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怒了,真心怒了,甚至是怒極而笑。


    “你,你當真是無禮至極,你以為朕會殺你嗎?你放心,朕不會殺你,朕不會讓你成就忠臣的虛名,哼,你想死,沒那麽容易!”朱厚照大怒之下,一聲大喝,著人將劉成文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從此貶為庶人,永不錄用。


    劉成文就這麽被拉出去打屁股了,不過這家夥也真是賤,一邊被打,還一邊大呼小叫,什麽陛下要以天下為己任,什麽陛下要遠離妖姬,最後甚至都喊得嗓子啞了,被打得陣陣慘叫了起來。


    這個時候,楊廷和等人見到火候差不多了,於是率眾為劉成文求情,同時也開始規勸朱厚照處死梁小玉,以絕後患。


    “陛下,目下大同府正在整軍剿滅梁鴻等一班賊人,臣以為應當將那梁小玉發往陣前,由剿賊將士於兩軍陣前,將她剖心挖肺,處以極刑,以此震懾群賊,臣請陛下即刻將那妖女梁小玉放出,陛下若不答允,臣等便跪死在這裏!”楊廷和高聲對朱厚照道。


    “對,陛下若不答允,臣等便跪死在這裏!”群臣附和,一時之間,事態完全失控。


    朱厚照被氣得渾身哆嗦,好半天都沒能從龍椅上站起來,許久之後,方才憤怒地大吼道:“你們,你們,沒想到你們,你們竟然是如此齷齪卑鄙,小玉兒方才七歲,還是一個孩子,她能亂什麽國?能惑什麽主?朕將她帶在身邊,隻是覺得她聰明伶俐,想要教她一些讀書寫字的事宜,完全是將她當成女兒和妹子看待,你們怎可如此亂想,你們,你們到底是想要做什麽?難道非要把一個七歲大的小孩子逼死不成嗎?朕問你們,於心何忍?於心何忍?!”


    “陛下!”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楊廷和卻是高聲道:“陛下此話可是有些失了偏頗了,陛下須知那些江湖賊人,最能使用一些旁門左道的邪術,往往可以使用一些妖法讓一個正常的女子,表麵看起來隻有六七歲大,如此一來,那女子體型幼小,兼之淫魅入骨,實是最能迷惑人的妖女!陛下,那梁小玉來曆不明,又是賊人之女,陛下焉知她不是受了賊人指使,故意接近陛下,媚惑陛下,以便亂我國政?陛下,臣等再次請求陛下處死妖女,正我國體!”


    “放屁,放你娘的屁,楊廷和,你這番話,是何居心,朕問你,你是何居心?你是在懷疑朕的為人麽?!”朱厚照對著楊廷和怒吼道。


    “陛下!”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楊廷和卻是霍然站起身來,瞪眼看著朱厚照道:“臣敢問陛下,若是陛下真的修身立行,未受那妖女魅惑,臣請問陛下,昨夜宮中侍寢之人,是哪一宮的娘娘?”


    ☆、第八十四章 怒發衝冠


    “唧唧複唧唧,木蘭當戶織,不聞機杼聲,唯聞女歎息……哎……”


    初冬的陽光甚是明媚,這是一個非常清亮的早晨,小玉兒手裏握著一本書,靠在窗前,無聊地讀著,片刻之後卻是小手撐著粉嘟嘟的腮幫子,看著窗外的景色發起呆來。


    “也不知道阿爸怎麽樣了,聽人說他好像是造反了,這會子朝廷的大軍正在去剿滅他,真希望阿爸不要出事才好,”小玉兒緊皺著眉頭,下意識地抬頭往大門口看去,她在等著那個人回來。也不知道為什麽,雖然她對那個人不是很喜歡,但是她卻也感覺到,在這深宮大院之中,隻有他是真心對自己好,也隻有他才能保護自己,所以,每每那個人離開了,她心裏總是有些七上八下的,說白了,就是一種很強的不安全感,總覺得這裏處處危機,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有人會把自己給弄死了。


    “這就是皇宮呀,嗬嗬,”小玉兒冷笑了一聲。


    “郡主,郡主,大事不好啦!”


