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身對易蕪說:“要盡快除掉蠱母,不然不光是大長老,我們都會有性命之憂。”


    靈山腳下回紇軍駐地傳來擂鼓聲,看來瑤昕已經按耐不住要攻上山來了。鷟彥等人守在禁地入口,回紇軍上山的速度很快,他們已經能看見回紇大旗的影子。


    靈山周圍仙氣縈繞,普通人不能踏入。瑤昕手下竟然有這麽多通曉馭氣的人,這種情況確實在鷟彥意料之外。不過來者不善,她也早就將銀幻刀握在手中,靜觀其變。


    瑤昕手中撫著那隻漆器盒子出現在對麵,和鷟彥四目相對,又是一陣大笑。


    “想必公子已經知道蠱蟲的秘密了,不過,要想破解我這螟蛉蠱,可不像你想的那般簡單。”


    “簡單,隻要殺了你,蠱母自然就是我的。”說完,鷟彥揮刀飛躍而出。


    瑤昕平日看上去文文弱弱,此時則完全換了一副尊容,一身戎裝,滿眼殺氣,與先前判若兩人。銀幻刀已至,她不慌不忙以腳點地,飛身退去。


    易蕪帶著幾十個精幹的族人和回紇兵混戰成一團,鷟彥和瑤昕過了十幾招絲毫沒有占到先機,蠱母依然安穩地躺在瑤昕手中的漆器盒子裏。


    又一輪短兵相接,鷟彥瞥一眼易蕪那邊,情況並不樂觀。回紇兵傷亡很大,靈族族人大多也都掛了彩。幾輪交鋒之下,瑤昕鬢間現了汗珠,她抓緊手中的漆器盒子飛身退到一邊。


    “鷟彥,你不是想要替你的族人祛除螟蛉蠱嗎?蠱母就在這,來拿吧!”


    瑤昕緩緩打開盒子,漆器盒子內部四周嵌著黑色玉片,一隻黑色甲蟲臥在中央。與圍攻族人那些黑甲蟲不同,盒中那隻沒有翅膀,肥碩的身軀布滿腹眼。看見蠱母,鷟彥覺得一陣噁心。


    蠱母現身,嗡鳴聲四起,螟蛉蠱蟲從四麵八方湧上禁地。慘叫聲、刀兵交錯聲、嗡鳴聲匯集在一起,滿地都是打滾的士兵。螟蛉蠱母並不能完全控製蠱蟲,它們不隻攻擊靈山族人,回紇兵也不能倖免。


    鷟彥揮動銀幻刀將周圍的蠱蟲震飛,倏地它們重新匯聚再次被刀之氣震散。這些蠱蟲發起一輪又一輪攻擊,沒有停歇,前仆後繼。鷟彥不停揮動銀幻刀抵擋,瑤昕得意地看著,唇邊掛著笑。


    螟蛉越聚越多,繞著鷟彥形成一個黑色漩渦,她被圍在中央。她沒動,蠱蟲卻不能近身。沒有風,她的長髮卻飛舞而起。她抬起頭,眼中熠熠閃耀的金色奔湧而出。銀幻刀在她手中化作劍氣飛出,圍繞在四周的蠱蟲化為黑灰飄散。


    銀幻刀衝破螟蛉蠱蟲匯集而成的漩渦飛出,瑤昕一驚,慌忙飛身躲避,一手撫過盒中蠱母。螟蛉蠱蟲在她麵前匯成一個黑盾,越聚越厚,竟硬生生擋住劍氣。


    鷟彥擺脫蠱蟲的糾纏,召回銀幻,刀影帶著靈力斬過,在禁地四周形成結界,螟蛉蠱被罩在裏麵,擰成一股黑氣,嗡嗡地四處撞擊。鷟彥身上騰起一團赤色,似火焰一般縈繞在周圍。她口中低喝一聲,眼中金光四現,周身火焰向外飛散,螟蛉蠱蟲碰到它瞬間便化作飛灰。


