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有誰?就是梁鴻,你的結拜大哥!”任盈盈瞪了王守仁一眼,隨即又看著令狐衝道:“那日在江邊做戲的梁山伯,其實就是梁鴻,也就是刺殺欽差的時候,把我救出來的人,這把劍,是他送給我的!”


    聽到這裏,眾人都是有些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了。


    王守仁點點頭,沒有說話,覺得大哥把這把寶劍送給這位姑娘,定然是大有深意,自己既然已經將寶劍送給大哥了,那麽就是大哥的東西了,他怎麽處置,自己已然無權過問。


    不過,令狐衝心裏卻並非是這麽想的。他琢磨著任盈盈生性高傲,輕易不會接受別人贈送的東西,怎的偏偏接受了梁鴻贈送的長劍?


    對了,那個梁鴻,其實就是梁山伯,他在江邊的時候,似乎是化了裝的,然後故意裝作不認識任盈盈,然後在那邊做戲,他想要做什麽?


    令狐衝不相信當時梁鴻沒有認出任盈盈來,因為當時任盈盈手裏也是拿著這把長劍,他早就瞧見了,卻一點異常的表現都沒有,那就表示他其實早就把任盈盈認出來了,然後他還假惺惺的要拿任盈盈當賭注!


    這個家夥,他明明就是想要利用這個借口,把盈盈從自己手裏贏過去。當真是用心險惡!


    說白了,這家夥就是喜歡盈盈!


    令狐衝想到這裏,禁不住怒火中燒,下意識地瞪著任盈盈,那神情之中,卻是帶著懷疑。他現在很想知道任盈盈心裏是怎樣想的,她既然接受了她的贈劍,那是不是就是說明她——


    不可能,令狐衝拚命地搖了搖頭,感覺任盈盈應該不會變心,但是,片刻之後,他又覺得自己太過理想主義,也太過貪心了。


    是了,自己是個什麽東西?小師妹一直帶在身邊,朝夕相處,卿卿我我的,身後更有一群漂亮的小尼姑,自己應該早就讓任盈盈寒了心吧?她就算是變心了,自己又有什麽好氣憤的?一切不都還是自己造成的麽?


    何況,自從嶽靈珊跟著自己之後,他其實也一直在煩惱一個事情,那就是到底應該如何處理三人之間的關係。他真的要和任盈盈在一起,把嶽靈珊拋棄嗎?令狐衝自認自己做不到,所以,現在聽說任盈盈對梁鴻動心了,他一開始是非常憤怒的,片刻之後,待到冷靜下來,竟然感到一陣的如釋重負。自己這是什麽心理?盈盈待我情深意重,我怎麽可以這樣想,我怎麽可以排斥她?


    可是,令狐衝騙不了自己,他的確就是這樣想的。說起來,他和任盈盈自從相識以來,感情裏麵,就是敬重和感激的成分更多一點,說真的,和任盈盈在一起的時候,讓他感覺很有壓力,雖然他也喜歡任盈盈,可是那情感,與自己對嶽靈珊的那種刻骨銘心的愛情比起來,當真是差之甚遠,他總是覺得任盈盈如同一朵荷花,隻能遠觀,而不敢褻玩,她總是清冷而孤傲,讓自己感覺距離很遠,不夠親切。


    想到這裏,令狐衝又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思緒飄到那個梁鴻的身上。不管怎麽說,這個人救了小師妹,自己欠他一個大大的人情,現在既然他遇到了危險,說不得,自己要幫他才行。至於他和盈盈之間的事情,那隻是兩人的私事,就不要想太多了,順其自然好了。


    琢磨透了這些,令狐衝勉強笑了一下道:“好了,先不說這些了。盈盈,你剛來,恐怕還不知道吧,梁兄被官兵抓了,我們現在正商量著去救他,隻是不知道他被抓到哪裏去了。我正準備派儀清師妹她們去打探一下。”


    “不用打探了,我知道他被抓到哪裏去了。”任盈盈看著令狐衝和王守仁道。


    這話讓令狐衝心裏又是一怔,隨即不覺是有些疑惑地看著任盈盈,但是,片刻之後,卻似乎又明白過來了。


    是了,她來京城之後,一直就心不在焉的,之前說是去聯係教眾,想來聯係教眾是假,其實是偷偷跑去找梁鴻了吧?原來他們之間,一直都有秘密的聯係麽?


