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堆東西扔在地上,沈近山氣的用鞭子連著抽了他十幾下,打得他像個血人!


    他倒也是個奇人,悶哼幾聲後居然放聲大笑,滿臉滿身的血如鬼魅一般。


    那支珠花在燭光下閃著柔和又熟悉的光澤,沈近山揉著眼睛一看再看。


    沈玉朝忙高聲道:“既然證據確鑿,那就把人和東西一塊送衙門裏去吧!”


    “二哥太急了,事情還沒完呢!”


    唐迎上前拾起珠花對著沈近山問:“這個,父親不覺得眼熟麽?”


    沈近山皺眉,眼光在珠花上遊來遊去。


    “怎麽像是,椿娘的那支?這顆淡金色的珠子,顏色甚是少見……”


    沈玉朝道:“一顆珠子而已,京城裏少說也能找到幾百個差不多的,何必大驚小怪的……”


    唐迎微笑道:“那好!珠子多的得是,這個應當不多了吧?”


    黑荊從袖子裏抽出一個小小的包袱打開,然後往地上一丟,一臉的嫌惡。


    “這又是什麽?”沈近山走近了問。


    沈玉朝說:“父親還是別看了,總不過是這畜生幹過的壞事,反正如今多一件少一件關係也不大……”


    然後又轉向唐迎切切道:“珍娘!珍娘……算了……算我求你!”


    那一瞬間的沈玉朝顯然是痛苦的,唐迎還是第一次看到高傲的他這般軟弱和惶恐,眼角已經隱隱泛紅了。


    可是不行,對不起,你又何必代她受過,我本來要懲罰的也不是你。


    唐迎搖頭:“沈玉朝!這事不能算,請你走開!”


    沈近山看這兄妹兩打著啞謎,話說的也曖昧不明頗有深意,愈加不能放過,便上前去細看。


    一件女人的褻衣,用的是最好的貢緞薄綢,七分水袖如荷擺,桃花那樣的粉紅,前襟繡著妖嬈的藤蔓,衣角一對鴛鴦交頸,尾下綠波蕩漾,這樣式這畫麵是極熟悉的!一閉上眼都能聞到飽滿芬芳的肢體,就裹在這件衣裳裏,旖旎的纏上身來,**淺唱……


    “椿娘的寢衣?”沈近山切齒而出,瞪他就發現那一灘刺眼的已經幹涸的印跡!後背已經汗濕透衣!


    地上還有一個男人的虎頭荷包,叫了楊照手下的小廝來人,一看便說是他日常帶的,隻是這一陣子沒看見他戴著而已。


    “這是怎麽回事?”


    沈近山顫抖著問唐迎。


    “這是大約十天前的事了,穿這件衣裳的人和他,在大花園裏假山後做了一件見不得人的事,被驚動後兩人倉皇逃走,慌亂間便留下這些東西!”


    唐迎看著他血絲遍布的眼睛說:“您可以自欺欺人的不相信,隨你,反正她幹了太多罪惡的事情您都是不信的,謀害姨娘的胎,和家裏的管事偷情,唆使她女兒讓我服毒,這次還炸傷了我,大約還不止吧!……


    她之所以要炸傷我,也是因為那日撞見這件事的人就是我!拿走這些證據的人是我!……好了,我也不多說了,您自己思量吧,這麽多年,她不會一點痕跡都不露,隻是您不願意懷疑她罷了!”


    一個清越的聲音說:“還不止珍娘說的這些!六年前,她也叫人用麥管給我下了砒霜!”


    眾人聽了一驚,一回頭便見劉氏掀開了簾子從門外走進來。


    她臉色晶瑩,目光悲涼。


    “要不是我的嬤嬤在鄉下時見過有人用偏方來解毒,那日我就沒命了!”


    “後來我在無意間發現窗欞上一個正圓形的小洞,又暗中調查了半年才弄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她恨我幾次在老太太那裏讓她沒臉,便刻意要除掉我!……隻可惜我沒有拿住她害我的證據,誰知她還敢故伎重演,當我聽說錢姨娘也是在沒人進屋子的情況下被人下了毒,便想到肯定是用了同樣的法子!”


    她上前向沈近山深深一福:“二哥信不信培春的話,培春也無法強求,但是培春可以向近賢的在天之靈起誓,若今日有一句虛言便讓我夫妻生生世世都不得相見!”


    別的也就算了,沈近山卻對三弟和劉氏的深情非常了解!


    她肯這樣起誓,足見她的誠意,沈近賢愛妻如命,當年他在世時,劉氏兩次懷孕都是夫婿幫著洗腳的,一日不曾間斷過!劉氏胃口不佳,想吃一口凍梨,沈近賢大半夜的爬起床親自去西市上買,回來的時候天都蒙蒙亮了……


    沈近賢剛去世時,劉氏哭暈幾次還嘔了血,一個月裏掉了一半的頭髮,要不是看著兩個兒子的麵上,她定然會追隨夫君而去的……


    這樣的相互愛到骨髓裏的夫妻,她絕不會拿生生世世不得見的話來開玩笑!


    沈近山知道,這些極可能都是真的!


    “去,叫,她,來!”四個字如雷霆萬鈞,又如鐵錘擂房頂般砸在每個人心中。


    沈玉朝衝出去道:“我去!”


    “玉朝!”沈近山厲聲喝道。


    “攔著二少爺!沈東你帶人去!”


    沈玉朝被幾個護院攔在了院子裏,沈近山踱步繞著唐迎在看,一副捉摸不透的樣子。


    “珍娘,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做這些的目的是什麽?要知道,你復明半年都不到,之前的你足不出戶,遇到事情也絕不是這般有主意的,人人皆道你柔和溫順……你是怎麽變得這樣?”


    “她是個妖孽!”楊照吐出一口血水,腫脹的眼睛像個豬頭。


    “她已經被邪物附身了!死了還能復生,瞎了還能復明,性子大變,行動怪異,她在這家裏興風作浪蠱惑惹事,二老爺若信她,沈家可就要徹底敗了!”


    說著仰頭大哭嘶聲道:“沈家要亡了!妖女當道啊!”


    第179節 魂魄飄蕩


    黑荊怒視他一眼,右手小指一彈,一粒土丸飛出去就釘在楊照身上,他大嘴開合聲音卻戛然而止,之後又是一陣咳嗽,再也說不出話來。


    沈近山驚異的看了一眼,黑荊麵無表情看著房梁一動不動。


    唐迎等楊照咳完了才說:“我母親是什麽性格,父親還記得嗎?……她其實是個剛強多慧的人,我又豈會任人磋磨!況且自我去冬差點被害死之後,早就想著要為自己討回公道!人之所以性格會變,那也是逼的!”


    劉氏站出來娓娓道:“二哥當然應該相信自己的女兒,楊照這種敗類的話豈能入耳?他斑斑的劣跡皆已暴露,自知無法善終,就想通過破壞您和珍娘的關係來渾水摸魚藉機逃脫!二哥切不可上他的當啊!”


    劉氏久居內院不大出門,沈近山和她見麵次數極少,她今日選了一件顏色清慡的春衫,一張潔白的臉仿似少女,身姿裊娜端莊,聲音清亮柔和,任誰看了都有很有好感!又一句句二哥叫著,沈近山緊蹙的眉頭都鬆了幾分,狂躁的心也靜了一點。


    “放心吧弟妹,我怎麽可能上他的當?”


    院子外麵突然傳來鬧哄哄的人聲和哭泣聲,細細一聽,竟然是沈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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