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若鬆很迷醉。


    沐慈雙眼微眯,清潤嗓音壓低透著絲絲危險,“女王範兒”十足,讓沐若鬆疼痛遠離,躁動開始在下腹匯集,堪比催+情劑,如果內容再美妙點就更叫人臉紅耳熱了。


    沐慈哪有不知道這小子心思的,一根手指在沐若鬆的胸口輕輕一戳,戳到了傷處。


    沐若鬆痛到渾身打顫,苦笑一下,點了點頭。


    沐慈才放過小侍讀去理政,戶部經過一番扯皮,出台了災後重建的方案,盧定國又被叫來問“什麽”和“為什麽”了。


    “趕一季糧,怎麽趕?大水衝垮了百姓的家園,沒有種子沒有農具也沒有錢,怎麽安置?”沐慈問,這年代執政也粗疏,方案上許多東西都沒寫具體。


    盧定國半點都不訝異長樂王的專業,立即笑了,咱有備而來,當即就說:“安置流民回歸故裏,陛下會有賜葬、給醫藥、發放撫恤金、居養、贖子等撫恤,並發給盤纏和糧食,分給閑置公田,貸給種子、耕牛;陛下還免除了災區百姓3年賦稅和徭役,幫助他們重建家園。”


    “行,丞相讓每個州郡把具體方案呈交上來。”吩咐的王又倫。


    “是。”王又倫應。


    自從他被外甥無情地哄走,雖得了兩本孤本做安慰,可心裏對長樂王說翻臉就翻臉的德行更了解,多了一些敬畏,不敢隨便造次。


    沐慈又問盧定國:“銀錢都是國庫負擔?”


    “這是自然,百姓都是我大幸子民,自然由朝廷安置。”


    “國庫預算單獨做個詳細的給我看看。另外,萬一發生意外情況,國庫應急資金有沒有預留?”


    盧定國回答:“國庫略有……有盈餘,數額還在核算。若有萬一,還可以從陛下的內庫拆借。”天授帝有個天下最富的內庫,又不是秘密。


    沐慈搖頭說:“偌大一個國家,欠著一屁股債你倒挺好意思的。皇帝就算有錢,也不好叫他總私人掏腰包……也怪他慣得你們,有依賴性。”天授帝應該是故意慣的,好叫臣民聽話,畢竟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大臣早聽習慣了長樂王抨擊皇帝,從剛開始的戰戰兢兢,風中淩亂到現在的習慣和淡定……人呢,還真是一種適應力極強的生物。不過長樂王這一竿子把上下人等都打得羞臊不已,因為大部分臣子都有依賴皇帝內庫的思想。


    沐慈道:“罷了,一國開源節流也不是一時能辦好的。先給一部分賑濟款,另一邊各州郡自行募捐,再看補多少。讓各地把捐款人都按金額順序立碑豎於河道。這不是災害剛起時救人如救火。但募捐要自願,不可攤派,也不拘多少,不拘財物,在心不在行。”


    沐慈很喜歡“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的狀態,能減輕國庫的負擔,也能提高一個國家的凝聚力。如果採取自願,就說不上“把國家責任轉嫁到社會頭上”了。


    王又倫點頭,大臣紛紛附議。


    沐慈又問:“怎麽保證每一分錢都到災民手裏?”


    有銀子就容易滋生貪腐,辮子朝時期還有“黃河為了富我而決口”的官場潛規則。


    盧定國想說有朝廷每次都會派出特使,比如皇帝的內常侍衛終就經常幹這個,可想到特使也是人,也可能被收買,而且特使沒有火眼金睛三頭六臂,被蒙蔽的情況也時有發生,每次都不能禁絕這種事。


    盧定國想到沐慈好像經常說“人治不如法治”,就恭敬問:“敢問殿下,可有更好的方法?”


    “公開,監督。”沐慈道。


    眾人:“……”這兩個詞略耳熟……哦……大家目光看向今天過來的李康李參政。


    李康摸著小鬍鬚,一點都不羞赧,做個仙風道骨的樣子。


    大家心念電轉,才知道長樂王涉政還真不是一天兩天了,隻怕李康嘴裏常掛的“公開,監督”的時候,就已經涉政。李康還藉此改善了刑審流程,最大程度降低了冤假錯案產生,也防止官員不公正。


    天京城也好,地方上也罷,一直都有讚美李康是“李青天”的聲音,原來不是“李青天”而是“長樂王大青天”。


    沐慈不受眾人視線影響,對盧定國解釋:“下撥款項都登入邸報,並令各地張貼公布,加上募捐,各地百姓都會知道賑災款數額。另叫各地府學、州學有功名在身的學子們動一動,稱為“督學生”,派到各州、府、郡、縣做監督查驗工作,與官員有親眷關係的都迴避。資金調撥一到位,每一筆錢買了什麽,買了多少,在誰那裏買的,下發給了誰,你們自行擬一個表格範本下發,由官署小吏登記造冊,至少3名“督學生”簽字畫押,以證真實可信。特使隻需依冊抽查,若有貪腐,不僅官員受嚴厲處罰,簽字的“督學生”也要被問責。相應府學、州學若有三名及以上“督學生”被問責,勒令停學整頓校風,所有生員禁止參加科舉試一次。”


    盧定國:“……這……恐怕不妥。”


    這是要把全天下官員都得罪的節奏嗎?


