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隻管說就是!”秦楦青著臉說。


    “是,秦河管事就說不可能,說好是巳時正接人的咱們一點沒晚,再說了,自己帶著老爺的名帖呢!沈家怎麽能讓小姐上了別的馬車……”


    小廝咽了口水接著說:“門房說之前的馬車也有名帖,秦河管事便讓他拿來和自己手裏的一對,果真一模一樣!”


    沈蕎默默聽他說著事情經過,發現正如自己一路上猜想的那樣,簡氏的膽子也真夠大的,用一張秦府的名帖就把事情推的幹幹淨淨,隻要沈蕎自己上了沈際的馬車,等隻能等著被劫失貞!


    即便事後發現疑點,也沒臉再去細究原委了,到那時弄明白了又怎樣,秦楦為了顧及沈蕎的名聲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況且還是用他的名帖騙走的人……退一萬步說,就算他知道這是個局,是沈際玷汙了沈蕎的清白,到時候木已成舟,他不情願也隻能同意這門婚事!


    細想之下還不得不佩服簡氏的心智,她知道在府裏動手風險極大勝算極小,小秦氏的耳目遍布二房內院,老太爺餘威尚在,一旦失手就再沒了機會,即便成功了,三小姐在自己屋裏被汙這樣的事也足以毀掉整個沈府的名譽。


    所以隻能在外麵做,因此她隻答應沈蕎一人去秦府做客!


    滿盤籌劃步步為營,才敢這麽有恃無恐!


    第77節 脆弱的信任


    “先下去吧!”秦楦將筷子重重一擱。


    “好,我算開了眼界了,欺負了我外甥女同時還想要我背個大黑鍋?簡氏竟當我三歲小孩般的在糊弄!哈哈。”他怒極而笑。


    言氏舀了一碗雞湯放在他手邊,“老爺不必動氣,先喝碗湯吧,如今珍娘是逢凶化吉坐在這裏好好的,等吃完了飯再細想想怎麽處理這件事?”


    說完也為沈蕎盛了一碗。


    她隻道是沈家可能阻撓沈蕎過來,卻不知道路上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


    “沈家祖母那日答應的好好的,我還以為是顧惜珍娘和我們的情份,卻不想她竟然使這麽卑劣的手段!”秦楠臉色煞白道。


    “楠姐兒吃好了嗎?”秦楦的目光掃過來,秦楠意識到自己多嘴了,當下起身道:“女兒去廚房看看八寶蒸糕好了沒有。”


    貼身丫頭輕輕關上花廳的門,桌前隻剩下三人。


    “姑爺的那個養子沈際到底是什麽來頭?簡氏對他的好實在是古怪的很!妾身想不通呢!”言氏輕聲道。


    “老爺不是去調查過他嗎?就沒有發現什麽?”


    秦楦喝掉雞湯放下碗,接過夫人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沒有太大的問題,張廣為了救沈近山落水而亡,當時其妻確已身懷六甲,那婦人因產後大出血死了,村裏有人說孩子沒救活,也有人說活下來了,兩種說法都有;不過,沈際抱回來的日子和那婦人的產期也基本對的上。”


    “為張廣妻子接生的產婆能找到嗎?村子裏總會有見過她、和她說過話的人。”


    秦楦看向她,“你也對沈際的身世有所懷疑?”


    “父親和祖母都對他太好了,令人不得不疑!”


    “舅舅,您可知道簡氏有個女兒?”沈蕎突然道。


    “什麽女兒?”秦楦眉毛一跳。


    “簡氏嫁給祖父的時候還帶了個十五個月大的女兒過來……”


    秦楦和言氏徹底無語了,兩人麵麵相覷。


    “我隻知道她之前嫁過人死了丈夫的,並不知道她還帶了孩子過來!”秦楦道。


    “簡氏年輕時艷名遠播,你祖父當年曾無心衝撞過她,說是簡氏到京城裏來走親戚,順便到西市去逛逛,正遇沈援駕的馬受了驚向簡氏衝去,幸虧他機智沉著立刻翻身下馬,抱著簡氏在地上滾了幾下才躲開了鐵蹄,而驚馬卻疾馳掠過鬧市一頭紮進了河裏!


    眾目睽睽之下,兩人那樣抱在一處,你祖父便派人去打聽簡氏的情況,說是個寡婦,夫君得了痘疹死了不過七八個月,沈援見她一雙美目燦爛早已動了心,便等她滿一年孝期後迎娶進門。


    難道當時,簡氏已經生下過前夫的女兒了嗎?”


    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沈蕎也是聽沈玉謙說的。


    “我會找人再去打聽一下,珍娘問起這個,可是有什麽聯想不成?”


    “這事是五弟說的,他知道的也非常有限,如果簡氏有過一個女兒,那沈際會不會是她的外孫呢?”


    “如果真是簡氏的外孫就好辦多了,何必做這麽多文章?沈援連繼女都能接受,也不在乎多認一個繼外孫,那沈際既然是沈府的外孫,又何必去做沈近山的養子,這裏完全說不通的。”秦楦搖頭。


    “對了,簡氏的女兒叫什麽名字?現在何處?”


    “五弟隻知道她的閨名……鄰月!說早就死了。”


    “那隻要去調查一下鄰月是什麽時候死的,就知道沈際是不是她生的了嗎?”


    秦楦點頭,“這個我立刻叫人去查!”


    丫頭在門口輕喚:“太太,您該吃藥了。”


    言氏聽了站起來道:“舅母去吃藥,一會兒讓楠姐兒和你舅舅帶你在院子到處看看,這裏就是你的家,不用拘束……”


    “舅母身子不適,要不要緊?”


    言氏苦笑道:“是眩暈症,老毛病了,隻要不勞累多躺躺就不礙事的。”


    飯後秦楦領著沈蕎在秦府裏轉了一圈,還看了留給沈蕎的屋子,布置的十分精巧可喜,“你隻要想來,隨時都可以住下,想住多久住多久!”


    “多謝舅舅!”


    秦楦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你明年要及笄了吧?舅舅會為你留意合適的婚配對象,看簡氏這個樣子,若沈際那裏不成,未必不會再用你的婚事做交易!”


    “還有父親在呢,簡氏也不敢太過份吧……”


    秦楦目光閃閃似乎欲言又止,突然將她拉到一個僻靜處問:“珍娘你好好想想,你娘臨死前可曾親手交給你什麽東西?”


    他俯視時帶著壓抑人的氣勢:“有沒有契書或是……印章,鑰匙之類的……”


    像有一塊石頭猝然投進湖心,懷疑的漣漪一圈圈擴散開來,止都止不住……沈蕎覺得脊背發冷。


    他對自己那麽關心疼愛,他不惜和簡氏撕破臉維護自己,他留丫頭給自己,他積極的打聽著關於沈家的舊事,他派人來接自己做客,難道就是為了問這一句?


    她壓下心裏的失望靜靜說:“不曾留下。”


    “那你問起帶“槐”字的人名又是怎麽回事?”


    一旦沒有了信任,聽上去再真誠的語氣也像別有用心了。


    沈蕎淡淡說:“不過是聽柳氏隨口說了一句,我以為是娘身邊伺候的人。”


    哦,秦楦嘆了一口氣又慢慢帶著她走迴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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