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大人,您這麽做,難道不覺得太過草率了一些嗎?這眾目睽睽之下,也不怕人說您有失公允?”孟昭衍開口,淡淡地說道。


    麵對二人的質問,宋太傅臉色一僵,訕笑著道:“三皇子殿下,您誤會了。微臣這是……”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孟廉楓打斷了,隻聽他帶著譏諷的笑意道:“三哥,臣弟倒沒覺得宋太傅有什麽不對。宋太傅是四小姐的父親,難道還不了解她嗎?再說,你看這宋家大小姐泫然欲泣的模樣,倒像是真的受了委屈一樣。”


    孟昭衍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並沒有因為孟廉楓的這幾句話而生氣,隻是望著他緩緩地道:“五弟,你可別忘了,這嫡庶有別。如果本王沒有記錯的話,四小姐才是宋府的嫡女吧!太傅大人為人正直清廉,德厚流光,教出來的女兒自然也是不一樣的。”


    末了,又望著宋太傅笑問道:“太傅大人,您說是不是呢?”


    宋太傅的臉上的笑容像哭一樣,他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應了就表明自己方才的確是錯怪了宋畫祠;若是自己不應,反倒是會令自己下不來台……


    宋畫祠看他臉憋的漲紅,險些笑出聲來。斜睨了一旁的孟昭衍,心中憑添了對他的幾分的好感。


    “父親,您真的錯怪祠兒了。祠兒的癡傻之症,早已經就痊癒……更何況,更何況大姐她怎麽會做出這樣的詩詞來……”宋喬淑柔柔地說道。


    宋枝瑤聞言,臉色鐵青,猛地上前一步,恨不得抓花了宋喬淑那張溫婉可人的臉。


    她此時才算明白,這二人一定是早就商量好了的。一起來讓自己出醜,一個裝瘋賣傻來降低自己的戒心,一個裝作一副柔弱的樣子博取同情!


    眼下,姚氏因為妾室的身份,又不能過來為自己撐腰出氣,她隻能靠自己了!


    想到這裏,宋枝瑤咬了咬牙,一跺腳並擠出幾滴眼淚,跪在宋太傅的麵前,哽咽地道:“父親,二位殿下在上,這一切都是瑤兒的不好,是瑤兒沒有管教好二位妹妹。沒想到她們竟然……無論她們怎麽汙衊臣女,臣女都不會責怪她們。請二位殿下看在瑤兒兩位妹妹年幼的份上,就饒了她們欺上瞞下的罪吧!”


    眼見一計不成,宋枝瑤便想將方才的事情掩蓋過去。並且又把這一個欺上瞞下罪名,扣在了宋畫祠和宋喬淑二人的頭上。


    聽了她的話,宋太傅臉上原本的愧疚之意,頓時消失不見。望向宋畫祠的眼神帶著一些審視的意味。


    “欺下瞞上?大姐,難道我的癡傻之症痊癒,你不高興,反而要告我一個欺下瞞上的罪名?這是何道理?”宋畫祠裝作吃驚的樣子問道。


    宋枝瑤臉上的恨意一閃而過,繼續惺惺作態地道:“祠兒,你怎麽還是執迷不悟?既然你的癡傻之症已然全好,就應該早些告知父親。今天當這麽多人的麵,難道你就想讓外人看我們宋府的笑話嗎?”


    “咳咳咳……是啊……”宋太傅清了清嗓子,神色肅穆,剛要開口說話指責宋畫祠,卻又被孟昭衍搶先了去。


    “四小姐的癡傻之症痊癒,本王最為欣慰。至於這欺上瞞下的罪名,未免有些誇大其詞。不過,令本王最好奇的卻是,那首詩究竟是何人所作!”孟昭衍銳利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她,沉聲問道。


    早已經看出宋枝瑤心虛,孟昭衍豈會輕易放過了她。更何況,他也看出來,今日這個宴會實際上就是宋太傅為孟廉楓設下的。他想拉攏朝廷裏的新貴,培植自己的勢力,順帶著還想看自己和宋畫祠的笑話,那麽他也太小瞧自己了!


    宋枝瑤渾身一震,將求助的目光頭上了宋太傅,可卻看見他微微偏過頭去,錯開了視線。


    於是,她隻好又哀求著望著孟廉楓。


    美人就在眼前,楚楚可憐的模樣令孟廉楓不忍拒絕,更何況他一向看孟昭衍不順眼,麵和心不合,這一口惡氣不出,他實在難以咽下!


    “本王也贊同三哥的看法,四小姐年紀不大,似乎連宋府的大門都很少出去。先前她一直患病休養深閨之中,這樣的詩詞,要說是她做出來的,的確令人懷疑。狀元郎,你說是不是呢?”孟廉楓語調極慢,絲毫也不想錯過宋畫祠臉上細微的表情。


    狀元郎一臉木訥,支支吾吾地道:“五皇子殿下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可是……可是依著微臣的拙見,四小姐不像是會做齷齪之事的人。”


    ☆、第14章 下不來台


    此話一出,孟廉楓立即狠狠瞪了狀元郎一眼,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孟昭衍頓時朗聲大笑起來,道:“狀元郎不愧是人中龍鳳,連看人的眼光也是這麽準。”


    宋畫祠聞言垂首抿唇,無聲地笑了起來


    望著她微微上揚的唇角,孟昭衍心中一暖,又想起那個深夜在密林中,她認真執著地為清理傷口時的樣子。


    “三哥這結論未免也下的太早了些,不聽聽這四小姐的回答,又如何能知道呢!”孟廉楓依舊不死心,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宋畫祠會做出這麽意境高深的詩詞來。


    感覺到孟昭衍用期待的眼神兒望著自己的時候,宋畫祠微微有些汗顏。不過,她現在已經是被趕上架子的鴨子,沒有回頭路了。好在這首《春江花月夜》是歷史上唐朝的張若虛所寫。同她現在所處的這個朝代沒有任何關係,從方才眾人臉上的反應來看,更是沒有聽過。


    眼下,也隻能對作者默默地說一聲對不起了。


    “五皇子殿下難道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嗎?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臣女雖然是足不出戶,可是受父親的薰陶,多少也有幾分見識。若是殿下仍然不相信,不如考一考我們,在場的這麽多人,也好做一個見證。如果是誰能將後麵的詩句對出來,那不就可以證明了嗎?”宋畫祠也不惱,仍是淡笑著說道。


    這話說的滴說不漏,即恭維了宋太傅,又擊中了眾人心中所想。沒有幾個人會斷然回絕,因為那會令始作俑者原形畢露。


    宋枝瑤一聽,就立即搖頭道:“不可以!”


    “為什麽不可以?”孟廉楓厲聲問道。他可是把寶都壓在了宋枝瑤的身上,現在的他一心想要壓在孟昭衍和宋畫祠的頭上,絕對不允許她這個時候退縮。


    宋太傅也在一邊語重心長地勸慰道:“瑤兒,現在眾人都想弄個明白,你……可不能在這個時候退縮啊!”


    到現在,宋太傅仍舊一心想著她。


    眾人的目光都投射在宋枝瑤的身上,隻見她臉色煞白,身子也微微有些顫抖。


    “可是……父親,我……我……”宋枝瑤心跳如鼓,


    宋畫祠見她嚇的不輕,忍住想要翹起的嘴角,上前輕輕將她扶了起來,柔聲說道;“大姐,為了證明祠兒的清白,眼下也隻有這個法子了。難道你想矇混過關,讓外人以後說咱們兩姐妹不合?這不是令父親的臉上無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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