顯然,這兩個條件她們都沒有。


    所以事情又回到了原點,想要千城覆在這場沒有基礎的奪嫡大戰中有取勝的機會,那就是必須拖延皇上殯天的日子。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她都要試一試去救醒皇上。


    皇後聽了她的話,頭疼的扶了扶額角。


    短暫計劃之後,她再次抬起頭,望著莊千落清晰的說道:“正如你所想,陛下身體最大的問題,已經從腦疾變成了肝部病變硬化,太醫也說不清楚,陛下到底出了什麽問題才會一直不醒。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陛下拖延到下個月仍舊還不醒,以他的腦部供血情況來看,活下去的機會隻有萬分之一。”


    “陛下身體情況是國家機密,這件事除了本宮和太後娘娘外,沒有其他人知曉。但是即便不說,隻怕也難逃有心人的眼睛,所以這頤和殿內外,隻怕早就有無數隻眼睛盯著了……是妃,不是本宮不想保你,隻怕你做的事情太過,本宮保不住你!”


    在醫學不夠發達的古代,放血這詞聽著就滲人,哪裏可能是醫生會用的方法?


    就更枉論會用在一國之君身上了!


    所以,從一開始,皇後就是不相信莊千落的話的。


    奈何太醫沒有辦法,皇後也隻好把希望放到,之前救過皇上一命的莊千落身上。


    這件事如果成了,莊千落就是皇上的救命恩人,想來皇上為此感念莊千落,自然也會對千城覆產生好感。


    如果不成……


    總之,皇後有的是辦法保住千城覆,而且這個辦法,就隨著莊千落的點頭而實施。


    莊千落不是不明白皇後在想什麽,奈何如今的她,根本沒有其他退路。


    “能為殿下奉獻,兒臣覺得很開心!”莊千落重重的點下頭,笑顏如花的臉上有著太多的從容和理解。


    皇後眼神複雜的看了她一會兒,最後卻是越過她向宮門方向走,便走邊吩咐:“本宮要去芳間,是妃就留在這裏,代替本宮照顧陛下吧!”


    隨著皇後的離開,莊千落就很清楚的聽到殿門關閉的聲音,不久之後,就是呼啦啦圍在殿外,整齊劃一舉著武器的侍衛。


    皇後是怎樣想的,莊千落其實很明白。


    如果她救治皇上不利,皇後就會讓外麵那些整裝待發的侍衛衝進來,治她個謀殺行刺皇上的大罪。


    之所以讓侍衛現在就守著,就是要做給其他人看,證明這件事和千城覆沒有關係,無論她做了什麽,都是她自己的事。


    對於這一點,莊千落隻想說,很好!


    緩步走到昏迷不醒的皇上麵前,莊千落慢慢從頭頂上拔下一根金簪,將尖銳的地方用燭火烤一烤,認真的消毒之後,她就開始尋找到底要刺到哪裏。


    關於中醫穴位什麽的,莊千落根本是一竅不通,可是東北有一種常見病,也就是高血壓的發病和民間治療方法,她之前倒是聽人說起過。


    東北因為地處寒帶,食鹽和油脂都會比較多,這樣容易積攢熱量,卻也是導致高血壓和併發症的最重要原因。


    剛才又聽皇後說起,皇上是因為腦病才要用大量藥物治療,莊千落心底就產生了這樣的猜測,也就更確定如今的治療方法。


    她是沒辦法和皇後科普什麽血壓,卻可以想辦法平穩皇上的血壓,讓他甦醒過來。


    所以,就是這樣簡單。


    莊千落伸手拿起皇上的十指,並排壓在床邊,抬起簪子就挨個手指狠狠的刺下去。


    “噗!”血液瞬間從皇上的十指指尖流出來。


    莊千落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隨後就傻傻的跪坐在床前,目不轉睛的望著不停流淌的鮮血。


    隨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傷口在慢慢癒合,血流量也在減少。


    終於,莊千落的頭頂上,傳來了一個虛弱的男低音:“你、你怎麽在這裏?”


    莊千落驚喜的抬頭,對上皇上有氣無力睜開一條縫的眼睛,渾濁的瞳孔雖然還有些渙散,卻真真實實倒影出她的影子。


    “父皇,您真的醒了?太好了!”莊千落驚喜的鬆開皇上的手,一邊低聲歡呼,轉身就想往外跑。


    “等一下。”卻不想,她的腳步還沒到第二下,皇上的聲音就再度傳來。


    “父皇,您還有什麽吩咐?是渴了嗎?兒臣這就給您倒水來。”莊千落努力猜著一個剛剛甦醒病人的需要,是希望皇上可以少說一點話,留下體力用來恢復身體,千萬要好好多撐一些時日。


    然而,皇上卻微微搖頭,虛弱的張開嘴,對她吩咐道:“不要把朕甦醒的事,告訴任何人。這是皇命,你懂嗎?”


    如果違抗,必須得死!


    “……是,兒臣明白。父皇,您還有什麽吩咐?”君心難測,最起碼現在的莊千落,是完全不明白皇上到底想幹什麽。


    他難道不知道,現在在外麵的人,到底有多期盼他能夠醒來,維持整個天都不變?


    “宣徐德晨太醫進來……你出去,連同你母後,一起守在門口。如果有偷聽者,殺無赦!”皇上幾乎是咬著牙說完這段話,之後就重重的閉上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給累昏過去。


    “……是。”莊千落反應慢了半拍,其實是想上前看看皇帝到底怎麽樣了。


    奈何一直到最後也沒有積攢下足夠的勇氣,幹脆行禮離開。


    再之後,莊千落就出來和皇後耳語幾句,徐德晨太醫進去給皇上看病,其他人就守在門口。


    莊千落沉吟了許久,最後還是忍不住,附到皇後的耳邊,輕聲問:“母後,父皇為什麽要這樣做?”


    皇後用餘光掃了莊千落一眼,抬手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下一口,隻說了幾個字:“君心,就是天下。”


    好深奧!


    莊千落表示實在是聽不懂。


    不過皇上既然醒了,甭管是不是還沒有對外宣布,這對千城覆來說也是好事。


    而且她有驚無險,沒有讓皇後用上備用方法處決自己,這更是死裏逃生的慶幸。


    到了這會兒,莊千落才感覺到自己後背都已經濕了,原來她也不是膽大到可以無謂生死的。


    足足半個時辰,徐德晨太醫才從裏麵出來,給她們娘倆行禮之後,恭敬的稟報導:“皇後娘娘,是妃娘娘,陛下的身體已無大礙,隻是中氣尚虛,需要精心調養。所以微臣替陛下傳話,陛下吩咐從現在開始,除了微臣之外,任何人不得隨意進陛下的寢宮。”


    皇上的這個命令,其實情有可原,就如皇後剛才說的,君心不可測,其實他自己也清楚,整個偌大的皇宮,即便有再多的家眷,也是各有各的心底,他真正能相信的人,其實隻有他自己。


    所以,在他最虛弱的時候,他不想見任何人,防著任何人。


    這也就是孤家寡人的由來!


    很現實,也很悲傷。


    然而,徐德晨太醫接下來的話,卻是讓所有人都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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