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見茹姑哭的氣息都弱了,想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便拍她的肩頭道:“茹姑啊,你看,際少爺的臉都被你抓破了,你好歹找點藥給他上了……咱們做人可不能有事的時候求人家,人家需要幫助的時候就不管了呀……對不對?”


    茹姑聽了終於直起軟軟的身子,熟門熟路的打開櫃子拿出小藥箱,鬆香正要上前幫忙,劉氏道:“讓她動動,你去打溫水來。”


    茹姑自己常年的要用藥,什麽藥派什麽用處,怎麽用,一天用幾次,隻怕比白同喜都不差!


    鬆香打了絞好了溫熱的帕子遞給沈際,沈際把臉上的血跡擦掉,一麵滋啦啦的叫著疼!


    鬆香一直對他有戒心,不願意近身伺候他,茹姑這裏已經拿了棉球蘸了消毒的藥水湊過來,眼看著一隻細嫩的小手就要伸到沈際臉上,沈玉謙咳了一聲,劉氏笑著看他一眼。


    “讓她擦吧……”


    茹姑的手腳極輕,以至於藥水剛敷上的一剎那沈際都沒感覺,隻等藥水滲進傷口傳來火辣辣的痛感才忍不住挑眉吸了一口氣。


    “謔!還挺疼……##”他忍不住低聲咒罵一句。


    忽然看見手足無措的茹姑,兩個眼睛像金魚一樣腫泡泡,小嘴緊緊抿著,鼻尖紅通通,卻偏偏不合時宜的有一股甜絲絲的氣息飄進他的鼻中,他臉上一熱趕緊後撤一點道:“好了好了,誰又沒怪你,我自己擦就行了,你把鏡子拿過來!”


    茹姑放下棉球真的去拿鏡子……


    沈玉謙等他補救性的美容措施完成後,才正色道:“以我的看法,珍娘她生命當是無憂的!當時一定是有人路過救了她,想必傷的也有些重,要急著為她治療便騰不出功夫來往家裏送信。


    我此刻最關心的是:這件事純屬意外,還是蓄謀?”


    “若是意外我們隻管一心一意去找她,若是蓄謀……”他臉色陰暗似鐵,聲音滯滯道:“那就相當麻煩了,一麵要加緊尋找她,一麵還要防著害她的人先於我們找到她再次下手!”


    這話一出,劉氏和沈際的眼神都是一跳!


    好個沈玉謙,果然聰明,說話總能一針見血,總能第一時間抓住事情的要害!


    沈際複雜的又看他兩眼,等他長大了,這沈府裏還有誰能比得過他?難怪沈蕎和他要好,他還真不是個糙包!不得不佩服!


    此刻,正在廊下的沈玉朝也聽見了沈玉謙的話,整個人像被凍住了似的一呆,黑暗中的眸子迅速看了看某個方向,隔了一會兒便默默轉身離去,沒有驚動任何人。


    “所以我馬上要去一趟秦府……”


    劉氏和沈際都瞪大眼看著他。


    “秦楦到底是珍娘的舅舅啊!他又在刑部任職,調查這種事情總比我們在行吧?”


    “他嗎?他這人城府太深,根本看不透……到底會不會真幫忙呢?”說到秦楦,沈際的眼裏是滿滿的忌憚和猜疑,他和秦楦過招那是損兵折將一敗塗地,對秦楦的能力他毫不懷疑,但是立場上卻一點也吃不準!


    那是手段高明於自己多少倍的人,他可不敢惹!


    沈玉謙卻篤定道:“在這件事上,秦楦絕對比二伯和二伯母更可靠!”


    劉氏聽了微微一笑:“行啊!五少爺策無遺算,這件事娘全聽你的,就按你說的辦!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娘可以去找你四嬸嬸,她一定會施以援手的。”


    第152節 可知我中意你


    四嬸嬸就是四房的太太徐堂燕,到了這種時候,她素來的為人和口碑就像一麵幹淨的旗幟豎在了每個人心裏,當大家需要一點正義的支持時,就會第一時間想到她。


    “暫時還不用,看事情的進展在決定……”沈玉謙笑著向母親一揖。


    “沈際!”沈玉謙突然叫。


    “這件事,你最好仔細考慮一下,要不要這麽早就站在我們一邊。”


    沈際愣了愣有些難堪答:“難道你還是懷疑我?”


    “不是,這件事深挖下去,有可能是個可怕的深不見底的洞,你若站到了我們這裏,說不定有一日你會發現,地已經裂開一道壕溝,你原本要依賴的人竟站在對麵,經過一番沉降,再也站不到一處去,你可會後悔?”


    沈際遲疑了,他畢竟是沈近山的養子,沈玉謙的意思他懂,這壕溝一旦裂開,他和沈近山也許就成了對立麵,因為他自然也能猜到,這家裏究竟誰會謀害沈蕎,而沈近山卻被這個人吃得死死的,而且還護短的要命,完全沒有醒悟的自覺。


    “我的意思是,你保持中立比較好!”沈玉謙一語中的。


    “明天開始,你該做什麽就去做什麽,如果有需要我會來求助,到時候你肯幫我一把我會十分感激,但在明麵上,你不能加入到我們的陣營裏來!……相信我,這樣會更好。”


    沈際的目光在他臉上逡巡了很久很久,確定他真的不是看不起自己,也不是嫌棄或懷疑,而是審時度勢後作出十分理智和清醒的判斷,便慢慢點頭:“沈玉謙,你比我小,但我真的服氣你……”


    他站起來,優雅的朝矮了他半個頭的男孩子略欠了欠身。


    “這件事我也聽你的,我沈際甚至有一種感覺,將來要想在沈府裏過得好,可能抱沈五少爺的大腿更有用一些……”


    看到瞪著眼左看沈際右看沈玉謙的茹姑,沈際含笑著溫和對她說:“茹姑還是乖乖在家裏繡花,我得了好吃好玩的東西就給你送過來,有這麽多人在幫忙找她,珍娘一定會平安回來的,你說對不對?”


    茹姑聽了終於點頭,“珍娘會回來!”


    ……


    沈近山回家後,果然是從小秦氏嘴裏得知的此事,聽後第一反應是大膽的女兒因為貪玩而一夜未歸!這當然是無法饒恕的錯!


    卻並未覺得她本身有遇到什麽危險,他立刻派了自己隨從出去幫忙尋找,自以為布置得當後,才歇在了小秦氏豐滿的懷裏,彼時夜已深,卻突然想起幾日未見的孕婦來,畢竟掛心。


    於是下床披了件薄披風道:“椿娘不必等我隻管先睡,我去看看絡兒,幾日未見有點不放心……”


    小秦氏並沒有想往常那樣撒嬌說;你有了那孩子就不疼椿娘了,或者你走了奴家睡不著,又或者更撩人的,例如,奴家覺得身子冷呢,奴家那裏空空的,你多久沒好好疼奴家了?


    一般沈近山總會挨過去狠狠親她兩口,又伸了手在她柔軟處揉捏幾下,或不可名狀處戳戳頂頂才走。


    小秦氏溫婉道:“那就去看看吧,晚的話就歇在姨娘那裏,她定然也想著老爺呢!”


    沈近山便心頭一暖,還是在她的紅唇上咬了一口:“疼不死個人的,數你最妖精!”


    這才緩緩的出門去。


    沒想到到了思芳園一看,燈仍亮這,暖蒙蒙的光鋪在地上看著叫人心靜,拾級上了台階至廊下,隔著窗子就聽見裏麵有人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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