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頭頂,日光緩緩,傾瀉下來的陽光,似乎將自己剛剛那浸淫在玩具熊頭套裏,被沾染上的發黴味兒,都吹散了。


    江以霖閉上了眼睛,


    他似乎在享受著這份暖暖的、淡淡的舒適和怡人。


    他說……


    “——去探索,這個世界的本源。”


    ————————————


    “真難得……現在還會有人找上來。”


    那是一個有些老態龍鍾的婦人,她的鼻樑上架著一副老花眼鏡,看上去氣色不是很好,動作很緩慢,透著一種遲暮的乏力。


    她似乎想要將現磨好的咖啡倒在杯子裏,手一抖,差點沒抓住杯沿。


    而就在這時,幾根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扶住了婦人的手腕,又穩穩地將杯身托住,動作幹淨利落。


    “您沒事吧?”


    黑髮的青年看著眼前的婦人,眼神裏,帶有幾分恰到好處的關切,既不會讓人覺得冒昧,又讓人心頭微微一暖。


    那一瞬間,老婦人幾乎是怔怔地伸出手,將指尖顫抖地放在了江以霖的臉頰上。


    “米勒……我的小米勒……”


    其實,


    那隻是一剎那的眼花……


    畢竟東方人的長相和西方人,是有著明顯的不同的,隻是這個青年的眼神,讓她不知怎麽的,就把思緒輕易地徜徉在了時光的長河裏……


    ——那本來應該是一段已經被她封存了的……再也不願回憶的往事。


    “小米勒,那個孩子生來就比較嘴饞……他說他想吃披薩……當時我正好有些事……加上他一直都讓我很放心,我就給了他一些錢,讓他自己去買。”


    “弗瑞迪餐廳離家很近,我根本就沒有想過會出什麽事情——如果早知道,他會被人抱走……我絕對不會、絕對不會讓我的孩子……離開我哪怕半步!”


    老婦人的手不斷顫抖著,她那有些突出的鼻頭,染上了些許激動的紅暈,嘴唇緊咬,泛起不正常的青紫。


    黑髮的青年默然地傾聽著,仿佛是一個與老婦人關係及其親近的朋友。


    江以霖的手裏,拿著一份報紙。


    在他剛剛經過文森特身邊時,趁著對方發愣,從文森特褲子口袋中,將其順手而出。


    報紙上麵的標題,鮮紅到令人刺目。


    ——【弗瑞迪餐廳的喪鍾】


    ——【五年後的第一天……我們仍然沒有得到那五個可愛的孩子的半點音訊……這似乎是一種極大的悲哀。】


    事實上,江以霖所拜訪的這位老婦人,正是在弗瑞迪餐廳裏那五名失蹤了的孩童之一——米勒的母親。


    他抬起頭看著老婦人的眼睛。


    人們常說,


    孩子,


    是母親肚子裏掉下的一塊肉。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當你把那個在你肚子裏鬧騰了十個月的孩子,拉扯著長大……而當他成長到最為可愛的時間段裏,在他會倚靠在你的膝旁,軟軟地用那蜷曲的小棕毛蹭你的臉的時候……


    他就這樣,


    突然失蹤了……


    ——那你的心裏……會盛滿著怎樣的絕望。


    江以霖自身的記憶,是一片空白,他沒有關於自己母親的映象,饒是如此,他也感覺到了老婦人心頭的情緒。


    ——痛到麻木……大概就是如此吧。


    “你想去看看小米勒的房間?可以……不過,請不要把裏麵的東西給弄亂了。”


    “——因為我擔心……如果房間亂了,那個孩子,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


    【我真看不懂您。】


    係統冒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麽,自從江以霖安全度過了第一夜之後,它開始頻繁地試圖與江以霖交談。


    【您今天竟然花了一個白天,去依次拜訪了那四名失蹤兒童的父母……我以為,您會對那位文森特先生更感興趣。】


    在走回弗瑞迪餐廳的路上,江以霖細緻地用手指將四個孩童的名字劃掉。


    而在第五個孩童——“卡爾”的名字上,他用指尖輕輕地點了點。


    ——那個名為卡爾的小男孩,他的父母似乎已經搬離了這座小鎮。所以,他並沒有尋到他們的住所。


    聽到係統的話,江以霖聳了聳肩膀。


    “我對他是很感興趣……不過,還有更吸引我的事情。”


    【那麽,經過剛剛的調查……您有什麽發現了麽?】


    係統的聲音微涼,【其實,報紙已經把弗瑞迪餐廳孩童失蹤案件,寫得非常詳細和明確了,我認為您剛剛的行為……純屬浪費時間。】


    “也許。”


    江以霖挑了挑眉。


    “不過……我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這是報紙所不曾提及的。”


    【什麽?】係統問道。


    江以霖的腦海裏,還原出了剛剛所看到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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