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略作梳洗的沐若鬆過來,後麵跟著個小尾巴——滿頭大汗一身灰塵的王梓光。


    沐若鬆問安,言道:“殿下踢了一場蹴鞠,因累著了已經歇下,不過聽聞陛下來訪,正在更衣梳洗,免得麵君不雅。”


    王梓光頂著天真無邪小孩臉,十分有禮問安,一臉“小孩最單純可愛沒大人那麽多花花腸子”的無辜,對賢世子興奮說:“二舅,我今天真是太高興了(這傢夥好幾次摟上了人家小腰),我真是太崇拜楚王小殿下了,他不但聰明,連蹴鞠也超厲害,球到他腳下就必進,跑起來一陣風似的,誰都攔不住。輪著他守門就能把每個球都撲出來,像是提前算準角度……和他一塊兒,最有意思。”


    把沐若鬆領導的對門小孩,虐得找不著北。


    “就是身體弱,玩一局就站不住了,這會兒躺著恢復體力呢。二舅……”王梓光搖賢世子胳膊,“把楚王小殿下留家裏唄,跟他玩他多有意思啊。”


    賢世子失笑:“小外甥別說笑了,楚王殿下想呆在哪兒,可不是咱們能決定的。”他也想多留人家一些時日啊……在他派去的廚子到禦廚秦山身邊偷師成功之前。


    話說到這份上,沐惗也自覺了,知道又是一次“不見”。沐惗不想繼續自討沒趣,隻能安慰自己……好歹這次九弟的態度稍微委婉了一些,也是個進步。他忍著心底鈍鈍疼痛,做個理解的樣說:“既然九弟累了那就叫他好好休息,別起身了。朕就不打擾了,下回再來看他。”


    賢世子哪裏有不順杆爬的?立即恭送到門口,再虛虛挽留幾下,表示一定好吃好喝招待楚王,必讓人賓至如歸,讓皇帝放心。


    沐惗看賢世子長成高大白胖一座大肉山,心裏想著九弟沒受傷還玩蹴鞠,想必心情挺好,許能養出一點肉來。又想著九弟把他的禦廚秦山也打包帶了出來,看樣子是覺著外頭快活,真不打算回宮了。


    也是,偌大一個皇宮,其實沒有任何值得九弟牽掛的,包括自己。沐惗心裏大嘆一口氣,心裏沒著沒落的,空茫壓抑地難受。


    沐惗回到宮裏處理政務,倒黴催地,晚膳時他又被謝太妃抓去慈明殿用餐。


    哪裏是去吃飯?鴻門宴也比這個好吃,可又不能不去。


    沐惗盡量端著嚴肅的表情,像去參加葬禮。果然,太妃已知他去探望楚王卻再次被拒絕,一通訓斥加冷嘲熱諷,諷刺他心心念念自己兄弟,可楚王根本就不打算當他是兄弟。


    讓沐惗難過,一頓飯直接消化不良。


    等他被放過,歇口氣去後妃屋子裏,又不小心走順了腳,去了謝賢妃的延福殿。


    謝賢妃叫謝婉,是沐惗的表妹,美麗動人、溫柔解語,可惜她和謝太妃是親姑侄。晚上吹燈拉帳,剛解開衣帶呢,美人兒又在他耳邊吹枕頭風:君上你什麽時候立我為後,你唯二的兩個兒子都是我給你生的,你正妃梅氏十年無所出就是個擺設,此時不廢更待何時?還有,我娘家謝家危急時候可是豁出去全族性命不要力挺你的啊,結果被殺的殺,被抓的抓。梅氏她什麽都沒做……皇帝你相信謝家的忠心啊,給兵給權,積蓄力量,然後就可以把楚王如何如何……


    雖然那風又香又軟,也把沐惗煩得拎著褲腰帶爬起來,回太和殿摟著一個長得漂亮的小宮女睡了。


    連著幾天挑了好幾個美人寵愛……才讓謝賢妃消停些。


    這是後話。


    沐惗這新皇帝的日子,外表看著無比光鮮,實則水深火熱。難怪小九弟不願意坐龍椅呢。


    沐惗這時才有點真相了。


    ……


    德光帝在宮裏水深火熱,沐慈在定王府的日子卻歡樂又平靜。


    蹴鞠是劇烈運動,沐慈踢一場下來全身酸痛。牟漁明知沐慈會難受,卻沒有阻止,縱容他玩樂。然後抱著發軟的人兒,也不抱怨隻是認命兼寵溺,溫柔伺候沐慈泡了熱水澡,然後把人一裹,扔床上給他來了一個豪華版的按摩spa。


    牟漁的按摩手法是超讚的,沐慈簡直有脫胎換骨的感覺,舒服的直哼唧。


    王梓光趴床邊,看沐慈赤果果,白條條的上半身和極其優美的腰線,還有誘人的申吟聲,口水橫流,兩眼放光:“需要踩背服務嗎?我人小不重,踩得很舒服噠。”


    “滾!”沐慈扯了一下他的小辮子。


    王梓光心裏高興得冒泡,嘴上還說:“一般小男生喜歡誰就會扯他小辮兒表示愛意,是不是真噠?”


    “大門在那邊,慢走不送!”沐慈難得輕鬆和一小孩兒鬥嘴。沐若鬆在一旁含笑看著,眼底有一絲隱約的擔心。


    王梓光撐著下巴在床邊看美人,頂著騙人的小孩臉說:“你是不是知道皇帝會來呀?所以把自己玩的爬不起來。”


    “嗯,還不想見他。”沐慈坦蕩承認。火候還不到,沐慈並不打算現在就見沐惗,也必須知道他能扛得住多少壓力,才能決定給他多少支持。


    深諳“調教”之道的沐慈秉持一個原則——人性至賤,上趕著不是買賣。


    “那你喜歡蹴鞠嗎?我看你玩的挺好啊!”王梓光問。


    “還行,我是個球迷。”


    王梓光雙眼一亮。上輩子他身體不好,最羨慕綠茵場上盡情奔跑的運動員,是一個資深球迷。他賊眉鼠眼的視線在屋子裏兩個人臉上掠過,見沐慈並不在意一些特殊詞彙,便道:“你喜歡看……(足)球?”