    令狐衝心裏苦笑一下,不知道該怎麽想才好。任盈盈也懶得解釋太多,冷冷地看了一下眾人,隨即道:“抓他的人來頭不小,身邊高手如雲,隻我們這些人,可能還不夠。”


    “是啊,這個事情,我看還是從長計議為妙,不瞞諸位,在下在朝中頗有一些人脈,我看不如這樣吧,今日天色已晚,諸位先就在敝府住下,歇息一晚,待到明日,先容在下去打探一下,看看事情到底是個怎麽情況,咱們再商量救人的事情,諸位覺得如何?”聽到任盈盈的話,王守仁拱手對二人道。


    聽到王守仁的話,令狐衝心裏一動,琢磨著不如試一試任盈盈,看看她對那個梁鴻到底是個什麽心情,所以當下也點點頭道:“那好吧,既然如此,那一切就有勞王兄了。”


    結果,讓令狐衝沒想到的是,聽到兩人的話,任盈盈卻是果斷冷哼一聲道:“不行,他現在處境危險,女兒被人挾持了,如果耽擱了時間,說不定會出意外。刺殺欽差可是殺頭的大罪,沒有什麽好說的。我們必須要抓緊時間去救人才行。現在咱們這裏的人雖然少,但是這京城之中,我神教的教眾卻不少,我馬上就把他們召集起來,不管怎麽說,也一定要把他救出來才行!”


    這話讓令狐衝又是一怔,他還從來沒見過任盈盈除了對自己之外,還對其他任何人有過如此關心的神態,即便是對她自己的父親,似乎也都是有些冷漠的,並不是這樣的經心,怎麽現在對那個梁鴻,這樣的緊張?


    實際上,這個時候,令狐衝真的有些誤會任盈盈了,她之所以急著去救梁鴻,是因為她預感到事情的嚴重性,她知道,一旦梁鴻刺殺欽差的罪名被坐實,很有可能頃刻間就喪命,非但他要喪命,他的妻女可能都要被殺害,而一旦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所以她現在很焦急。


    可是,令狐衝和王守仁卻居然都是猶猶豫豫的,這讓任盈盈非常不滿,當下和他們商量了片刻,發現他們還是希望從長計議,焦急之下,她一跺腳,轉身就往外走,令狐衝連忙跟上去,想要把她叫住,卻不想剛一動身,手臂就被人拉住了,回身看時,才發現是嶽靈珊。


    “小師妹,你做什麽?盈盈要走了,我去把她追回來,”令狐衝看著嶽靈珊道。


    “大師哥,你追她做什麽?她要去聯係教眾救人呢,你追她回來,豈不是讓她更生氣嗎?”嶽靈珊說道。


    聽到這話,令狐衝猶豫了一下,最後也隻好長歎了一口氣,然後就那麽眼睜睜地看著任盈盈出門去了。


    “嘭——”


    就在這個時候,又是一聲煙花的炸響聲傳來,夜空之中,一隻藍色的鳳凰展翅欲飛,栩栩如生。


    “這下好了,她找到自己教中的人了,”見到那鳳凰,嶽靈珊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令狐衝卻是緊皺起了眉頭。


    王守仁有些疑惑地望著那煙花,有些疑惑地沉吟道:“今日並不是節氣啊,怎的京城百姓放了這麽多煙花?”


    ☆、第四十九章 閹賊劉瑾


    人生無常,無常人生。


    深夜的皇莊之中,梁鴻不卑不亢地看著麵前的少年,心裏卻是幾多感慨。


    這大明皇上也真是閑得慌,而且他似乎還很孩子氣。不過,根據梁鴻那點可憐的曆史知識,再加上腦海裏王大胡子的記憶,他現在卻是對這個混蛋有些害怕。他一直這麽抱著小玉兒,到底是個什麽意思?他莫非是要——


    一想到這裏,梁鴻立時手心都有些出汗了,他不能不緊張。小玉兒才多大歲數,如果這個禽獸對她下手,他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不管了,總之不管怎麽樣,一定要救下小玉兒才行,如果他膽敢傷害小玉兒,自己勢必是要和他不死不休,讓他後悔終生!


