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漁就緊緊抱著沐慈,從另一個方向悄然離開……


    這一隊叛軍領隊校尉,準頭是最好的,很快沐若鬆的小腿中箭,被慣性帶著倒地,又飛快起身繼續跑,大腿又中了一箭,拖著腿也往前走……


    偏老天作對,迎麵也來了一隊叛軍,擋住了去路。


    叛軍圍過來,沐若鬆當機立斷倒下,壓著下麵的人不讓人看,被叛軍砍了好幾刀也不放。


    七八個人才把他翻開。


    那校尉大喊:“不是,去別處搜。”又吩咐人,“把這兩個人都殺了。”


    有人阻止:“這是定王家的長孫。”定王威名震懾力十足。


    “定王都要死了,你怕一個長孫?殺了!”那指揮使聲音很大,還抽了腰上的劍……他知道這是長樂王的侍讀官。


    ……


    另一個方向,牟漁也停下了,氣得沉聲咆哮:“你用自己的命來威脅我?”因為沐慈用隨身匕首抵住了脖子,這裏可沒有金絲軟甲。


    沐慈道:“不是威脅,放我下來。”那平靜的目光,叫牟漁害怕,他不敢賭,知道沐慈從不開玩笑,狠起來有多狠。


    牟漁把懷裏的沐慈放下地。


    沐慈大喊:“不要殺他!我在這裏。”


    即使知道叛軍大嚷著要殺掉沐若鬆,目的是為逼他現身,他也隻能上鉤。否則叛軍真沒理由留下沐若鬆性命。


    叛軍舉著火把,往這邊圍過來。


    牟漁氣死了:“我真想掐死你!!”


    “阿兄,我不會道歉,我知道應該怎麽做。”沐慈寸步不讓,“你既然追隨我,就永遠不要違背我的意誌。”


    牟漁:“……”


    沐慈威勢全開,牟漁也隻能臣服,收起受傷的心情,抽出武器準備浴血……


    “聽從我,我們才有機會!”沐慈按住他的手,“打鬥會驚動更多叛軍。你先離開,去組織禦林軍奪回宮禁控製。放心,太子不會殺我。”


    牟漁的理智和情感相互碰撞,最後因沐慈那冷靜到沒有一絲人氣的語氣神情,牟漁理智占上風,鄭重說:“適當妥協,保全自己,等我!”


    就飛身離開了。


    當牟漁一個人,又決意要脫身的時候,就沒人能擋住他,一半的叛軍分兵去追他,另一半圍著沐慈。


    一個叛軍用火把在沐慈臉上照了照……


    “是長樂王。”


    長這麽漂亮,不用猜就知道是誰。


    和順爆發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淚怪自己。


    沐慈冷道:“閉嘴!”


    和順趕緊閉上了嘴。


    更多叛軍朝這裏湧來。


    禦林軍晚了一步,投鼠忌器,不敢逼近。見事不可為,都追著他們的大統領牟漁……戰略性撤退了。


    在場的叛軍最高長官出列,很有禮貌說:“長樂王殿下贖罪,我們不會傷您,隻是還望您配合一些,免得傷了和氣。”看一眼被刀劍架住脖子的沐若鬆。


    沐慈並不做無意義的爭執,隻平靜說:“我要給他處理傷口。”


    “不行!”


    沐慈輕描淡寫地瞥那叛軍一眼:“我不是在詢問你的意見!”


    叛軍見長樂王在被包圍的境況下,依然淡定從容,有不容人抗拒的威勢,心中隻嘆果然是天生王者,龍氣逼人。


    白鷺衛是王府的儀衛,那統領知道威逼不得沐慈,便極有風度:“請!還望不要拖延。”命人把沐若鬆放開。


    沐若鬆含恨說:“殿下,我無用,拖累了您。”


    “說這些沒意義,保持體力,忍著痛。”沐慈從沐若鬆身上搜到了一份剛給羽衛一營二營配的傷藥包,找出柳葉鍍銀刀,用酒精擦拭消毒,取下兩個箭頭,又手腳麻利脫了沐若鬆衣服,處理刀傷。


    切口很長,沐慈就在沒有燈光的情況下,飛快給沐若鬆做了fèng合處理。又撲了一份禦醫研製的止血消毒粉,嘩嘩的血流很快止住了。


    圍觀的叛軍驚訝極了,一為長樂王這麻利的手法,二也是見識了長樂外傷新治法,才知道長樂王創造了起死回生的神術,並不是傳說。


    就算立場敵對,他們也都是聽命於人的戰士,對長樂王如此體恤手下之人的性命,心中多了幾分敬意。


    也有敬沐若鬆是個好漢的——這麽處理傷口也一聲不吭,並非是隻蒙祖蔭的紈絝。


    最後,沐慈說:“走吧!”