    瑤昕被銀幻刀之氣震退,手中蠱母卻安然無恙。螟蛉蠱蟲雖然已被鷟彥斬殺殆盡,但是蠱母還在,不除掉它蠱毒是解不了的。


    鷟彥提著銀幻,一步步逼近瑤昕。瑤昕往後退了幾步,眼前這個鷟彥與她在郢城王宮遇見的公子彥完全不同。此刻,鷟彥已無先前那般憐香溫潤之氣,瑤昕從她眼中看到的隻有殺氣。


    瑤昕將漆器盒子收回袖中,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一把長刀,刀身極長,刀背雕刻鏤空紋,迎著光,漓紋清晰可見。


    二人騰躍而起,銀幻和長刀交錯,陽光掩住了兩人的身影。當光華散去,二人仍分立兩處。鷟彥的身影晃動兩下,她勉力支撐著沒有倒下,左肩血跡斑斑,一道口子深可見骨。瑤昕立在對麵,衣袖被刀鋒割裂,漆器盒子斷裂成兩半跌落地上,盒中蠱母化作飛灰。一束光柱貫穿了她的胸口,血不停地從她胸口噴湧而出,染紅半身衣衫。


    罩著禁地的光華漸漸散去,螟蛉蠱蟲化作飛灰隨風而去。


    ☆、第四十章 回歸


    鷟彥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竹床上,易蕪就陪在旁邊。她想起身卻牽動了肩上的傷,口中不自覺發出一聲悶哼。


    易蕪把她扶起來,遞了杯水給她。她接過杯子又環顧四周,剛想開口問明情況,小童端著藥碗進來了。


    “這是大長老命我端來的藥。”小童說著,把藥碗往鷟彥眼前一遞。


    小童一本正經地站在那,鷟彥“撲哧”一聲笑出來,“大長老是不是還說,要你看著我把它喝完才能走?”


    “你怎麽知道?族長果然厲害啊!”小童撓撓頭。


    送藥的小童果然一直站在那看著鷟彥,她真想趕緊喝完好打發他走,可是端著藥碗的手就是不願往嘴邊靠。以前她就害怕喝湯藥,當年與楚軍作戰受傷被醫者所救,藥都是被灌進去的。


    “唉”,她嘆了口氣,把藥碗送到嘴邊卻又停住了,看著滿碗黑乎乎的湯藥實在無從下口。


    “這藥太燙,我等一會兒再喝。你先去忙吧。”鷟彥隨手把藥碗遞給易蕪。


    小童噘著嘴從竹樓出來,嘟囔著:“還族長呢,連碗藥都不敢喝。”


    看見送藥小童走了,鷟彥鬆了口氣,她還在慶幸小孩子好糊弄,一個藥碗就被送到她麵前。易蕪端著藥,笑眯眯地看著她。之後一個下午她都在不停地喝水,滿嘴湯藥味兒,喝水都沖不掉。


    郢城,王宮。眾臣朝奏,對於國事如何處理,老臣免不了一番舌戰。自大皇子脫逃,鄭王便心神不寧,早早便退了朝。


    退朝之後太僕匆匆回府,他府中小花園裏修建一處密室,囚人、隱藏皆可。太僕進入密室,一個人立於室中,一襲黑衣,黑紗掩麵。


    “主人,”太僕跪倒在地,“是屬下辦事不利,請主人責罰。”


    黑衣人“哼”了一聲,拂袖轉過身。他從腰間取下一塊黑色玉牌,扔到太僕麵前。


    “請主人再給我一次機會,屬下定能將鷟彥擒獲。”太僕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這是最後一次。”黑衣人冷冷地扔下一句話,轉身消失在黑暗中。


    鄭王自大皇子被人劫走之後一直憂心忡忡,此時正一個人在後花園飲酒。內侍端著各州府進獻美人的畫像走過來,恭恭敬敬將其放置在桌邊,一旁候著不敢言語。鄭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隨手在畫像中扒拉幾下,拿起一幅畫。


    展開畫卷,一位美人著一襲白衣立於碧水邊,輕靈淡雅出塵脫俗,宛如仙女一般。


    “就她吧。”鄭王將畫卷往旁邊一扔,繼續喝酒。


    內侍得令退下,後花園裏除了安排值崗的侍衛和宮女,隻剩鄭王一人在這喝悶酒。


    鷟彥住在大長老那裏養傷已有些時日,前段時間她每日就是臥床休息,易蕪什麽事都不讓她做。這些日子她的傷好了很多,待在房間裏實在覺得憋悶,很想出去走走,便一個人出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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