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與孟昭衍說的正是沈硯修與宋喬淑不日大婚的事情,孟昭衍算是蒼黎前來的代表,這麽說也沒錯。由淩熾這邊主導婚事,孟昭衍沒有提反對的意見。


    驀地,沈硯國在兩人商討過後,突然橫插一句,道:“傳聞靖王與王妃恩愛異常,對這大婚之事應當不陌生吧?”


    孟昭衍眸色暗了暗,沈硯國一張嘴說話他就能明白這人是什麽意思。


    先前沈硯國的多番試探也實在是讓人好笑,他不是淩熾人能與他有什麽幫助,而且就是稍微蠢一點也知道不應該摻和進這裏的內事之中,他沈硯國憑什麽讓孟昭衍答應幫他做事。


    所以在幾次適當的交談過後,孟昭衍及時抽身,不再與這個人做過多接觸。但也沒想到沈硯國心眼這麽小,這一點倒讓他覺得好笑。


    這人心思縝密,處事謹慎,若是好好發展日後能登大寶的可能性還是不小,但是偏偏……


    孟昭衍哂笑著搖了搖頭,道:“自然是不陌生的,大皇子問起這事,難道是想向我取經不成?”


    孟昭衍四兩撥千斤地問回去,叫沈硯國一時無語。他原本隻是想借著“王妃”這一茬好好膈應一下他,沒想到竟成了被調侃的人。


    “當然不是,隻是想起來問問罷了。”


    這下皇帝臉色不太好看,他原本就對沈硯國諸多不滿,因為前幾次的事件更是十分失望,現在也不禁拉下臉來,沉聲道:“有時間問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去向靖王多請教一番如何治國。同是皇子,你難道看不到自己與靖王的差距嗎?”


    沈硯國垂下眸,自然知道皇帝是感到不悅了,隻能連應了好幾個是,才將這篇揭過去。


    孟昭衍隻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般,氣定神閑地喝茶。


    ☆、第390章 婚期在即


    沈硯國一計不成,隻能暫且偃旗息鼓,從禦書房出來,尚且“腿腳不便”的孟昭衍自然落在他後麵,但是在遊廊轉角處,孟昭衍驀地將人叫住。


    “大皇子。”


    沈硯國咬著牙轉頭,將神情整理得不太難看,道:“靖王有事嗎?”


    “我看大皇子近日來氣行不順,顧特來慰問一番。大皇子可是有什麽煩心事嗎?”


    煩心事多了去了,沈硯國暗呸一聲,笑道:“哪能有什麽煩心事呢?政事上已經夠忙了,便沒有多的心思去想自己了。”


    不料孟昭衍像是頗為贊同地點頭,道:“確實如此,不然若是閑散了,便又有心思作妖了。”


    孟昭衍沉靜地看著他,眼中的銳利叫沈硯國不禁後退了半步,他竟然下意識想逃。


    他堂堂大皇子,就是麵對威嚴的皇帝也沒有這般落魄不堪,竟然麵對著一個人的視線便覺得頂不住了!


