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霖深避開孟昭衍尖銳的眼神,對已經冒了些許冷汗的周準道:“拿來給我看看。”


    周準應聲,上前將手裏的通緝令遞給他,陸霖深接過,上麵宋畫祠三個字瞬時進入眼底。


    畫畫像的人還算專業,將宋畫祠畫的頗為傳神,但是背後目的還是為了讓別人好認,以此捉拿她。


    從幾日前宋畫祠失蹤之後,孟昭衍就開始入手找人找線索,大牢裏自然是沒有人的,但是刑部都是孟昭衍的人,他不必過多擔心會有人查到。


    但是偏偏就在昨日,皇帝突然要傳召宋畫祠,這下刑部的人再想做什麽也瞞不過去了。而恰巧此時孟昭衍入宮見了梁嬪,以至於宋畫祠不見了的這件事敗露地很徹底。孟昭衍想攔都攔不住。


    再加上孟廉楓等人在皇帝耳邊碎嘴,皇帝大怒,這便下了通緝令,昨日才下的召令,今日就出來了。


    周準將通緝令帶回來的時候,看孟昭衍想殺人的心情都有了。


    孟昭衍的沉默讓此時的氣氛顯得緊張而冷凝。陸霖深還算冷靜,仔細看過之後,對孟昭衍道:“王妃有下落了嗎?”


    這句話問也白問,如果有下落了,孟昭衍也不會像這樣端坐著動也不動了。


    崖底沒有發現人,他們隻能像京城周邊輻散性查找,耗時耗力短期內想有結果也難。


    孟昭衍不說話,陸霖深心裏明白,接著道:“我們必須要在官府的人找到王妃之前找到人,不然一旦被孟廉楓提前得到消息,王妃有可能遭遇不測。”


    孟昭衍明白,心裏更是沉重。


    然而陸霖深話鋒一轉,又道:“但這同時也是我們的突破口。”


    孟昭衍抬眸看過去一眼,與陸霖深對了個眼神,兩人心中都明了了。


    “將查找的人撤回來,在各地官府衙門安插人手,一旦有消息,要第一時間通知本王。”


    周準頷首,“是,屬下這就去辦。”


    隨即周準領命離開。


    孟昭衍和陸霖深想到一塊兒去了,既然官府的人也在找宋畫祠,孟昭衍的人也在找,那他就可以利用官府的力量間接找到宋畫祠。


    如此一來,看到那張畫有宋畫祠畫像的通緝令看著也不是那麽討厭了。


    孟昭衍的心思很清楚,孟廉楓再次利用宋畫祠對他進行打擊,是在對之前的事進行報復,而孟昭衍卻順水推舟,借用全國的力量。


    孟廉楓大概怎麽想也想不到。


    為了不引起孟廉楓懷疑,孟昭衍還在京城周邊留了一部分人做掩護,不然如若孟廉楓發現他的人全部撤走了,猜到了他的計劃也未可知。


    這步棋,他走的很穩。


    唯一不穩的,是他的心。


    算下時間,宋畫祠消失已經半月有餘了,沒有回來,也沒有死訊,孟昭衍就算吊著一線希望,也不知道到底能撐多久。


    他寧願,這樣一直沒有消息,也不願聽到死訊傳來。


    他的執念太深,有時連陸霖深都不忍去看。


    倌娉的傷勢已經好了許多,陸霖深在王府呆著也是多餘,但是他怕孟昭衍做些什麽瘋狂的舉動,到時候沒有人在旁攔著,也會出問題,故而他這一住,就是不打算走的意思。


    好在很多時候兩人也能共同商議事情,孟昭衍看他也不算太礙眼。


    周準走了又來,且負了一身的傷,陸霖深驚訝著給他包紮,換來周準一陣抽痛。


    他這些都是皮外傷,看著嚴重,倒也沒多嚴重,隻是疼肯定是疼的。


    陸霖深問清緣由,還頗有些無奈。


    實際上周準按孟昭衍的命令暗中將人手分配出去,而回來途中就見到有人在明目張膽地撕通緝令,按照孟昭衍的想法肯定是看到的人越多越好,所以他就上前去阻攔了。


    但是這一阻攔就出事了,去撕通緝令的都是些曾經受過宋畫祠恩惠的人,全京城這樣的人沒有十分也有八分了,故而當通緝令一下,頓時民憤四起,想壓都壓不住,而周準是恰好撞到槍口了。