    也就在小玉兒正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一個尖細的聲音傳來,抬頭看時,才發現是平日裏專門負責伺候她的小太監林子。這小太監隻有十歲年紀,說來也是湊巧,他也姓林,這讓小玉兒想起了林平之,於是就把他留在了身邊。這個林子的心眼很實誠,很快和小玉兒成了死黨,平時經常會給她帶來一些比較隱秘的信息,比如梁鴻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他告訴小玉兒的,小玉兒也因此很感激他,給他賞賜了很多東西,所以這小太監對小玉兒愈發殷勤關切,儼然把她當成自己的真主了。


    隻是,不知道林子今天怎麽了,那神情似乎有些慌張。


    小玉兒從椅子上跳下來,迎了上去,問他怎麽了。


    結果林子卻是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左右看了看,然後拉著小玉兒就往裏屋跑,那目的自然是為了避過廊下站著的那些仆婦和太監的耳目。


    兩人一直來到內室,林子這才滿心焦急地低聲對小玉兒道:“郡主,大事不好了,如今前殿的眾位大人,說是郡主媚惑皇上,禍亂國政,一致要求將郡主處死,那個楊廷和甚至還想要將郡主發往兩軍陣前,當著兩軍數萬將士的麵,將您剖心挖肺,處以極刑,郡主,你說,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現在那些大臣們都是意見一致,我擔心皇上頂不住群臣的壓力!”


    “竟有這等事?”


    聽了林子的話,小玉兒瞬間心裏一沉,她早就預感到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看來,這皇宮大內,到底是容不下我,群臣也是容不下我,嘿,也隻有那個傻瓜,一直這麽執拗地把自己留下來,這可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裏送麽?


    小玉兒不知道該怎麽想才好,好半天的時間,卻是緩緩走到桌邊坐了下來,爾後則是安慰林子道:“林子,你也別著急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果他真心對我,即便是天塌下來,自然也會幫我頂住,如果他隻是把我當成玩具,我就是去跪著求他,又有何用?”


    “郡主,要不,咱們逃吧,我帶您出宮去!”林子是真心關心和喜歡小玉兒,所以少不得為她著想。


    “逃?往哪裏逃?別的不說,就說這宮門,你能出得去?就算出了宮門,那皇城的大門又如何出去?如今那九門提督張永,已經是楊廷和的人,他能放我走?”小玉兒說到這裏,無奈地笑了一下,隨即卻是自言自語道:“放心吧,我不怕死,就算我死了,阿爸也一定會幫我報仇的,一定會殺光這幫惡人的!”


    小玉兒的話讓林子一陣無奈,當下隻能是滿心焦急地哆嗦著手,卻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外麵一聲高呼道:“陛下擺駕回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外麵的太監宮女們跪地迎接了。


    “萬歲,萬歲,我萬你奶奶的歲,老子不被你們氣死就好了!”朱厚照憤怒的聲音傳來,似乎是踹翻了好幾個宮女太監,立時嚇得那些內侍都是磕頭求饒。


    “傳,給了立刻傳張永和羅祥,著張永立刻封閉九門,今日上朝的人,一個也不許走脫了,著羅祥配合張永,給我查,給我查個水落石出,我倒要看看今兒這個事情,到底是誰主使的。對了,那個劉成文,給我狠狠地打,不說實話,就剁成肉醬!”朱厚照暴跳如雷,怒發衝冠,幾乎都快要瘋了。


    “是,是,奴才這就去傳兩位大人過來!”一個內侍倉皇逃了出去,而朱厚照卻依舊是怒氣衝衝,但是一回頭時,卻是正看到靜靜站在門口的小玉兒,不自覺是心裏一陣的負罪,下意識地走過去,蹲下身看著小玉兒道:“小玉兒,對不起,都是朕不好,是朕害了你——”


    “進去說吧,你是皇帝,這麽大呼小叫的,像什麽樣子?有事情好好說,”小玉兒轉身進屋,朱厚照隻能是滿心尷尬地跟了進去。


    “他們要殺我,是麽?”進了寢宮,小玉兒轉身看著朱厚照問道。


    “嗯,”朱厚照點點頭,隨即又連忙說道:“你放心,隻要朕還是這大明朝的皇帝,就絕對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他們為什麽要殺我?是什麽罪名?”小玉兒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沉聲問道。


    “他們說你媚惑我,禍亂國政,這簡直是一派胡言,朕真想把他們都殺了!”朱厚照氣呼呼道。


    “他們說的倒也沒錯,”隻是,讓朱厚照沒想到的是,小玉兒竟然是點了點頭,隨即對他道:“這些日子,你的確是在我身上花費了太多的時間了,這可不太好,你是皇帝,自然是以朝政為重,怎麽能荒廢朝政,天天陪一個小孩子玩耍呢,這可不像樣子了。”