    沈硯國暗自心驚,就算孟昭衍說得這番話太不客氣,他也忘了要怎麽回話了。


    孟昭衍看他怔愣,輕輕諷刺一笑,從寬大的遊廊邊上過去,留沈硯國一個人還在回神。


    比起孟昭衍,沈硯國還是太嫩了,想不動聲色將孟昭衍一軍,卻反被孟昭衍說得啞口無言。他哪裏知道還有皇帝的態度在裏麵,若是知道,心中已經是萬分悔恨了。


    但是有一點,孟昭衍能確定沈硯國已然知道蒼黎之中傳的沸沸揚揚的事情了。


    他不奇怪這人會知道,隻要稍稍打聽便可知曉,畢竟當初為了找宋畫祠孟昭衍也不得不這樣做。但是讓孟昭衍上心的,是沈硯國竟然敢拿宋畫祠來威脅他。


    還當真是好笑,在蒼黎時是如此,孟廉楓幾次三番從宋畫祠下手,而在這裏,沈硯國也妄想用宋畫祠的事情叫他難堪。


    他們都知這是孟昭衍的軟肋,卻還是不知道,這軟肋,是否也是他們能碰得了的。若是知道了,現在的孟廉楓也不會被孟昭衍打壓得那麽慘了。


    知道宋畫祠的下落之後,孟昭衍其實也略有收手,但是卻也隻夠孟廉楓苟延殘喘的份兒。


    孟昭衍凝著冷笑去了沈硯修的寢宮,他不知道沈硯修被禁足,這件事也被皇帝下意識給壓下去了,隻當沈硯修不想出宮罷了。


    美其名曰將婚期提前告知,但實際上還是趁此機會去見見宋畫祠。


    第一次見麵宋畫祠已經將自己這幾個月的經歷與孟昭衍說了,孟昭衍慶幸的是宋畫祠撿回一條命後休養得還不錯,不然,他也保不準自己會再做出些什麽。


    從前得知宋畫祠離開,那種失控的絕望,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從手心中溜走,可是雙手卻似抽搐一般,怎麽也握不緊。


    他不想再體會一遍這樣的感覺,卻也沒有告訴宋畫祠,自己做了什麽。


    他有些下意識不想讓宋畫祠知道自己的行跡。在遇見宋畫祠以前,就算有人說他冷血無情,他都不會反駁的,因為很多時候,確實如此。


    一切轉機在宋畫祠以後,他下意識將心裏的野獸藏了起來,不叫這人看見,免得害怕恐懼之後,就會產生逃離的想法。


    他不會讓她走的。


    這次也是如此。


    沈硯修得知自己的婚期之後,隻是輕嘆了一聲“不遠了”,便沒有下文了。他手上執筆的弧度還是平平淡淡的,看著就像此事與我無關一般。


    孟昭衍皺了皺眉,想說什麽終究沒說出口。


    宋畫祠是孟昭衍的人,這件事毋庸置疑,沒人能將她從自己身邊奪走,沈硯修固然也不可能。更何況宋畫祠已經對自己生情,他若是聰明些也知道自己該就此放下。


    而看沈硯修的態度,也該是如此,所以孟昭衍念在他救了宋畫祠的份上沒再出言打擊。


    隻是臨了時還是撂下一句,“小心宋喬淑。”


    沈硯修這下肯抬起千金重的眸了。


    他放下筆,道:“當初,宋大夫也如是提醒過我這句話。”


    孟昭衍知道“宋大夫”就是宋畫祠,他沒有說話。


    沈硯修又道:“我想知道,宋大夫當初落得那個下場,是否與她有關。”


    孟昭衍閉了閉眼,半晌沒有說話。最後隻放下一句,隨即離開了。


    “此事與四皇子無關。”


    但是答案已經給了他了。


    都是聰明人,不會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而孟昭衍沒有挑明更沒有闡清的意思,也在其中了。


    他日後回到蒼黎,宋喬淑留在這裏,想對她報復隻能鞭長莫及,但是他動不了手不代表別人做不到。


    而孟昭衍的意思,沈硯修也是明白的。


    他隻要一想到當初那個躺在崖底傷痕累累的宋畫祠,就覺得呼吸一窒,喉嚨像被人死命掐住一般,就要窒息。


    卻也不想,害宋畫祠的人,從此以後就要入主他的後院。


    雖是覺得噁心,但他心裏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因著大婚的緣由,沈硯修也迅速將國法抄完,皇帝便大發慈悲將人從宮裏放了出來。不過幾天,皇宮之中沈硯修眼見的地方就都被貼上了紅色,把他的眼睛都晃花了,腦仁也跟著疼。


    雖說沈硯修是婚事的當事人,但是整個寢宮之中,卻並沒有預期般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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