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沈硯修費心隱藏的事情,被孟昭衍這麽一說倒是情有可原了。皇帝聰明地沒有問到底是因為什麽事情致使宋畫祠來到這裏,但是現在的情況,卻不容樂觀……


    孟昭衍接著道:“皇上與我蒼黎互為友國,大概是不介意王妃在此療傷的吧?”


    皇帝自然搖頭,但臉色著實不太好看。


    孟昭衍淡淡頷首,接著道:“王妃怕有奸人陷害,不得已隱形埋名,沒能及時告訴皇上她的真實身份,還望皇上見諒。”


    也就是說,兜來兜去,這本來不占理的事情,被孟昭衍說成了理所當然。而皇帝偏偏也隻能按著他所說的話順應下去。


    畢竟,兩國“互為友國”。


    皇帝第一次被自己一直欣賞稱讚的人將了一軍,此時當然是恨得牙癢癢,卻也無可奈何。


    他沉下聲道:“那這樣說,宋昭真的是你的王妃?”


    孟昭衍頷首道:“自然,且她本名並非宋昭,而是宋畫祠,單名昭字,也是因為我而取的。”


    皇帝看著兩人默契恩愛的樣子,一口老血咽回了肚子裏,好不容易接受宋畫祠的真實身份,他可沒法忘記今天的主要目的是什麽。


    這個宋昭……不,宋畫祠,身上還擔著毒害皇子妃的罪名。


    既然她是蒼黎的人,還是蒼黎舉足輕重的靖王的內人,皇帝必然要仔細審問了。他這時候才明白,宋畫祠主動坦白自己身份的目的是什麽。


    她就是要拿蒼黎來壓皇帝一頭,讓皇帝不敢輕舉妄動。算是屬於先發製人了。


    果然,這時候宋畫祠開口了,道:“既然皇上已經確定我的身份了,那我先前提的條件,皇上是否該考慮一下是否應允?”


    皇帝的答案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孟昭衍卻假裝不知問道:“王妃提了什麽條件?”


    宋畫祠看了皇帝一眼,與孟昭衍交換了一個眼神,道:“王爺有所不知,昨夜我奉四皇子的命令,來給大皇子妃診治,當時大皇子妃病重,卻不讓任何太醫接近,我自然也是無法的。無奈之下,基本能夠確定郡主的症狀,留下藥方給大皇子妃身邊的婢女一張藥方。我既能留下藥方,自然是確定藥方是有用的,卻沒想到……”


    說到這裏,她特意拖長了音節,掃了一眼皇帝與沈硯國,而後道:“卻沒想到大皇子妃喝下我開的藥方煎的藥後,病情更加嚴重,被診治一番,竟有中毒的症狀。於是這時候眾人排查,隻將所有罪證指向我,而我明知道這是陷害,卻根本找不到要陷害我的人,也沒有證據證明這不是我做的,我啞口無言,最後,隻能像這樣剖白自己的身份,以求自保。”


    她再次申明,道:“我請求回到蒼黎,以自己的方法查清此事,這件事若真是我做的,所有罪責我一力承擔,絕不開脫,而若不是我做的,我也絕對不會讓這汙穢沾染我一絲一毫。”


    孟昭衍早就知道這些,卻也聽得很認真的樣子,聽罷,就接連給宋畫祠暗暗使了個眼色,直指通往內殿的路。


    要說他們兩個人默契是真的默契,孟昭衍一個眼神,宋畫祠就知道他要說什麽了。


    宋畫祠道:“而且,就我剛才去看大皇子妃,在我指明下毒的方向之後,太醫們已經對症下藥,現在,大皇子妃的病情,應該已經好了很多了。”


    皇帝剛剛得知這件事,這時候也沒法否認,他抿著嘴不說話,而一旁沈硯國終於做聲了。


    “如今清河的毒解了,你就想擺脫罪名了嗎?那清河所受的苦又當如何補償,她的身子虧損又該如何休養,你休想記這麽算了!”


    宋畫祠挑起眼皮看過去,道:“我並未說就要這樣算了,不介意給大皇子再重複一遍,如果這毒確實是我下的,我供認不諱,如果不是,一個字我都不會認的。”


    “豈有此理!你簡直強詞奪理!”


    “大皇子若是如此看我,我也無話可說。”


    皇帝看了一眼沈硯國,終於讓他給消停了。在這短暫的片刻時間裏,皇帝心裏也確實鬆動了一些。


    她本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要讓宋畫祠消失,縱然這樣任憑她被陷害的方法不太妥當,但也好歹是個辦法,如果可行,皇帝不介意順水推舟一把。


    而現在宋畫祠請求回到蒼黎,不管她是否犯罪,最終的結果都是離開,這正中了皇帝的意思,所以他也不介意賣孟昭衍一個人情,就這樣將人送走,以絕後患,也可以使兩國來往更親和一些。


    不管怎麽說,這都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皇帝這樣想著,對宋畫祠這個請求也十分贊同,但是到底仍然不動聲色一些。他身為一國之君,總該找個台階給自己順著下去。


    而皇帝掩飾起來的那些神色,在孟昭衍眼裏卻是表露無疑。


    他轉過頭,安撫性地看了宋畫祠一眼,隨即道:“請皇上成全,若是皇上相信我,我必然還大皇子妃一個公道!”


    皇帝眯了眯眼,問道:“你也認為此事並非她所做?”


    孟昭衍頷首道:“正是,王妃心善,絕對不會做有損他人的事情。在嫁入王府以前,王妃一心向醫,醫術高明,與人治病從不收取一分銀兩,這樣的人,我實在想不到她為什麽會傷害一個與她毫不相幹的人。皇上仔細想想,也該清楚其中道理。”


    孟昭衍的台階給得恰當,正合皇帝心意,他也不介意就這樣順著下去了。


    於是皇帝麵露難色,轉頭問沈硯國道:“硯國,你以為如何?”


    ☆、第447章 姐姐


    問題猛然間被拋給了沈硯國,他愣了一下,道:“父皇,不管此人真實身份是誰,是哪國人,她都畢竟害了清河,算是我們淩熾的內事了,若是將人放回去,清河的公道便是再也找不回來了!”


    句句在理,皇帝微微頷首,隻聽宋畫祠又道:“大皇子所言欠妥,這件事在未查清以前,我永遠也隻是一個嫌犯,不可能存在就是認定我就是兇手的意思,我想回我的國家,也正是想將此事查清。”


    皇帝還是頷首,一時間並不顯偏頗,但是過了片刻,皇帝又道:“此事,還是看靖王的意思,靖王遠道而來,在我淩熾住下這麽長的時間,必然也能了解我淩熾內情。朕並非不通情達理之人,此事若真是另有內情,也好查清還王妃一個清白。”


    風向的逆轉讓眾人震驚,而殿中央的那兩個人卻好似早已預料到了一般,淡然得讓人側目。


    皇帝招手招來了太監,裝模作樣讓太監去打聽裏麵的情況,不一會兒,一個太醫慌忙走過來,看到孟昭衍的時候還愣了一下。


    皇帝問道:“清河的病如何了?”


    太醫答道:“臣等已經找到大皇子妃中毒的原因,如今對症下藥,大皇子妃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不日即將痊癒。不過……”


    皇帝抬眼,“說。”


    “不過臣等發現大皇子妃身子虧空已久,怕也是此次中毒嚴重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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