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經到了,沐慈也不好生氣,隻慶幸他們和樂鏡一塊兒過來,避開了疫區,但還是囑咐他們洗澡,把衣服都徹底煮過。


    用早膳的時候,沐慈才問:“你們怎麽來了,這裏正爆發瘟疫。”


    沐祺已經十一歲了,老成道:“王叔別生氣,我們不是偷溜出來的,是奉父皇的旨意過來,送醫者、藥品和幾個擅長內政的官員過來協助您的。”


    沐裕還是如往常般跳脫,笑嘻嘻看梅容一眼,把他父皇出賣個底掉:“其實說白了,是父皇怕您跟王嬸出海跑了,才讓我們過來盯著您的。”這熊孩子笑眯眯眨眼,沖沐慈露出個會心的眼神,“不過,您‘強行’帶我們一塊而出海的話,我們就什麽都說不了啦!”


    沐慈:“……”


    梅容:“……”


    第468章甲板種菜


    沐慈和梅容看著兩個精靈古怪的孩子,覺得挺有意思的,並沒有胡亂斥責他們。


    沐祺並不很真心的輕輕的敲了弟弟額頭一下,看著梅容,笑著糾正道:“什麽王嬸,應該叫王舅知道不?”他們兩個稱梅皇後為母後,梅容是正宗的舅舅。


    但是這個大皇子教訓弟弟的話語,好像根本沒有抓到重點那。


    沐裕從善如流改正:“哦,王舅。”


    沐慈好笑問:“你們怎麽想到要出海?出海不是兒戲,很危險的知道嗎?”


    沐祺乖乖巧巧地點頭,倒是沐裕不以為意道:“有您和王舅在,怎麽可能讓我們遇到危險呢?”


    這話說的連沐慈都無言以對。


    沐慈也不繞彎子,把兩人直接當大人,直視她們的眼睛,認真的問:“你們隻是想出海玩一玩看一看,我倒是不介意讓星海帶你們去。但我想知道你們還有沒有其他的想法?”


    沐祺和沐裕對視一眼,打了一番眉眼官司,最終由老成一些,像半個大人的沐祺來說:“我們兩個現在暫時就是想到處看看,開拓一下眼界,多學點東西,不想天天悶在京城裏被人捧著什麽都不懂。至於將來……我知道九王叔您是真心為我們好的,將來也不會讓我們沒下場。可我和弟弟兩個將來要成為頂天立地的大男人的,不能總仰賴九王叔的庇護,所以想早做打算。如果將來四……弟弟需要兄弟們獻一份力,我們當然會傾力相助,所以多學學,多看看總是沒錯的,能幫的忙更多。若不需要的話,我和二弟就想到海外……您說過,天下不是隻有大幸這一方天空,遠處有更加美麗的風景……”像他們的身份,有時候遠離紛爭,是一種幸福。


    “在船上是很苦的,並不是我們表麵看到的那麽光鮮。”梅容道,然後伸出他的手,讓兩個皇子也伸出手,“你們都比比看!我這還是有一年多保養的結果。”


    兩個皇子伸出自己養尊處優之下,蔥白如玉的手,和梅容那一雙一看就飽經風霜的手相比,就像玉石放在粗糙的大石頭旁邊,對比非常的明顯。而且梅容伸出的是他斷了一截的右手。


    沐裕心直口快,問:“王舅您這手是怎麽傷到的?”


    梅容一直沒對沐慈提起過,現在才雲淡風輕說:“有一次我們停靠在一個島上,”梅容找到攤開在書桌上的海圖,辨認了一下,然後指著定海州外側一個看起來隻有指甲蓋大小的島嶼,點了點,說,“就是在這裏,我們稱之為食人島,裏麵住著好幾個食人族。”


    沐裕插嘴:“是吃人的那種啊!”


    “對!”梅容道,“我們出海多的,其實都知道,航行的時候會故意繞開那裏。但是有一次我們遇到一場風暴……那場風暴很大,我的船隊全部都吹散了,我的船也進水了,隻能就近停靠在食人島上。本來小心一點不會有事的,但是我的幾個夥伴去尋找幹淨水源時……”


    沐裕又插言:“大海裏那麽多水,怎麽還要去找水呢!”


    沐祺又敲了弟弟一下:“好好聽,不要插嘴!”


    沐裕吐吐舌頭,安靜了下來。


    梅容好脾氣,回答道:“大海裏的水雖然很多,但海水是鹹的,不能直接喝。喝多了甚至會死。”


    沐裕恍然:“哦,然後呢?”


    梅容怕沐慈擔心,另一隻手在書桌下握住沐慈的手,咳嗽兩聲才繼續道:“那幾個小夥伴不小心進入了食人族的領地,然後就被抓了。我不能丟下他們,隻好想辦法去營救。但那時候我們又累又餓,還有很多人受傷,又不熟悉地形,所以就中了食人族的陷阱,連我也被抓了。小拇指的一節就是那個時候被切下來的。”梅容又忍不住咳嗽……沒有說小指是當麵被人生吃掉的。


    沐裕急了,靠近去搖晃他的胳膊:“然後呢?”


    沐祺拉著他坐好:“你不要太緊張,肯定是沒事的。”


    沐慈給梅容順氣,對他露出有一點心疼卻不會有事的眼神,伸手直接覆上了梅容缺了一截小指的手背上。


    兩個皇子看了一眼,趕緊調開視線。


    梅容也對沐慈笑,道:“我的那幾個夥伴拚死把我救了出來,但他們都沒有能走出食人島。”


    沐裕睜大雙眼問:“他們都死了嗎?”