    該麵對的,他不會逃避,也從不缺乏麵對的勇氣。沐若鬆和牟漁自以為在救他,卻不知沐慈從來沒打算躲開太子。


    沐若鬆聲音發虛卻急切:“殿下……”


    “子韌,我心裏有數,你記住,別衝動,保住自己就是幫我。”


    也沒有叛軍製止沐慈說話,隻是將兩個人分開押解。


    沐若鬆沒找到機會與沐慈多說一句話。


    可是,即使他們能說上話,可有些結局,在他們被捲入這場權欲漩渦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


    第156章愛到吃到你


    叛亂的中心。


    整個皇宮就像剛剛經歷了一場戰役,到處是冒著煙的火場,血月腥怖,夜色越發妖冶。


    叛軍將殘破的屍體堆到一起,不止是天授帝貼身的羽林衛,更有一些倒黴的官員,每個都叫得上名字,天授帝心中一疼。


    不該傷亡這麽大的,太子背後真的……


    然後,天授帝就看到他親弟弟壽王登場,一切異常就有了答案。難怪太子破壞值飆升,原來背後有新冒出來的boss撐腰。更讓天授帝氣絕的是,壽王手裏拿著一件明黃龍袍,給太子披上了。


    黃袍加身。


    頓時除了壽王,其他叛軍跪下,山呼萬歲。


    天授帝無法接受——壽王是他唯一的親弟弟啊。一時激憤,天授帝眼前一黑,背過氣去。


    衛終摸了吊命藥丸塞天授帝嘴裏,掐他人中,嘴裏不斷說:“陛下,您不能讓小人得誌,小殿下還靠您呢,您有事,小殿下也沒命了。”


    這招屢試屢慡,當然要多用。


    ……


    站在壽王身後的,還有沐希則。


    沐希則這會兒仍然在震驚和不解中,他不知道,太子的“底牌”居然是壽王,太子用什麽條件打動壽王的啊?


    這不科學。


    不止是他,圍著天授帝的群臣,沒一個想得通原因的。


    皇位?


    明擺著壽王勢力占優,可他親手給太子披了龍袍。


    總不可能拚死拚活一場就為了在自己侄兒手下做個……就算做攝政王也不劃算啊。把太子當傀儡?以後再圖謀……壽王藏得可夠深的。


    ……


    壽王奪門組織人手,忙了一晚上才來遲,擰眉看太子弄出的那一堆屍體,從袍服的顏色上分辨出好幾個高品官員,臉色就不好了。又看了天授帝那邊動靜,擰眉:“應該分而擒之都不懂嗎?怎麽能讓他們都抱成團?”


    這就不好逐一分化勸服投降了,總不能全部都殺幹淨。


    太子身份擺在這裏,第一次遭到除皇帝外的人訓斥,還是他一貫看不上懦弱壽王,臉色當即也不好了。卻想起自己能出來都仰賴壽王,隻好壓下不滿,回答:“王叔不知,是有人示警,且父皇許是早就知道孤會‘過來’,等孤……等朕過來,他們已形成了防禦。”


    身上都穿了龍袍,太子就自稱上了。


    好吧,已經這樣了。


    壽王脾氣不好是因為他心氣不順,他迷暈三親衛,搶奪神威門很順利。可聚攏白鷺衛卻……坑爹的,三千人隻聚攏了不足千人,其餘人都在一開始就被撲殺。若不是他一早掉包,用之前從以修建園林名義,從侍衛六軍中弄到的三千人從神威門帶進來。


    今天他光靠自己剩下不足一千的白鷺衛,就栽了。


    後來又因太子胡亂下令調兵,被假長樂王那邊引走絞殺無數人,壽王現在清點人手,隻剩不到兩千人,還在各處對付六千禦林軍,一時抽不開手對付天授帝周圍抱團的人。


    壽王也不著急,反正都是些弱書生。


    現在,他隻等被自己偽裝成園丁,藏在天京城外幾座別庒內的一萬私兵匯合,由神威門入宮,就能很快控製整個皇宮……


    這一萬人,想起來也是一頭冷汗,好在他利用自己禦河碼頭的便利,早早將人從運河偷運入京,否則就算長樂王不允許封禁碼頭,光牟漁拉網排查,也要完蛋。


    當然,壽王現在不知道,他那一萬人因為洛陽王奪回神威門被堵在外頭,被石秩帶來的嵠丘軍和常山王領的兵給包了餃子,正陷入血深火熱。


    ……


    壽王開始按照武力值及破壞力大小,對天授帝的臂膀進行點名:“牟漁呢?幹掉了沒?”


    太子根本沒想起來這茬,使個詢問眼色,下屬搖頭。


    太子搖頭。


    “常山王呢?”


    搖頭。


    “其他皇子呢?”


    搖頭。


    “……”


    您這麽一問三不知,三問九搖頭的,還有沒有一點自己在提著腦袋幹謀反的覺悟啊?


    壽王想扶牆,簡直沒辦法往下問。


    他終於能體會皇兄在得到小兒子之前,為什麽一天三頓找他抱怨說孩子太蠢太難教。


    想到天授帝,又聽一聽那抱團的一群人中間亂七八糟的聲音,有驚呼,有叫太醫的,有哭嚎的……好嘛,真被氣暈了。


    壽王又訓斥:“你對你父皇做什麽了?逼死親父,名聲很好聽麽?”


    瑪淡,說好的逼天授帝禪位,讓他做兩天太上皇再死的呢?你應該學一學你父皇,做壞事也要先把自己摘幹淨,裝一裝白蓮花出淤泥不染你造麽?


    太子卻指著人堆中間笑:“朕可沒做什麽,他看到你,就厥過去了。”朕是無辜的喲,是被你氣的喲。


    壽王:“……”


    ——你不知道咱兩是綁一塊兒的兩螞蚱了嗎?壽王都沒這個力氣質問別的了,真的,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他的死因,還不是由朕說了算?”太子還是很得意的。


    壽王:“……”也隻有這個選擇了。


    太子巴不得天授帝早點斷氣,這個親爹對他不好,他憑什麽在乎親爹的命?隻問屬下:“長樂王找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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