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天師知道楚王的品性,不再多說,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得意瞥了濟恩和尚一眼。


    談妥了,幾方簽署初步協議,定下章程,其他細節就在實施中的慢慢完善。


    所有人告辭,樂恕收拾資料,一旁處理完夜行衛公文的牟漁才問沐慈:“那個空禪衣,別看年紀小,心眼卻多,嫉妒心重。你故意提起他的二師兄,有什麽深意?”


    沐慈捏點心吃,漫不經心道:“正一最疼他,殊不知溺愛容易把人寵壞。你盯著點他,專利法規新出台,還少幾個典型案例,我得叫大家都知道什麽叫規矩。”


    樂恕心軟:“他隻是年少無知。”


    “未成年,就找監護人承擔責任。”沐慈拍拍點心屑。


    牟漁點頭,給老道小道點了一排蠟——不懂怎麽做人,楚王殿下分分鍾教你重新做人!


    ……


    快到晚膳時,戚焱過來回報:“梅總晚膳不過來,聽說是承恩侯梅顯今天做壽,梅總不好連麵都不露,中午的正宴沒去,晚上的家宴就得回去。”


    梅容做什麽事,沐慈從來不會攔著,隻問戚焱:“府裏日常節禮都是你在辦,梅府壽禮送了嗎?”


    戚焱回話:“我問過梅總,梅總說是說不用破費,但梅家年節時都會送禮過來,所謂禮尚往來,我就備了一份不厚不薄的常禮送了過去。”


    “恩,這麽辦就好。”沐慈道,並沒有因為梅容的關係就對梅家另眼相看,又吩咐,“派滄羽換下樂守,寸步不離跟著。再讓星海問問清楚他有沒有上梅家族譜,還有索菲女士當年有沒有納妾文書或身契之類。另叫膳房準備些好消化的吃食,等星海回來宵夜。”


    戚焱應下照辦。


    ……


    承恩侯梅府在一環東側,距離楚王府不算遠。梅容直接步行過去,身邊還跟著五十個錦衣衛,不可謂不招搖。


    因梅容腰係皇子玉,有三品爵位,是楚王府屬官,在朝廷樞密院還有正式職位。梅家人除非腦子摔壞,是不敢再讓他走後門的,直接大開正門迎接。


    門房對梅容特別客氣,一口一個“三公子”,又對背後錦衣衛大獻殷勤。這些人慣會看人下菜碟,梅容失笑,卻不會和這種人計較,扭頭對身後的滄羽道:“你說我這種,是不是就叫‘狐假虎威’?”


    滄羽不會開玩笑,一臉冷肅正經道:“您憑的是真本事,不靠殿下也不是個庸才。”


    梅容笑著拍滄羽的肩:“誰說你不會說話的,這大實話我就愛聽。”然後一掀衣擺,大大方方從正門邁進了承恩侯府。


    老二梅宿在門後相迎,他從小體弱多病沒什麽存在感。


    這安排盡顯世家大族的各種彎彎繞,有人迎接顯得重視梅容,但沒迎到外麵讓人覺得梅府上趕著巴結。人選也不錯,沒讓老大出來,免得一見麵就火藥味十足,把人直接氣走。


    梅容心知肚明,不怎麽在意的笑了笑,和二哥打了招呼,就進了梅家正廳。還是直接引他到主桌,與梅顯,梅寰和幾個叔叔坐一起。


    跟來的五十個錦衣衛自然得到了規格極高的待遇,不過滄羽沒去吃飯,這位惡名昭著的楚王府鬼麵教頭,頂著猶如厲鬼的半邊殘臉,往梅容背後一站……


    梅家主桌頓感陰風習習……


    “不好意思,我們王爺規矩大,身邊不能離人。”梅容解釋了,更讓眾人吐血。他隻當沒看見父兄叔叔們的不自在,大刀金馬在二哥身邊位置坐下,自在得很。


    既然是楚王吩咐,梅家人當然不能置喙。梅顯忍不住清了清嗓子,端好大家長的威嚴,道:“吉時到了,開席吧。”


    梅皇後並沒出宮,因為梅顯不是整壽,梅皇後月份大行動不便,就隻送了豐厚的壽禮過來。


    眾人開席,取了筷子用餐。


    不過主桌上,梅顯拉長個臉,梅寰臉色難看,幾位叔叔尷尬侷促……最主要,菜品雖好可烹飪技法一般。梅容就算出差,身邊也跟著楚王府的大廚,胃口被養刁了,有點吃不下。


    不管飽沒飽,梅容也不能走,被梅顯帶到書房。


    “坐!”梅顯道。


    從前在書房梅容隻能站著,現在父親居然叫他坐下,還上了茶。


    梅容連感嘆都覺得沒意思,坦然坐下。滄羽依然忠於職守,站在背後。梅顯幾次對梅容使眼色,梅容也隻當沒看見。


    梅顯是真不敢開口命令楚王府的人,還是這位殺人如麻的……他隻能接受現實,盡量和藹問:“你在楚王府過得好嗎,楚王待你如何?”