    “哪裏不妥?有功名的學子們都是國家未來的棟樑,早一點叫他們為國出力,知道民生多艱也是好的,將來才會成為愛民如子的好官。要是隨隨便便就同流合汙,就是品德有問題,這樣的學子早發現才好,不會造成更大損害。”沐慈說。


    從古到今,學生們都是還沒有被染黑的最熱血的一個群落,最愛出“憤青”,對付貪腐最有力。


    盧定國:“……”


    其他官員:“……”


    這是來真得啊?


    大家都傻眼了,衛終奉命請沐慈去見齊王的,也嚇得腿軟差點給跪了……


    ——長樂王,我們說的不是請學生不妥,而是這麽監督不好……您會被所有官員當反派boss組團來刷本的,仇恨真是越拉越多,拉得穩穩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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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章黑臉白臉


    朝廷的官員大多科舉出身,辛辛苦苦熬出來的,最講論資排輩,怎麽肯受一個晚輩,還是個沒中進士隻有秀才功名的學子的監督?


    再說,官場誰沒有一點潛規則,這麽一監督,牽連極大,所有官都要被逼瘋。


    王又倫就開始勸,李康也急得鬍子要揪斷了。


    衛終見漂亮的小少年一臉無動於衷,聽了一會兒似有些累了,用手撐著下巴,雲淡風輕聽王又倫和其他大臣輪番勸說……沒有不耐,沒有怒火,目中一片平靜,無波無瀾。


    衛終最擅察言觀色,知道這位小殿下不是在聽勸,這絕壁是在醞釀大招。


    衛終趕緊上前道:“九殿下,陛下有請!”


    好說歹說,把人弄去和太和殿。


    所有官員都鬆口氣,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該怎麽辦。


    王又倫搖搖頭,憂慮看著外甥纖俊飄逸的白色背影,而李康攬須一笑,道:“無妨,陛下很快會有決斷的。”


    是哦,長樂王被陛下叫去了。


    ……


    太和殿


    天授帝和齊王相談甚歡,道:“王叔別擔心,那事都過去了。”可不是過去了,不聽話被士兵押著上堤的官員本就理虧,如今死的死調的調,查出問題的都處理了,背後相關的人(如齊王)都被敲打了一番。


    誰能大得過皇帝去?


    這也是把不聽話的清理了,給兒子鋪平路,一切反對的聲音隻需要碾壓過去就行了!


    天授帝一點負擔沒有,樂嗬嗬地:“小兒的事,就麻煩王叔走一趟,今天欽天監算出是個吉日,宜早不宜遲,就今天上了玉牒入皇譜。”拿出不知道怎麽弄好的一堆證明沐慈是正統皇子的材料。


    齊王一看,喲,還做舊了——這必定是皇帝義子,萬能的牟大將軍弄出來的東西,不會被人輕易找出破綻……他隻能陪著笑,心裏苦到發酸。


    給長樂王上玉牒是個麻煩事。盡管天授帝當中與他滴血認親,認了他為親生,但因他在冷宮出生長大,從孕期診斷記錄到成長記錄通通空白。且那麽“巧”,當年謝宸妃侍寢的記錄也是沒有受孕那一次記載的,而且宸妃的來歷麽……她是二婚啊,而且是和前夫偷偷見麵被發現,才被打入冷宮的——天京城沒秘密的,誰不知道呢?


    所以皇帝認了長樂王也沒用,沒證據,雖迫於天授帝壓力沒人敢攻擊沐慈身世……這是在罵天授帝戴了綠帽子呢,又不是活膩了。


    但天授帝賓天後,長樂王沒上玉牒,就難說了。


    不過齊王苦歸苦,也不怨,其實還真是他自己作死。


    這少年一出冷宮,天授帝就找他說了上玉牒的事,誰叫他管大宗正寺呢。是齊王以沒人證物證為由拖延了。


    若剛開始齊王就答應,雖手續不全倒不會像今天這麽敏感麻煩。現在好多人都盯著長樂王上玉牒的事——沒上玉碟鐵定沒繼承權啊。


    所以天授帝讓他現在給長樂王辦這事,阻力會更大。已經不止一撥人給齊王打過招呼了,讓他用個“拖”字訣,最好拖到皇帝賓天。


    多好的,對長樂王一擊致命的弱點!!


    但今天,他是拖不了了。


    齊王看著笑眯眯讓衛終去請沐慈過來的天授帝,暗搓搓想——派兵鎮壓的事,該不會是這魂淡故意透露給他兒孫,如今好抓把柄要挾他的吧?


    結合這位皇帝的德行,還真是越想越可疑。


    沐慈是第一回進太和殿,四周都打量一番。衛終以為他是好奇,一一介紹,卻不知沐慈是習慣了到一個地放先摸清路線。


    自從天授帝敞開心扉說了當年的事,沐慈本也不怨恨,雖對天授帝不冷不熱,但態度好多了。見了還很禮貌彎腰行禮:“皇帝,您叫我有事兒?”


    齊王麵上不顯,心道:這是什麽稱呼?父皇都不叫?是不是親兒子啊?


    天授帝一點都不在意,笑嗬嗬招手:“乖兒子,是有點事。過來!這是齊王,叫‘叔公’。”


    “叔公。”沐慈敬老,卻不是為給天授帝麵子。


    天授帝的確很寵愛他,奔下去抓著兒子的手拉他與自己並排坐,好在龍位都比較寬敞。嘴上一個勁說:“九郎,怎麽看著瘦了些?是累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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