    “小玉兒,你,”朱厚照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樣吧,不如你就把我交出去吧,讓他們殺了我,你看怎麽樣?”小玉兒看著他問道。


    “不,不行!小玉兒,你怎麽會這麽想?你為什麽要這麽想?”朱厚照滿心驚恐,上前一把抓住小玉兒的肩頭問道。


    “我不這樣想,行嗎?”小玉兒冷笑一聲,掙開他的手,隨即卻是幽幽道:“你覺得你能跟他們對抗多久?你覺得你能保住我嗎?你是大明朝的皇帝不假,可是你手裏卻又有多少的權力?不說別的,這皇宮大內之中,你能指揮的人有多少?朝廷之上,又有幾個人願意聽你的話?你剛才著人去傳張永和羅祥,你覺得這兩個人是你的人嗎?他們真能查出什麽來嗎?”


    “這,這——”朱厚照被小玉兒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


    “再者,就算你要保我,可是,你就能保證時時刻刻看護著我嗎?要知道,隻要你一離開,他們就有一千種方法把我弄走,然後讓我死無全屍,你真能保住我嗎?”小玉兒看著朱厚照追問道。


    朱厚照徹底怔住了,他靜靜地站在那裏,好半天的時間,卻是突然衝過去,抓起一壇子酒,昂頭就拚命大灌起來。


    “喝,使勁喝,喝死好了,再怎麽喝,也改變不了你是個傀儡皇帝的事實,你除了把自己灌醉,以便逃避現實,難道就真的沒有別的本事嗎?”小玉兒看著朱厚照皺眉問道。


    聽到這話,朱厚照哭了,他抱著酒壇子縮身蹲在角落裏哭了,窩囊地如同一個孩子,可憐又可歎。


    “朕無能,朕無能——”朱厚照抽泣著說道。


    見到這個狀況,小玉兒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問道:“我問你一個事情,憑借你現在的能力,可不可以將我秘密送出京城去?”


    “你要走?”朱厚照看了看小玉兒,隨即卻是點點頭道:“是了,現在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了,你要走,也是應該的。”


    聽到這話,小玉兒卻是冷笑了一聲道:“本來我是一直想走的,不過,既然現在事情都變成這個樣子了,我倒是不想走了。我很想看看那些大臣們,到底能囂張到什麽程度。你起來,坐好,拿出皇帝的樣子來,張永和羅祥就要來了,你難道就不想爭取一下他們嗎?你隻知道一味的退縮,有什麽用處?”


    “怎麽爭取他們?我連劉瑾都保不住,他們早就心寒了,哪裏還敢跟著我?”朱厚照無奈道。


    “你也真是沒用,你聽我的,等下他們來了,你就這麽跟他們說,”小玉兒說話間,壓低聲音,對朱厚照一陣耳語,末了卻是看著他道:“如此,即便這些人不敢明著跟你,起碼暗地裏會向著你,明白嗎?你振作一點,像個男人行不行?不要一遇到事情就一副窩囊相,那有什麽用處?”


    “是,是,”朱厚照連忙點點頭,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立時振作精神,在龍榻上坐好,而小玉兒卻是轉身朝屏風後麵走去了。


    朱厚照坐在那兒,有些疑惑地看著小玉兒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小玉兒有些奇怪。她真的隻有七歲?如果她隻有七歲的話,怎麽心智如此成熟,機謀也是如此高超?莫不是說,她真的如同楊廷和所說的那樣,她看起來隻有七歲,其實她的實際年齡卻比她的模樣大出了很多,她莫不是,真的是賊人派來媚惑自己的妖女?


    可是,這不合邏輯啊,她怎麽會知道我最後會把她帶回來?


