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惗嘆口氣,“拓跋應闊為了打擊西涼太子,交好外族,卻是以損傷國力為代價,無異於與虎謀皮。”


    “反正他不‘借道’,北戎也時常要找西涼的麻煩,不如‘借道’,順便跟著撿些好處,又可削弱西涼太子勢力,何樂不為?”沐慈道。


    沐惗點頭:“是個梟雄,的確狠毒。”


    “十一年前也是此子,唆使四國聯合入侵,”沐慈眼睛微眯,露出一絲興味,“此子不除,邊境不寧!若讓他打敗西涼太子繼承王位,隻怕會給我們找更多的麻煩。”


    大幸常常遭災,內憂外患,一個不好很可能會吃虧受損,動搖國本。


    沐惗看著沐慈,忍不住摸摸他的頭:“還好我們兄弟齊心。”


    兄弟鬩牆,西涼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於國的確有大害。


    沐慈對沐惗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聖潔無邪,美到讓人覺得有些驚心動魄……


    第425章迎娶男妃


    沐慈在宮裏用過膳,又回了趟重華宮找了件東西,出宮時已是下午,水蓮心撐著傘給沐慈擋下午間熱辣的陽光,伸手接過沐慈手裏的大籃子,看到都是鮮紅的櫻桃,沒話找話問:“你喜歡吃這個?”


    “嗯。”沐慈用鼻子應聲,他嘴巴比較忙,鼓來鼓去的。


    水蓮心以為他在吃櫻桃,等了一會兒伸手放在沐慈下巴處:“籽吐出來,別玩了,容易嗆到。”


    沐慈別開臉,沒理會他,出了宮門,石秩飛快迎上來,拉著沐慈左右看,見他毫髮無損才鬆口氣,冷冷盯了水蓮心的各處要害一眼,才扶著沐慈鑽進馬車。


    沐慈略含糊說一聲:“石頭,伸手。”


    石秩很聽話伸出手,機智放在沐慈嘴邊。沐慈吐出一個打了結的櫻桃梗,然後鼓鼓腮幫子說:“隨便丟在哪家門前的棄物筐裏。”


    天京城是個百萬人口的大城市,有專門管理環境衛生的街道司衙門,是不允許亂丟垃圾的,所以街道上會有棄物筐,每個大戶人家的小門處也有集中傾倒垃圾的筐子,每天會有人集中回收。


    水蓮心看著那個櫻桃梗,露出“被雷劈中了”的震驚表情。他因是謝宸妃所生,被簡英視作寇讎,不懷好意養歪,認為這世上沒有真心,年紀輕輕就情場縱橫多年,某些技巧是知道的。


    這都是勾欄院裏風塵男女要練習的某方麵技巧……


    “你這是……你知不知道這是……”水蓮心很震驚,還以為沐慈不懂。


    沐慈淡淡瞥他一眼,神色坦蕩,從他手裏取回櫻桃籃子,拈出一顆,用舌頭卷進嘴裏。明明麵無表情,目中無情,白皙的臉龐絕美聖潔。可吃櫻桃的樣子,就是給人十分旖旎,甚至浪蕩的感覺。


    x吸引力噴薄而出!


    水蓮心看的心髒一窒,福至心靈,難道……沐慈竟然是知道的?玩這個是為了誰不言而喻。水蓮心眼前似乎飄過沐慈伏在梅容身下“動作”的畫麵……簡直受到巨大打擊,三觀崩潰,他忍不住低吼:“自甘墮落!”


    石秩還沒開竅,是看不懂的,沉聲警告:“水長吏,注意身份!”


    沐慈神色無瀾,坐進馬車裏,根本沒搭理水蓮心。


    他上輩子智體雙進化,學什麽都快,玩什麽技巧都必是頂尖。一根櫻桃梗而已,不增添一二情趣,怎麽能應付見到他就發情的梅總?


    石秩跟著爬上車,坐在沐慈對麵,取了暗格裏裝雜物的小盤子把打結的櫻桃梗放入,看沐慈吃櫻桃,怎麽也無法理解吃個水果和墮落有什麽相幹,蹙眉問:“水長吏怎麽了?”


    沐慈拔出梗丟進雜物盤,餵了一個櫻桃進石秩嘴裏,伸出食指點了他的眉心一下:“呆石頭,改天我讓人帶你去紅樓,開開葷。”


    石秩:“……”有沒有這樣不正經的主子啊?他嚴詞拒絕:“不用了,我接受過相關訓練,不耽肉慾。”作為嵠丘軍執掌,他接受過刑訊逼供,麵對各種誘惑的訓練,知道是怎麽回事。


    石秩隻關心職責,問沐慈:“宮裏情況怎樣?”


    “沒什麽,別擔心,三哥不會傷害我。”沐慈道,即使在暴怒,沐惗也下意識不傷害到他。


    隻要沐慈沒有危險,石秩別的都不問。


    沐慈看看石秩一張千年不化的絕情狠戾麵孔,忽然湊過去,在石秩耳邊道:“三哥答應我,讓我迎娶男妃了。”


    石秩:“……”他當場石化,表情也裂了,忽然覺得要撐起被捅塌的天空,簡直亞歷天大。


    ……


    宮裏,德光帝飯後坐著,梅皇後也陪著坐,但不說話。德光帝看他的目光,摻雜了太多複雜的意味。


    梅皇後自有消息渠道,聽說了外界關於楚王“不行”的流言。如今看太和殿寢宮裏像是發生一場戰爭,到處是碎片沒一塊幹淨地,心知流言是真。


    德光帝對九弟的情意也不是作假,把楚王宣入宮質問,最後卻自己眼睛紅紅的,像是被欺負到哭了。兩兄弟出來,也是德光帝抱著楚王。楚王神色平靜並非受傷,就可知德光帝必是怕碎片紮了九弟的腳,才抱著人出來,寧可自己腳踩碎片。


    真是把這個九弟放心肝上疼啊。


    所以,這場流言,要怎麽收場?