    他當然不可能與百姓爭鬥,被人追著打時隻能步步後退,最後便像這樣被打回來了。


    陸霖深頗為好笑,卻也深深慨嘆,宋畫祠曾經做了那麽多的好事,念她的人一直都有,可是現在卻栽在了這裏。


    孟昭衍問清緣由卻是一句話也沒有多說,他現在愈發的沉默,腦中的弦像是被拉得很緊,隻怕一個鬆懈,就要給斷了。


    對於宋畫祠的思念,沒人比他更深了。


    陸霖深想到這些也是深深的無奈。


    別人隻當宋畫祠是從牢裏逃脫,可是他們知道,宋畫祠是被人暗殺,至今下落不明,可是這些又怎麽可能跟百姓說起。


    故而周準這次被打成這樣,也隻能默默將這些冤屈給咽下了。


    傷勢並不嚴重,百姓帶著怒氣的下手都是拳拳到肉,雖然疼,但過幾天就好了,對於周準這樣練武出生的人也沒什麽大不了,隻是這罪糟的太不值了。


    待陸霖深給人包紮完,沉默良久的孟昭衍道:“京城內部就先不用管了,留心其餘各地就好。”


    周準奇怪,頓了片刻才應下。


    待人走後,陸霖深道:“你是想利用百姓,對京城局勢施壓?”


    孟昭衍點頭,眸色深邃,道:“是,當初孟廉楓栽贓一事,到現在還未澄清,這一直是個問題,如若追查不出結果,皇帝心頭必然有刺,我們不妨就讓這刺紮得再深些。”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隻要皇帝控製不住百姓的風向了,宋畫祠即便回來了,那張通緝令也隻能做廢。


    隻是現在力度還不夠,所以孟昭衍還需要暗中造勢。


    突然傳召宋畫祠這件事必然是孟廉楓吹的主意,孟昭衍要他清清楚楚地看著,自己是怎麽栽在自己手裏的。


    他既然想利用這件事,那麽孟昭衍就給他再來一擊,讓他再也不敢去打宋畫祠的主意。


    孟昭衍這話說出來的第二天,無形之中貼出去的通緝令就多了,百姓們基本上撕紅了眼,見一張撕一張,幾乎已經沒有官兵敢去貼通緝令了,但是上麵有令不得不從,沒回回來,基本都負了一身的傷。


    ☆、第327章 隱瞞實情


    然而孟昭衍的這些心思,遠在臨江的宋畫祠卻是什麽都不知道。


    宋畫祠現在恢復得不錯,基本的行動能力已經恢復,接下來隻需要慢慢休養就好。


    當初沈硯修救助得及時,毒素沒有入太深就被剔除,剩下的都是筋骨損傷,這些隻能靜養。而沈硯修依舊藉此將宋畫祠在此禁足。


    宋畫祠已經醒來,沈硯修可以確定的是她肯定不願意跟自己走,那便隻能先拖著,兩人都不去提這件事,沈硯修縱然不安,也不能讓宋畫祠輕易走了。


    而與此同時,宋畫祠也在不斷揣摩沈硯修的心思,撇開沈硯修將她帶走不說,其實沈硯修對她的照顧也足以讓人感動,她認為沈硯修是把她當做朋友,一點兒也沒有注意到沈硯修對她保留的心思。


    所以盡管對遠離京城這件事多有怨懟,宋畫祠還是沒有多說,她還在找適當的時機將這件事與沈硯修明說,他能讓自己走最好,不讓自己走,還需要另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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