    朱厚照心中一陣的疑惑,最後隻能是努力搖搖頭,將這些想法暫時擱置了起來,整理一下思緒,準備先應對麵前的事情再說。


    ☆、第八十五章 過二十年再看


    “宣九門提督張永、大內總管羅祥覲見——”


    一聲長長的尾音過後,有兩人一前一後進到了朱厚照的寢宮之中,各自跪下叩頭道:“臣張永(羅祥)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兩位愛卿平身,”朱厚照抖擻精神,將兩人叫起,隨即卻是上下打量著這兩人,一直沒有說話。


    張永、羅祥,這都是跟著他一起從太子東宮裏走出來的太監,他們如今能有今天的地位和權勢,都是因為自己的看顧,隻是不知道他們心裏,如今對自己還有幾分忠誠。


    “陛下,不知招臣來,可有什麽事情吩咐?”張永首先上前問道。


    張永是個武把子,他身材精幹,兩眼精光閃閃,氣度不凡,一直是朱厚照極為看重的人,所以才會委以他九門提督的重任,隻是沒想到他現在卻是成了最讓自己頭疼的一個人。這九門關乎皇帝的身家性命,如今他們投入楊廷和等人的懷抱,這不就是擺明了要把自己這個皇帝關到籠子裏,活活給囚禁致死嗎?


    朱厚照心裏堵得慌,隨即又看了看羅祥,這個人心機深沉,止水不波,一般人看不出他心裏究竟在想什麽,他這性格,擔當大內總管,倒也合適,隻是不知道他如今對自己,又是怎樣的一種心態。


    朱厚照有些心煩地站起身來,看了看兩人,爾後則是開口道:“朕對於劉瑾的死,實則極為痛心,朕原本也不想殺他,隻是,你們也知道,皇莊的事情,太過體大,總要找個人來背這個黑鍋,何況劉瑾雙手已殘,朕無奈之下,隻能下旨處罰他,實際上,他這是最後為朕盡了一次忠。朕暫時可能還無法回報他,但是朕心裏有數,以後隻要有機會,一定不會讓他受委屈。”


    “陛下對臣等厚恩,臣等銘記於心!”張永等人跪地道。


    “行了,你們也不用多說了,你們都是跟隨朕一起從東宮裏麵出來的老人了,應該最是了解朕,知道朕是怎樣的人,”朱厚照說話間,抬眼看了看張永和羅祥道:“對了,朕給你們講個故事,兩位愛卿聽一下。”


    “陛下請講,臣等洗耳恭聽,”兩人道。


    “嗯,故事是這樣子的,說的是古時候有一家人,家裏很富有,田產無數,牛羊成群,但是這家人很不幸,老爺子很早就死了,隻留下一個可憐的兒子,那兒子有一個後媽,一心想要把這個兒子弄死,獨霸所有的家產。為了弄死這個兒子,那毒婦當真是使出了所有的手段,經常餓他、打他,想盡各種辦法虐待他,”朱厚照說到這裏,頓了一下道:“當然了,那孩子畢竟是正宗的家業繼承者,是老爺子的兒子,所以那女人倒也不敢公開弄死他,何況就算把他害死了,也是要吃官司的,因此啊,她使用的都是一些暗戳戳的手段,很多苦楚,也隻有那個孩子心裏知道。”


    “不過,讓人感到奇怪的是,那孩子卻從來都對那個女人沒什麽怨言,一直孝順恭謹,甚至在那女人病了的時候,還端茶送藥,悉心伺候,你們知道這是為什麽嗎?”朱厚照看著兩人問道。


    “以德報怨,這家的公子品行好,”張永道。


    “是啊,這家公子定然是受到了極好的教育,否則決然不會這樣,要是我的話,巴不得那女人早點死才好。”羅祥說道。


    聽到這話,朱厚照卻是笑了一下道:“不要說這些虛的,什麽品行好?什麽教育好?都是假的,朕隻問你們,誰心裏沒有仇恨,誰不想把那些坑害自己的人幹掉?”


    朱厚照說到這裏,哼了一聲道:“所以啊,那孩子之所以對那個女人那麽好,絕對是有原因的,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不過他這麽做的原因,到底是為什麽呢?你們可知道?”


    朱厚照問完話,發現兩人麵麵相覷,顯然是想不出答案,於是就繼續道:“後來啊,就有人很疑惑了,就去問那個孩子,就跟他說啦,小公子呀,你那後媽對你那麽壞,你怎麽還對她這麽好?為什麽不讓她早點死了算了?結果呢,你猜那小公子怎麽回答?”


    朱厚照說話間,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道:“那孩子就對那個問話的人說了,你不懂啊,她再怎麽壞,名義上也是我的娘,狗不嫌家貧,子不嫌母醜,甭管她對我怎麽樣,我都要將她當成親生母親侍奉,這就是義,再者,她雖然一心吞並我的家產,但是隻要我一天不死,這家產就還在我的名下,她是吞並不了的。何況,她都這麽大年紀了,而我還這麽年輕,我有的是時間跟她耗著,大不了咱們過二十年再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這份家業,歸根到底還是我的?你說是不是?”