    梅皇後是不希望楚王有事的,楚王可以說是梅皇後最大的倚仗。雖楚王並沒和她有什麽私下的交情,但隻需要楚王繼續克己守法,支持正統……她的皇後位份,她將來孩子的位份,就比誰都穩當。


    而且……還有個梅容的關係在。


    其實私心裏,梅皇後一點也不希望自家三弟和楚王扯上私人關係。自家三弟明明可以靠智商,靠能力,何必落個靠臉,以色媚主的罵名?梅皇後嘆了口氣,不知是福是禍。她看德光帝目光沉沉,不好一直不開口,找了個雖然不安全卻可以得知很多信息的問題:“九弟選了哪家女子?”


    德光帝搖頭:“一個都沒選,還是不肯娶女子。”


    梅皇後心知是這個結果,不算意外。德光帝看她平穩神色,目光更是複雜,近乎沉鬱了,心道:皇後是不是知道那個鬍子最近迷惑了九弟?或者說,正是那鬍子的關係,九弟才力挺的皇後。


    還是說……是皇後讓那鬍子纏著九弟的?


    若是最後這種,那這梅家兩姐弟,甚至整個梅家……可不算簡單啊。


    梅皇後看德光帝越發深沉莫測的神色,心裏“咯噔”一下,不敢說話,伸手下意識覆在了小腹上。


    德光帝看到這動作,心軟了一瞬,努力讓表情柔和下來,問:“皇後的鬍子三弟,最近在做什麽?”


    梅皇後是真心疼梅容的,不喜歡德光帝這種貶低的稱呼,而且這稱呼對一個皇帝親封了“北海將軍”爵位,又有樞密院知事的正式官職,為修建北地戰爭糧道而忙活的臣子來說,簡直是侮辱。


    梅皇後考慮再三,不好明著頂撞忤逆,卻也不能忍下這種侮辱,柔順回答:“妾身在深宮裏,無詔不好隨意見家裏人,是以並不清楚家中三弟的情況,左右不過是替九王弟跑跑腿,做些雜事吧。能為國效一份力,是他的福分。”


    梅容的主要身份還是楚王府的商務總理,勞苦功高。


    德光帝心道:梅皇後果然不簡單。不過這話明顯是維護弟弟的,並沒有為了奉承皇帝而撇清關係甚至貶低弟弟,反而得了德光帝的心。對梅皇後的懷疑少了些,卻還是有氣,撇嘴笑了一聲:“你們梅家……不錯!”


    教出來兩姐弟,都不是省油的燈。


    這聽起來不像褒獎,梅皇後臉白了白,但還撐得住氣場,躬身謝道:“多謝君家謬讚,妾身家族承蒙皇恩……”


    “行了!”德光帝打斷,擺擺手,“今天朕心情不好,皇後別往心裏去,身體不適就休息去吧。”


    梅皇後柔順應下,到底受了驚,有些氣虛,起身的時候晃了一下。


    德光帝趕緊伸手扶著,看梅皇後臉色蒼白,不似作偽。看在這段時間帝後和睦,嫡子將出生的份上,德光帝也不好太欺負梅皇後,就多了幾分真心,扶著她寬慰:“這段時間,為了張羅九弟的婚事,你辛苦了。”


    “臣妾不覺辛苦,長兄如父,長嫂如母,應該的。隻是九弟到底……”


    “朕應了他迎娶……男妃。”德光帝苦笑,也不知道當時怎麽會答應這麽荒唐的事。


    梅皇後也是張口結實,腳步不穩:“君家怎麽……”


    這是閑得無聊,兩兄弟又要把天給捅一窟窿吧?


    德光帝心道:你若知道九弟想娶的是你那個鬍子三弟,隻怕當場要嚇死。不過因為沐慈沒明說,德光帝也不好到處說,要是九弟根本沒這心思呢?他到處說,真讓九弟起了逆反之意,非鬍子不娶……他得悔死。


    德光帝對自己九弟沒辦法,於是旁敲側擊,提醒梅皇後:“不管朕應下什麽,九弟是楚王,位高權重,即便是男妃也必須門戶相當,身家清白。你該聽說過,最近你那庶弟的行止……有夠肆無忌憚的。”


    太囂張了,居然敢公然和楚王出雙入對。


    梅皇後知道自家三弟惹了德光帝的後果,聞言又是一抖。


    梅皇後最近母憑子貴,德光帝就心疼比較多,趕緊寬慰:“朕也就是事先提醒提醒,你最近身子不慡利,要不要把承恩侯夫人召入宮來說說話?”


    梅皇後聽到這裏已經聽出德光帝的意思了,楚王就是迎娶男妃,也絕對不能和梅容搭上任何關係,否則梅家整個都要倒黴。她柔順應:“的確,臣妾也有些思念母親,謝過君家隆恩。”


    德光帝知道皇後懂了,這才露出真心笑意,伸手攬住梅皇後的腰:“你現在是雙身子,一定要多保重。”然後和梅皇後說了幾句貼心話。


    梅皇後回到仁明殿,看德光帝沒留宿的意思,直接走了。她心中泛苦,心道,難道我願意自己帶大的弟弟和個男子糾纏不清……可我還能管弟弟的房裏事嗎?這可是兩個大男人……


    再說,對方是楚王,楚王是誰?他若不樂意,她三弟再如何也不可能與楚王並肩。她就算想管,可手再長也伸不進楚王府去。皇帝也拿楚王沒辦法啊。


    看樣子,隻能和家裏父母提一提了,早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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