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家那個衝動的小女人,此刻正掐腰冷冷的站在門口,對著裏麵的人怒聲質問:“說!你到底做錯了什麽?惹得霍夫人不滿?”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可是就憑當時霍夫人看鶼鰈的眼神,莊千落也十分肯定,不會那麽簡單!


    這還是這批下人進到莊家之後,第一次看到莊千落大發雷霆。


    之前他們一直都覺得,莊家就是普通的暴發戶,土大款的類型!


    這批下人當初是花了大價錢,買來都有些文化的,而這些有文化的下人,並非是在自家時就學習過,都被之前的大戶人家調教出來的。


    知書達理是一方麵,可是莊家的人都太善良,壓不住他們則是另外更大的一麵。


    在這些下人心裏,莊家裏人人都是土包子,沒有一個會管教下人的,也就越來越散漫,越來越不拿主人當回事。


    就算一個多時辰前,莊千落寒著臉來問鶼鰈話,鶼鰈也沒有什麽恐懼,因為她覺得自己始終都沒做錯過什麽事兒,這個平日裏沒什麽架子的女主人,又能把她怎麽樣?


    這會兒的鶼鰈,仍舊是保持這種想法的,雖然規規矩矩站在裏麵低著的頭,雙眸之中閃爍的卻都是不屑和傲慢,陽奉陰違假裝乖巧的回答:“夫人,奴婢一直克盡己責,每天不眠不休的照顧大夫人。從來沒有任何一處行差踏錯啊!您這樣冤枉奴婢,奴婢可要委屈死了!”


    莊千落本來就在為霍訪冬的事兒鬧心,這會兒見鶼鰈不但不說實話,更是拿不正經的態度來敷衍自己,立時就火冒三丈。


    幾步衝到屋子裏去,拿起一個茶杯就摔在她麵前。


    “哢嚓!”陶瓷的茶杯應聲碎裂,很大的一片看著就心疼。


    “跪下!”莊千落抬手一指碎瓷片,聲音凜冽如三九天的寒風一般,強悍到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別說是鶼鰈,就連千城覆都沒想到,莊千落居然突然就對下人下了狠手。


    所以鶼鰈根本反應不過來,詫異的抬頭望著莊千落,傻傻的發出一個單音節:“啊?”


    “跪下!”莊千落重複了一遍,聲音是不容置疑的堅決。


    “可是夫人,這是碎瓷片啊!別說跪上去,就算是撿不好也會紮破手指的!你看我細……啊!”鶼鰈不肯老實,還想再說什麽話,卻不想自己的腿彎處一下劇痛,她立時就雙膝一軟,直接跪在碎瓷片上,發出恐怖的痛呼聲!


    至於是誰對鶼鰈下了手,莊千落就算不去看,也知道身後站著誰。


    這會兒也沒心情去管千城覆,她盯著疼得小臉煞白,瞬間疼到嗷嗷直叫的鶼鰈,厲聲問道:“說!霍夫人來的這一天一夜裏,你到底都做過什麽?為什麽霍夫人看你的眼神充滿厭惡?”


    人的膝蓋處,血肉是最少的地方,這個部位多數都是連接關節的韌帶,插進去無數的碎瓷片,可想而知到底有多痛!


    更何況,再把整個人的體重,都壓到這個部位上,那種錐心刺骨的疼痛,絕對不比頂級劇痛生孩子差。


    鶼鰈疼得直冒冷汗,身體都開始搖搖擺擺的打晃,想要求饒卻張不開嘴,若是不要緊牙關撐著,隻怕她會立馬就疼死了吧?


    千城覆見狀卻是一絲想勸莊千落的意思都沒有,反倒對天空輕輕揮了揮手,小聲的吩咐道:“把所有下人,包括管家都喊來這裏。”


    雞都殺了,那不如就請所有的猴都來看一看吧!


    這個家,確實需要法度,需要好好管理一下了!


    沒一會兒,所有下人就都被集合在這間,伺候霍訪冬院子門前的丫鬟準備室中。


    莊千落坐在椅子上,一臉憤怒的瞪著,似乎越來越撐不下的鶼鰈,燃著怒火的眼底,明顯寫著不追查出真相,誓不罷休的字樣。


    那猶如食人獵豹的氣場,嚇得一眾下人皆用力縮起自己的脖子,生怕在這個節骨眼上惹到莊千落,個頂個驚若寒蟬不敢發出一丁點動靜。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莊千落的理智就一點點回升,這會兒看到所有下人都進來了,她瞬間就明白千城覆喊他們來的目的是什麽。


    將這些下人一個個細細的打量一遍,尤其是到了薛牽那裏的時候,一雙冒火的眼睛,似乎恨不得將他直接燒死一般。


    嚇得薛牽恨不得直接找個地縫鑽進去,以圖自己不要和鶼鰈一個下場。


    看到跪在地上搖搖欲墜的鶼鰈,眾人終於明白,什麽叫做人不可貌相!


    平日看著莊千落笑嗬嗬的,從來都沒有端過一絲主子架勢,可是如今處罰起鶼鰈來,那是比任何一個大戶人家女眷的手段,都要狠毒直接!


    “今天讓你們過來,就是因為鶼鰈犯了錯誤,奈何她自己想不起來,也就無從談到以後改正了!你們做為天天與她公事的人,應該比她更清楚,她自己犯錯什麽錯誤吧?那好!今天我就給你們一個機會,說出來的有賞,說不出來的就陪她一起跪著吧!莊家不差幾個茶杯錢!”


    不要以為莊千落是在嚇唬人,如果這些人不肯說實話,她是絕對做得出來這種事的。


    這不是遷怒,而是一種治家的方法!


    莊千落的話一出口,眾人嚇得立馬吞起口水,一個個咕嚕著眼睛,在心底盤算著各自的小九九。


    莊千落頓了一下,之後抬手一指左邊第一個人,冷聲問道:“同恆,就從你開始!你決定說?還是陪鶼鰈跪著?”


    同恆聞言嚇得一哆嗦,舌頭都打結了,慌忙回答:“夫人!夫人!我說!我說!鶼鰈平日裏經常偷吃大夫人的菜!奴才都看見不止一次了!可是每次說她,她都不聽。還威脅奴才說、說……”


    “說什麽?”莊千落眉目一凜,尖聲質問。


    同恆嚇得‘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一邊用力磕頭一邊回答:“還威脅奴才說,如果我敢告發她,她就將我偷穿三少爺裏衣的事兒,告訴夫人。夫人!奴才知錯了!奴才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求夫人原諒奴才這一次!”


    好呀!


    這群下人才不過來莊家不到一個月,背地裏居然敢偷東西?


    這又是吃的,又是穿的,到底還有多少事兒,是她這個做主人的不知道的?


    莊千落狠狠的白了同恆一眼,然後對下一個同禮冷聲道:“你說!”


    有了同恆的前車之鑑,沒什麽膽子的同禮也趕緊跪下,將早就想好的事兒,對莊千落一五一十的說道:“夫人,奴才在廚房做事,平日很少見到鶼鰈,所以對於鶼鰈的事兒,真的知道的不多。不過還請夫人開恩,讓奴才說一樁同德的事兒吧!”


    莊千落微微蹙眉,沉聲斥道:“說!”


    於是,整整半個多時辰,莊千落就聽到這些下人,互相指責對方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在莊家犯下的錯事。


    從管家薛牽開始,一直到跪在地上血流成河的鶼鰈,犯下三條以下錯誤的人都少。


    所以原本是指責鶼鰈錯事的觀摩會,徹底變成群毆式批鬥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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