    朱厚照說完話,抬眼看著張永和羅祥道:“你們說是不是?”


    “是,是,是,這小公子遠見卓識,實非常人也,”張永和羅祥點頭道。


    “是啊,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朱厚照一陣感歎,站起身道:“楊廷和今年五十有一了吧?朕幾歲?朕今年方才十八歲,那朕要問問兩位愛卿了,你說這二十年後,這大明朝廷,會是誰說了算?”


    “啊?”一聽這話,張永和羅祥兩個人精,如何能不懂朱厚照的意思?當下不自覺都是瞬間匍匐到了地上,齊聲道:“陛下深謀遠見,臣等甘心為陛下驅使,絕無二心!”


    “哈哈哈,好,好,”朱厚照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話,竟是可以收到如此大的效果,當下不覺是滿心的得意,爾後則是往龍椅上一坐,接著卻是沉聲道:“張永、羅祥,你們給朕聽好了,甭管他楊廷和如何勢大,他說到底,也不過是這大明朝的後媽,這大明朝歸根到底還是姓朱,隻有朕,也隻能是朕,才能是你們真正的主子,你們明白了嗎?”


    “是是是,臣明白了,臣罪該萬死,望陛下饒恕臣等愚昧之罪——”張永和羅祥都是滿心的驚顫。是啊,楊廷和已經這麽老了,而皇帝卻如此年輕,皇帝壓根就不用跟他鬥,隻需要耐心地跟他耗著,最後也把他耗死了,哎呀,自己怎麽就這麽傻,竟然是聽信了那老混蛋的話,跟著他一起為難皇帝,這不是找死嗎?還好,還好,現在被皇帝這麽一提醒,他們總算是明白過來了,兩人心中禁不住感到萬分的慶幸。


    “行了,你們也不用請罪了,總之,朕這句話撂在這裏,隻要你們跟著朕好好幹,朕是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明白了嗎?”朱厚照看著兩人說道。


    “是,臣等願為陛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兩人滿心堅定道。


    “很好,那你們現在就去幫朕辦兩件事情,”朱厚照說話間,皺了一下眉頭道:“羅祥,你帶人去看住那群大臣,悄悄記下他們私下議論的話,回頭再來跟朕回報。對了,你著人給他們送去茶水點心,別讓他們真的死了,哼,他們想青史留名,可沒那麽容易,讓他們繼續跪著吧,跪到晚上再放他們出去。在此期間,張永你給我把九門關閉了,不許外麵的消息傳進來,也不許宮裏的消息傳出去,同時抽調人手,和羅祥一起去給我查,看看今兒這個事情,到底是誰主使的,對了,好好審問那個劉成文,也別讓他死了,他想從朕這裏討便宜,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是,臣等遵命!”張永和羅祥領命退出去了。


    “啪啪啪啪——”


    清脆的掌聲響起,朱厚照扭頭看時,才發現小玉兒一臉欣喜地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朱厚照道:“不錯,這才像皇帝的樣子嘛,恩威並施,方才是人君之道!”


    “嘿嘿嘿,”朱厚照被小玉兒誇獎地心花怒放,禁不住上前一把將她抱起來,轉了一圈道:“多虧你這個小諸葛給朕出的主意,不然的話,朕可當真是要為難死了。對了,你這些主意是怎麽想到的?你還這麽小——”


    朱厚照說到這裏,一陣的遲疑,禁不住把小玉兒放到地上,皺眉看著她道:“小玉兒,你如實回答朕的話,你真的隻有七歲麽?”


    “額,怎麽突然問這個了?好吧好吧,我撒謊了,我生日是九月份,所以現在應該是八歲了,這總行了吧?”小玉兒看著他道。


    “不是,朕的意思是——”朱厚照說到這裏,無奈之下,隻好是把心中的疑問說出來道:“今日楊廷和在殿上,說是一些江湖上的邪人,可以使用妖法讓一些正常的女子變成小孩兒的模樣,所以朕就想著,就想著你是不是——那個,畢竟你的心智太厲害了,完全不像個小孩子,朕但願自己猜錯了,可是,朕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聽到這話,小玉兒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隨即不覺是冷哼一聲道:“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年紀雖然小,但是我卻不傻,怎麽了?想出來這麽點破計謀,就讓你疑心重重,不敢接受了嗎?你要是這樣想,那就送我走好了,以為我稀罕呆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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