    沐慈並不覺得不該和小孩子說暴力血腥的事,價值觀需要正確引導,而不是構築一個象牙塔,全盤的掩蓋所有的殘酷。所以沐慈說:“全部被食人族給吃了。”


    沐裕下意識往哥哥身邊靠,沐祺抱住他,卻並沒有勸解太多。像他們的身份地位,又想要出海,還是不要太天真的好。


    梅容道:“不過沒有關係,我想辦法給他們報仇了。”


    “怎麽報仇的?”沐裕總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


    梅容看一眼沐慈,見沐慈搖頭,太過詳細的血腥描述就不適合了。


    梅容就沒有說,隻道:“你們現在年紀還小了點,等你們長得和我一樣高的時候,我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們。”


    兩個皇子雖有點失望,但知道沐慈不允許必有他的理由,並沒有糾纏著想要知道真相。


    梅容講完了真實的故事,就道:“距離春季信風期還有兩個月,這兩個月我要操演海神軍。你們兩個就跟著我,如果能適應,我就帶你們出海去看看。若是覺得又苦又累適應不了,也一定要告訴我,別自己撐著,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出門在外有很多不便之處,出海更是遠離家鄉,連陸地都看不到,若是你們有點什麽事情,病了,傷了就危險了。再說你們還小呢!今年不成,過兩年你們再大一點,我帶你們出海也是可以的。”


    兩個皇子眼睛都亮了,一肚子的說服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沒想到王叔王舅這麽容易就答應他們了。


    說完這些,梅容才問:“你們來的時候有沒有去看過小五?他長大了嗎?會爬了嗎?會喊爹了嗎?”


    沐祺沐裕都看過,還是沐裕搶答:“看過了,看過了,他已經長得比西瓜還大了。”然後伸手比劃一下大小。


    大人都笑了。


    沐祺接話道:“朝陽姑姑說小孩子們還沒有這麽快會爬,也不會說話。現在剛剛能抬一兩次頭,脖子還是軟的。每天小五除了吃就是睡乖的不得了,反倒是宮裏的小四,天天白天睡的呼呼,晚上哭個不停,母後都被他折騰的又瘦了。”


    梅容這個兒控,就和兩個皇子就湊一塊兒說起了小四小五來。沐慈在一旁,目光溫柔的看著他們。


    ……


    七天很快過去,梅容的病也好的差不多,海神軍那邊的事情總要去做,他也不能一直待在溫柔鄉,就趁著病好,一大清早主動撩了沐慈,舒慡了一次,才高高興興地乘著小船,從水路回到了海中,登上自己的旗艦,回到了定海州。


    同行的還有兩個皇子。


    梅容依然先去拜會柴大將軍,這次的拜會也是最後一次見麵了,柴子石已經收拾好了東西,隻等和梅容告個別,然後坐船回到大幸,含孫弄兒,頤養天年了。


    柴子石萬萬想不到,一見梅容,沒有看到想像中蒼白憔悴的病後麵容,反倒被養的油光水滑,滿麵春風,怎麽看他也不像是病情剛好,反倒像是出門去偷了一個腥,眼角眉梢的春風得意藏都藏不住。


    柴子石心中吐槽:都說梅將軍受寵,如今看來果然十分受寵。不過他不好在一個大男人麵前說這個,而且還有兩個皇子在。雖然皇子年紀比他小得多,可皇權最大,身份最尊崇。柴子石雖是軍伍出身可還是在官場混的時日多,一時忘了行軍禮,行的是彎腰的拜禮。兩個皇子略有錯愕,但還是還了半禮。


    行禮之後柴子石才發現錯失,不過並沒有任何人指出,梅容打圓場:“柴老如今解甲歸田,可謂榮歸故裏,風光得意啊。回去可不要把我忘記了,時刻想著兄弟們啊。”


    “一定一定!”柴子石老了,年紀大的人總喜歡嘮叨兩句,隻對梅容道:“如今梅將軍正是年富力強,風頭正健的時候,可一定要戒驕戒躁,踏實苦幹,不要被眼前的一些事迷了眼。人那……不管什麽時候,自己有真本事能鎮得住,才是好的。當然,老朽沒有別的意思……”


    梅容趕緊道:“我明白柴老的意思,許多事我心裏都清楚的。”


    柴子石也怕自己犯的囉嗦病惹人嫌,況且又不是梅容的父母,還輪不著他來說教,就把一肚子話咽了進去,並不再提。


    梅容和兩個皇子,把柴大將軍送到碼頭,送上船,看著他在海平麵消失才迴轉,開始了日常工作。


    包括操演海軍,改造戰船,以及……甲板種菜!


    甲板種菜是沐慈這個重農事的王者特意強調的,其實原本梅容帶的海商,特別是大幸海商總有一種故土情懷,水手們都愛挖點土在船上種些菜,會發豆芽的還會帶一袋豆子上船,會磨豆腐的居然把石磨都搬到船上來。總之各種奇葩,隻有想不到,沒有大幸水手做不出的。


    後來海神軍改造戰船,一度禁止船員種菜發豆芽什麽的,畢竟都是軍人,不思量有效打擊敵人,老思量著種個菜什麽的一點也不高大上,不威武好嗎?


    可沐慈卻不在意這個,還鼓勵大家種菜,甚至戰船在改造的時候,他還下令打了許多木箱,用鐵片固定在夾板上,然後鼓勵大家多多種菜,免費提供許多種子。


    除此之外,海戰軍官還能得到沐慈特批的一些水果釀製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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