    “挺好的。”梅容敷衍,明顯不打算細說。


    “嗯,好好幹!”梅顯幹巴巴道,看著這個從小不讓人省心的兒子,不知道能說什麽。


    他對這個孩子一直是不滿和挑剔的,最後卻是這孩子最有出息,連宮裏梅皇後都仗著他才有好日子。


    偏偏這個孩子,也是最不聽話的。


    這孩子在胡人聚集區長大,從小倔強,野性十足。小時候打他手板,罰抄家法跪祠堂,都收不服他的性子,整個一匹脫韁的小野馬。好在大女兒梅宜想辦法收了他的性子……至少表麵上能看了。


    這孩子十二歲時,因反對梅宜做皇子妃,竟然和父親大吵一架,憤然離家出了海,從此少有上岸的時候。在以孝道為先的大幸,真沒見過這樣當兒子的。


    但今天梅顯不是找兒子算帳的,是有正經事。


    梅顯說:“你入了楚王府,又有了官身,家裏的船隊真一點也不打算管了?”


    “這話太奇怪了,大哥不是接手了?當時還立了文書,梅家船隊再與我不相幹,不允許我插手分毫。”


    “你大哥哪裏是做海商的料?”梅顯嘆氣。


    他和長子早有收回船隊的想法,隻是船隊由梅容一手創建,他們插不進手。後來梅容主動放棄,什麽都不要,梅家所有人都還高興地什麽似的。特別是那些總在梅顯耳邊嘰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親戚,更是過節一樣開心。


    等真正接到手裏,才發現,完全不會經營啊……


    梅顯再嘆一口氣:“你走以後,你的人都跟著你走了,現在的船隊大多是新手,不懂經營,船看著還有那麽多,其實已經是個空殼子了。”


    “等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梅容擰眉,一臉惱怒,“這是影射我把梅家船隊掏空了?”


    梅顯剛要開口,梅容揮揮手打斷他:“我自認是個厚道人,卻也不是能隨便讓人汙衊的,今天你既然說起這事,那我們掰扯清楚。當年我下海經商,沒從家裏拿一分錢,都是從舅舅那邊借的資金。後來船隊壯大,梅家非說什麽‘未分家子弟不置私產’,把船隊充為公產,當年我年紀小爭不過,這啞巴虧我吃了。後來船隊是你們派的帳房管錢,我可有私吞過一分?”


    梅顯說不出反駁的話,梅容的帳麵做得那叫一個十分漂亮。


    “沒有吧!”梅容冷笑,“每年有多少盈利都給了你們,我手裏就一點零花,你最清楚。各處走禮花了多少,我卻從不清楚,都是你以你承恩侯梅顯的名義送的,總沒有誰承我半點情分。後來紅衣大食入侵,五百條好船也是你做主獻上的。我因公受傷在楚王身邊休養三個月,你們就急赤白咧的把船隊收回了。行,我要上岸也沒工夫管,要就給你們。結果你們還問我要我的海圖,海星盤,這些東西都是海商的身價性命,我還是給了。貨物和資金你們也先一步封存了,我一分沒拿走。連件衣服你們也不準我拿,生怕夾帶私藏。我身上都是穿的楚王給的衣服,真叫一個赤條條,淨身出戶。”


    大部分雖是梅寰做的,梅顯卻不是不知道,此刻被說得有點臉紅,強詞奪理:“你不是還有海神軍的……”


    “你這什麽意思?軍法規定戰利品不能私藏,都得充公。知道的說你這是叫藏點私房,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個當爹的哄我違抗軍法去送死。”梅容這大帽子扣下,梅顯都不敢接話。


    “再來說說,什麽叫‘你的人都跟著你走了’”梅容臉色已經十分難看了,“船隊的老手,我除了帶走一個李三,其他一個人都沒動。你們自己派了梅家人,一接手就把機要位置占了,生怕我原先的人手有異心。你當全天下的人都像我脾氣這麽好,任由你們拿捏?那些人被打壓,被擠走,想另謀高就也在情理之中,總不能坐等著一家人喝西北風全餓死不成?不過是湊巧,我們王爺在封地開設了九歸港,廣招人馬組建船隊,那些人都是我的熟人,我不用他們用誰?”


    梅顯:……


    有苦說不出啊,真的,聽上去……好吧,事實上,事情的確是梅容說的那樣,他什麽都沒帶,沒帶錢沒帶人,淨身出戶跟了楚王。可最後梅家又得到什麽?幾百條破船,一些新手,自然是亂了套,才一年不到,虧損的帳目梅顯都不敢看。


    “這些話我不怕講給任何人聽,就怕你們不敢到處宣揚。”梅容還要不依不撓,一定要講清楚,“商人最重信譽,如果我再聽你們誰誹謗我,影響我的信譽,影響我們王爺的聲譽……現在商法已經修了新規,我一點也不介意撕了這張臉,背個不孝之罪,把你們梅家告上官府。”


    梅顯:……


    梅容揮了大棒,決定給個甜棗:“不過到底是一家人,叫我再管一管船隊也不是不行……”


    萬事利當先,梅顯也不顧的老臉,笑道:“你肯管最好了。”


    梅容勾唇一笑,說:“我也不跟你說什麽虛的,就說我們王爺吧,聘我做王府商務總理,王府旗下涉一個‘商’字的產業都歸我管,除豐厚年俸獎金外,所有產業還給我一成紅利,超額盈利的給兩成。任何下屬公司和項目,隻要我有興趣,投錢進去,哪怕什麽都不做也會給我相應股份,年年坐等分紅。”


    梅顯一臉驚恐!


    他聽到了什麽?楚王旗下幾乎所有產業都涉了“商”吧!所以說……他麵前坐著的這尊大佛,絕壁是除楚王外,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沒有之一!!


    “你說,梅家現在這種不良資產,我接手過來,你打算給我多少?”梅容一臉“老子現在分分鍾幾億上下,給少了老子眼皮子都懶得夾一下”的嘚瑟表情。


    第439章成了王君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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