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喜頓了下,卻沒反駁,顯然這件事小太監說的沒錯。


    宋畫祠奪下話頭,道:“沒事,我自己去就行了,左右不過一會兒功夫的事情,我很快就回來,公公不必擔心。”


    和喜沉沉看著宋畫祠,沒有應聲。見小太監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宋畫祠便沒有再多說,讓他帶路,跟著走了。


    和喜在兩人身後看了許久,終是轉身走了,準備好筆墨,寫下寄往北方的第一封信。


    小太監熟門熟路地將人往國庫領。這不是尋常地方,要帶人進去必然要有上麵的命令,小太監像模像樣地給門口的侍衛遞了個東西過去,那侍衛接過仔細看了兩眼,便將東西還回去,道一句“進去吧”。


    宋畫祠沉下心,沒有說哈,沉默著進去了。


    國庫內部有開天窗,但是光線實在顯得雞肋,內部仍然點著蠟燭,不然也難看清路線。


    小太監邊往裏走邊道:“赤廉進貢的東西都還放在一塊兒,沒來得及整理,宋太醫前去拿的時候小心著別把什麽東西碰著了。”


    宋畫祠應下,心裏的感覺卻並不怎麽好。


    到了地方,小太監陪著宋畫祠仔細找了找,沒找到,突然找藉口溜了,說自己還有事要做,讓宋畫祠找到帶走就行。


    宋畫祠沒說話,看著小太監的眼神卻並不怎麽友好。


    小太監坑坑巴巴指著她道:“你、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要找就找,不找就走。”


    說罷,一溜煙跑了。


    宋畫祠嘆一口氣,手上沾了些灰塵,隻怕這些東西不是沒來得及收拾,而是正摞在這裏等著她呢。


    收手不再找了,宋畫祠也知道這裏麵早沒了小太監口中的藥材,隻是不知道小太監引她來這一次是什麽目的。


    她幾乎可以確定挖坑等著她跳的人是宋喬淑了,大概也是眼紅沈硯修對自己身份的多重維護,可以確定的是宋喬淑還沒有認出自己。


    隻是她沒想到,這麽短的時間內,宋喬淑竟然已經將勢力滲透到這裏了,連國庫的小太監都被她買通了。


    她不相信宋喬淑有這個能力,還是另有人幫她?


    不再多想,宋畫祠再看了一眼這些東西,收回眼神後提步離開。


    走到門口,她步伐一頓,問那侍衛道:“勞煩問一句,方才那帶我進去的公公,你可知道他叫什麽?”


    侍衛搖頭道:“不認得,眼生,像是從來未見過的。”


    ☆、第420章 打碎琉璃杯


    宋畫祠一愣,半晌沒回過神。


    沒見過,這怎麽可能,每天進出的人大都是過侍衛的眼的,就算是新來的,侍衛也大概是有些印象,那隻能……


    宋畫祠又問:“那他前麵給你的東西是?”


    “是四皇子親筆信箋,上麵有四皇子的印璽。”


    怪不得。


    當真是個圈套,宋畫祠回望過去,卻不記得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麽,不過是翻找了一番,接而便出來了,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可是宋畫祠知道,這件事情絕對沒有那麽簡單。


    她匆匆向侍衛道謝,轉身離開,一路上都在念叨這件事情,回去的時候給和喜一說,和喜也是沒有絲毫頭緒。


    和喜已經將給沈硯修的信箋寄出去了,快的,三天之內能到。


    可是宋畫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這個三天。


    她寫了一封信,夾在一份藥方裏,差人送去給了孟昭衍。隻是她不知道的是,信在出了宮門沒幾步,就被人截下,落在了火盆裏,最終成了看不清字跡的黑屑。


    該來的總會來的,宋畫祠遲遲等不來孟昭衍的回信,卻等到了聖命。


    宋畫祠再次被召見,且這回拿人的不再是太監蘇喜,而是宮中侍衛。宋畫祠不明白其中有什麽區別,而和喜卻是明白的。


    他轉頭看宋畫祠,顫著聲問:“宋太醫,你去國庫的時候,都做了些什麽?”


