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死了四個人,可是直到現在他們還是不知道人是怎麽死的,且孟昭衍的人是一個都未曾露麵,他們完全沒有任何頭緒,隻能看著一個人一個人慢慢死去。


    最奇怪的一點是不知為何,死去的人裏麵,一個個都麵露驚詫。


    孟廉楓緊了緊自己的手,懼怕如洪水般湧現心頭腦海,有極大的可能,他今日算是走不出去了。


    當然,孟昭衍也從未想過要讓孟廉楓今日走出這片樹林。


    夜一點一點鋪蓋天地,就算擦亮了火把,孟昭衍的視力範圍依舊不可觀,這樣想尋找宋畫祠也就是十分的困難。


    他留了一撥人仍舊在懸崖上方找,剩下的人全部移步到懸崖下方,但是懸崖下方是片頗為壯觀的森林,已經不是樹林了,森林之密布陰森非樹林可比,這樣找人的難度就更大了。


    但是他不可能放棄,不管是人是屍,隻要宋畫祠一天不找到,他就一天不可能撤退。


    山裏藥材多,想找什麽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宋畫祠尋找藥材走了兩趟。


    第一趟她怕沈硯修失血過多撐不住,走到半路集了一些就開始原路返回,但是事實證明她確實有些多慮了,沈硯修聽她說的話,就算臉色蒼白得可以,還是一動不動睜著眼睛清醒著,看到她還軟軟一笑,頗有些淡定的意味。


    並且她走近一看,發現樹枝戳中的地方已經不太流血了,還好她走之前沒獎樹枝抽出來,不然現在指不定沈硯修就英年早逝了。


    放下心後她簡單又將沈硯修的傷口處理了下。


    因著一男一女,沈硯修著實有些僵硬,但是宋畫祠完全將沈硯修當做自己的病人看待,無關男女,隻想著救人,果斷地讓沈硯修將傷口給她看,沈硯修也不是不識大體,沒有扭捏就照做了,至於心裏怎麽想倒還是未可知。


    “傷口已經不流血了,告訴我,我碰你這裏,有沒有什麽感覺?”


    宋畫祠低著頭問,她將沈硯修外衣衣擺處撕下作為包紮的用具,正在廢力撕扯著。


    沈硯修聞言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出神,宋畫祠久等不到回答,又問了一遍,他才回過神時頓了一下,而後搖頭道:“沒有。”


    宋畫祠伸手挪了個位置,又問了一遍,沈硯修這回點頭,道:“有。”


    “什麽感覺?”


    “就是……疼。”


    宋畫祠點點頭,就地取材將一塊石頭洗幹淨了磨光然後用來碾碎藥材,期間沈硯修想要幫忙,畢竟這都是些體力活,但是被宋畫祠斷然拒絕了,理由也沒說,隻是一臉執拗。


    其實宋畫祠也沒有多想,隻是她下意識的將沈硯修當做自己的病人,而病人是萬萬沒有動手的可能的,故而她才全權動手。


    廢了一番功夫,宋畫祠倒也不怕浪費時間,因為沈硯修的傷口暫且穩住了,她將火生起,讓沈硯修靠著火烤暖,自己對著他的背一遍一遍將自己研磨的藥塗抹在傷口周圍。


    她還在考慮到底要不要將樹枝拔出來,這種傷口她從前是沒有多少經驗的,畢竟現代沒有那麽原始的傷口,處理的機會也不是很多。


    這麽一考慮,手上的動作就有些慢,沈硯修背部肌肉這塊已經疼的將近麻木,宋畫祠的動作隻能讓他感覺到如瘙癢一般,但是這癢並非起在身上,而是起在心頭。


    他下意識動了動身子,餘光往後撤,看到裸露在外麵的一截光滑小臂,被火光照成暖色,鬼使神差的,想要抓住她的手。


    “別動!”


    剛想下意識動作,就被身後的宋畫祠察覺了,因為傷口在腰際,是個特別難為的地方,因為幾乎全身上下所有動作都需要腰部肌肉來協調,所以她才不讓沈硯修有什麽動作。


    故而沈硯修這麽一動,最急的人莫過於宋畫祠。


    沈硯修被她這一聲給喚回了神,立馬給止住了動作,宋畫祠循循叮囑道:“你的傷口太嚴重,不小心就能扯到傷口,還是不要多動的好,現在條件艱苦,也不能給你徹底治療,所以還是要考你自己堅持一下,可以嗎?”


    沈硯修頓了一下,而後點頭道:“可以。”


    宋畫祠點點頭,繼續手上的動作,用打來的清水清洗好血跡後,就用布條沿著他的腰際給裹上了幾層,一番動作下來,身上都冒了不少汗。


    “好了,”她拍著手站起身,道:“你在這兒呆著吧,我再去給你找些藥材,我們指不定要在這裏待上多久,你的傷口不能等,我也隻能盡力拖。”


    沈硯修抬頭似有若無對上她的雙眸,道:“有勞王妃了。”


    “不用這麽說,要不是你,我這條命還不知道在不在,這些,都是我該做的。”


    沈硯修很想說一句為了你,我就算失去性命也願意,可是不管怎麽樣,他似乎都沒有這個資格,也沒有這個能力說這句話。


    他看著宋畫祠步步遠離自己,雖然知道她是為了自己去找藥材,但心裏還是有極度的悵然生起,不知道是什麽,弄得他心中一陣酸澀疼痛。


    “王妃,天色已晚,林間兇險,不如明早再去?”


    ☆、第228章 失而復得


    宋畫祠聞言腳步一頓,而後回頭笑著說道:“不用,我會注意的,手上拿著火把,就能驅散不少危險,你在這兒等著,我走不遠,也走不久。”


    說罷,她便轉身,走上了第二次尋藥路程。


    沈硯修為自己的一時衝動懊惱,但是又為方才宋畫祠對自己那輕輕一笑而有些失神。


    直到宋畫祠走遠了,他才有些嗔目似的回神。


    沒有一刻不是這樣,他覺得自己好像永遠離宋畫祠很遠很遠,就像方才那樣短暫的接觸,都像夢一樣,隨即消散,而他也隻能看著宋畫祠一步一步走遠,走到他們本該站著的位置。


    事實果真如宋畫祠所說,她這一趟真的沒有走多遠,因為走著走著,就碰到了走到崖底正在尋找她的孟昭衍。


    孟昭衍耳力極好,從遠處就聽到有腳步落在枯葉上細碎的聲音,他抱著小心卻又企望的心態步步接近,看到的就是宋畫祠彎著腰自己嗅著麵前草藥一副認真的樣子。


    那是他心心念念良久的人,他一度不敢抱著死滅的想法堅持尋找的人,他祈禱著再一次出現在自己麵前的人,這一刻,似乎是上天聽到了他的心聲,似乎是上天開設恩澤,將這個人再一次送到了自己麵前。


    孟昭衍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在原地愣了許久,甚至有念頭伸手搓搓自己的眼睛以確定自己真的沒有看錯。


    他的一切表現,此刻都顯得愚蠢。


    於是事實真的如此,那個蹲著背對著他的身影有了動作,似乎是蹲的累了,宋畫祠起身掐起麵前植株的一小截,正要直接往嘴裏放。


    孟昭衍眼瞳微睜,一手快速揮動,從空中攜取一片落葉,直直朝宋畫祠設去,隻是一個眨眼,宋畫祠的手驀地一軟,手上的莖葉瞬間落地。


    宋畫祠著實被驚了一下,她下意識抬頭四望,一個轉身,正撞入身後已經看了她良久的孟昭衍的眼裏,不經意間,神魂就似被脫了去,半天沒有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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