    “正確的說,是喜歡賭球。每一個賽季都掙的盆滿缽滿的感覺,以你的智商是一輩子都體會不到的。”


    王梓光:“……”


    沐慈並不繼續蹂躪他,實在是欺負起來沒成就感,便正色道:“我打算在天京城裏組織一次蹴鞠比賽。”


    “嗯?”王梓光挑挑眉,有些不適應畫風這麽快就轉變。


    牟漁捏到了沐慈的腰,頓了一下,問:“你覺著好玩,就去做!”又開始揉,手上力度半分沒變。夜行衛給的消息……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楚王,想看一貫以智計著稱的楚王出宮後會有怎樣一番作為。


    不想第一項“作為”,是玩鬧般的蹴鞠比賽。


    不過,沐慈玩得開心就好,牟漁表示作為義兄,他什麽壓力都能扛下來。至多以後玩脫了,找條船跑路罷了。依沐慈的性子,在哪都能風生水起,能有什麽大事?


    沐若鬆立即聯想到“玩物喪誌”,卻剛剛犯錯誤,討好還來不及,不好掃興。


    沐慈自然一眼將眾人反應掃入眼底,說:“組織一次蹴鞠比賽,把比賽規則細化、改良一下,具備更多競技性。分18歲以上成年組、14~18歲少年組和14歲以下兒童組。”看著王梓光,“你喜歡蹴鞠,腦子也活,就交給你帶人來辦,我支持你,怎麽樣?”


    王梓光呼吸漸漸變得急促,他因身體不好,一直……一直……都在別人的照顧下生存,一直想做點什麽,證明自己有用。


    “想做就去做,嗯?”沐慈的語調和目光都堪稱平靜,可無形中帶出了許多誘拐的味道,讓王梓光下意識點頭。


    腎上腺激素分泌造成心理、生理上的虛弱無力,讓他手腳都失去力氣般輕顫。


    王梓光唾棄自己沒見過大場麵。


    沐慈用帶著暖意的目光看著他:“有我在,別怕!第一次隻當是和大家一起玩兒,並不需要多完美,在實施中改進。優勝者我會親自發給獎勵。”


    楚王親自給獎勵,這就是最大的底氣和支持。


    王梓光眼裏一陣潮熱,點了點頭。


    沐慈又扯了一下他的小辮兒:“這是喜歡的意思,你挺好的。”


    沐若鬆擰眉,忍不住道:“殿下,‘上有所好,下必效焉’”他怕沐慈繼“好吃”之名又多個“好玩”。


    牟漁也拍了一下沐慈沒多少肉的pp,依然是寵溺到無底線的語調:“剛出宮盡想著吃喝玩樂。”算是最輕飄的提點,不過對沐慈這智商也夠用了。


    “‘好玩’才好,‘效仿’才好,我打算將蹴鞠變成一種全民運動。”沐慈道。


    “不怕民風崩壞嗎?”沐若鬆問。


    王梓光舉手,弱弱地附議:“《水滸傳》,高俅。”看大家疑惑,便說看過某本書上寫的故事——浮浪破落子弟高俅因擅長蹴鞠而被皇帝看重提升為殿帥府太尉,權傾天下,導致朝局崩壞,國家滅亡。


    眾人看他,一臉“見到昏君”的表情。


    沐慈無所謂,雲淡風輕駁回去:“不會因為誰蹴鞠好就選誰做官。選拔、提升官員自有成規,不搭界的。”


    牟漁早習慣了沐慈的詭異言辭,隻淡淡掃了居然能配合沐慈說“怪話”的王梓光一眼,便問沐慈:“以你的才能,興農、興學、水利、練兵、政務、醫療、商路……這些都可以做得很好,大有可為。有沒有計劃?”


    其實,他是最期待沐慈大展拳腳的一個,想一想就激動人心。誰知道阿慈一出宮,先被吃貨拐去吃,又被一小機靈鬼拐去玩。


    “哦,那些都不著急,朝廷天天在做呢。蹴鞠比賽可不光是玩兒。”沐慈道。


    “那是什麽?”


    因在場的幾個人將來都必是他的心腹,更深層次的意味沐慈會說出來,多做溝通,有些事情才能處理得更好。


    “阿兄,你去過糙原。”


    “嗯,然後?”牟漁已經很習慣沐慈思維的跳躍和畫風的轉變,不懂就直接問。


    “糙原漢子,和我們中原男人比,區別在哪裏?”沐慈問。


    “哦……”牟漁明白了,糙原人雖然被貶低為北蠻子,腦子裏的學問和彎彎繞沒中原人多,但人家身體個頂個的好,下馬放牧,上馬打戰,全民皆兵。


    但牟漁問:“難道蹴鞠踢得好的人,上馬打仗也在行?”


    沐慈道:“戰場兵將又是另一套選拔、訓練流程。蹴鞠等隻是運動,提高全民整體的身體素質,是國之基石的一項。我可不希望,興農興學,吃穿不愁,水利醫療,商業繁榮,國家昌盛,結果在安逸環境下養出一大批手無縛雞之力的國民,這是養豬。別說打仗,就是危險到來連跑都跑不動。”


    “懂了!”王梓光一錘床沿,“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提高全民身體素質,保衛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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