    宋畫祠自然搖頭,她現在也是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為什麽一點兒先兆都沒有,就等來了宮中侍衛的傳話。


    沒有多的時間給他們考慮了,不得已,宋畫祠再次戴上麵紗,跟著侍衛走了。


    和喜自然不能坐以待斃,他用宋畫祠的方法再次給孟昭衍寫信,而信仍然沒有到孟昭衍手裏,卻是流言最終抵不過,已經落在了孟昭衍耳朵裏。


    他聽聞時也是大驚,下意識想到的就是宋喬淑。畢竟他能想到的,所知的,想要陷害宋畫祠的人,在整個淩熾皇宮裏麵,隻有宋喬淑了。


    而他跟宋畫祠想的一樣,這件事,以宋喬淑一個人的力量必然做不到,必然有人幫她。


    孟昭衍從輪椅上起來,換了身衣服,瞞過眾人,越過宮牆到了沈硯修寢宮裏。


    和喜著急上火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人了,在孟昭衍問起發生什麽事的時候,才覺得事情不妙。


    “難道宋太醫和老奴給王爺寫的東西王爺沒有看到嗎?”


    孟昭衍皺眉,“什麽東西?”


    和喜大嘆,他原本太著急,沒注意送信的人都沒有再回來。匆匆又寫了一封,差人往外送。


    孟昭衍也很快明白這是為什麽,麵色難看到令一旁的宮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信送出去後,和喜又叫人在後麵跟著,沒過一會兒,跟著的人就大驚失色地回來,說信是被人劫走了,送信的人也被打暈扔在了外麵。


    和喜這下確定了心裏的想法,麵色慘白,實在難看。


    孟昭衍細問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和喜給他講了一遍,確實是宋畫祠沒做什麽卻又被皇帝叫去了。


    這下便顯得奇怪了。


    但是什麽快,也快不過宮裏四散的流言。也就是這流言,告訴了兩人宋畫祠到底是犯了什麽罪。


    孟昭衍麵色冷淡,一言不發。


    和喜急得團團轉,卻什麽也做不了。


    這件事沒人能插手,因為根本沒有插手的餘地。因為證據確鑿,宋畫祠似乎根本就跑不了。


    原來是下午清點國庫的宮人發現赤廉進貢的物件裏麵,有一盞琉璃杯給打碎了,這件事不大不小上報上去,就被有心人拿捏住了。


    這裏的有心人,不說也能知道是誰。


    事情發生必然要查清兇手,得知一整個下午隻有宋畫祠帶著沈硯修的信箋去過國庫,所以罪名就順理成章地直指宋畫祠,再沒有其他人了。


    現在還隻是嫌疑,皇帝將人叫過去,就是為了詢問。所以最終的結果如何落下,還要看皇帝如何做決斷。


    但是現在,沈硯修不在,沒人能給宋畫祠做辯護,更何況,宋畫祠拿著的信箋是沈硯修的,如果宋畫祠一力承擔這還好說,如果不這樣,沈硯修就會也被牽扯進去。


    很棘手。


    和喜甚至不敢輕舉妄動。他現在才明白,那些挖坑要陷害宋畫祠的人,甚至也將沈硯修離京的事情算進去了,指望的,就是沈硯修沒法護住宋畫祠。


    孟昭衍沒多考慮,直接道:“我過去看看。”


    “王爺不可!”和喜並不去問為什麽孟昭衍能夠站立,現在也不是擔心這個的時候,他將人攔住,道:“王爺過去不管說些什麽,都無濟於事,畢竟貢品的殘骸是有目共睹的,而隻有宋太醫一個人去過國庫,不管從哪方麵來說,宋太醫這個罪名都逃脫不了,而王爺,千萬不要引火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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