    “朱兄這話可就有些奇怪了,梁某可不知道朱兄的身份,”梁鴻看著朱厚照說道。他並不想和這個人有過多的接觸,甚至不想和他有絲毫的聯係,心裏頭隻希望他趕緊放了自己,那樣自己絕對立刻帶著老婆孩子跑得遠遠的,再也不和他碰麵,他最不喜歡的事情,就是那些宮廷政治鬥爭,所以,他要盡量避免和這個人有瓜葛。


    “哼,既然如此,那我就實話告訴你,朕不是別人,正是這大明朝的皇帝,現在你知道朕是誰了麽?”朱厚照惱羞成怒,也不隱瞞了,直接亮明的身份,想要用自己的身份壓製梁鴻,讓他甘心為自己效命。按照朱厚照的經驗,隻要對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定然都是立時兩腿發軟,跪地山呼萬歲,然後,如果自己願意給他們一點芝麻綠豆的小官做做,對方定然也磕頭如搗蒜,感恩不已。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今兒他這招不奏效了。當他亮明身份之後,麵前這個人竟然隻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似乎一點都不好奇,他旁邊的兩個人也是完全沒有感覺一般,甚至還在竊竊私語。


    “梁兄,這貨真的是皇上?”林平之低聲問梁鴻道,“是不是要下跪磕頭?”


    “相公,他真的是皇上麽?我們怎麽辦?”白秀兒緊緊攥著梁鴻的手,滿心的擔憂。


    “別管他,你們都不要動,由我來對付他就行了,”梁鴻低聲和兩人說完,卻是哈哈一笑,看著朱厚照道:“笑話,你說你是皇上,你就是皇上了麽?敢問你有何憑據?你一沒穿龍袍,二沒帶儀仗,這三嘛,可能連個皇帝的玉璽都沒有,我憑什麽相信你?”


    梁鴻說到這裏頓了一下道:“噢,就像你這樣的,大言不慚自己是皇帝,那等下我一出去,又有個人跑過來跟我說他是皇帝,我是不是也要把那個人當成皇帝?”


    “大膽!”聽到梁鴻的話,錢寧許泰等人不由都是麵色一寒,拔刀就要上前去砍梁鴻:“見到陛下還不下跪,找死不成?!”


    “吵什麽,吵什麽?!”結果,讓錢寧等人沒想到的是,聽到他們的話,朱厚照卻是很不耐煩地瞪了他們一下,隨即輕輕拍著懷裏的小玉兒道:“把孩子都吵醒了。你們倆退後,沒你們的事兒。”


    朱厚照的舉動,讓錢寧等人都是一陣的愕然,不自覺是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你們兩個,現在就給朕派人去把劉瑾宣來,著他帶上朕的璽信,朕要當場傳一道聖旨給這兩個人,朕倒要看看他們到時候敢不敢不接這個聖旨!”朱厚照說完話,抬眼看著梁鴻道:“煩勞幾位耐心等一下了。”


    梁鴻也是無奈,看著錢寧派遣的人離開了,不自覺有些苦惱地皺了皺眉頭道:“那個,那個啥,朱兄,好吧,梁某給你跪下了。”


    梁鴻說話間,單膝跪下來拱手道:“朱兄,梁某隻是一個行走江湖的小民,真的無心過問朝廷之事,更不想為官為將,隻想要過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知道朱兄能否大人有大量,就此放過梁某一家人。倘若朱兄真的放過梁某一家人,梁某結草銜環,感激不盡!”


    “梁山伯,你真個就如此的決絕,不願意為朕做點事情,為國家出一份力麽?”朱厚照看著梁鴻,心情煩躁起來,禁不住沉聲道:“大丈夫行事,自當以齊家報國為己任。你們都是身懷絕技之人,卻對國家責任如此不經心,倘若我大明朝的子民,都似你等這樣,那請問,朕還要如何治理這個國家?梁山伯,林瓶子,你們聽好了,聖旨不可違,否則就是欺君之罪,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朕不管你們願不願意當官,總之朕要你們當,你們就必須當,等下朕就降下一道旨意給你們,你們想要怎樣,自己看著辦!”


    朱厚照也被激起了脾氣,偏生不放梁鴻等人走。


    “林瓶子是誰?”這個時候,林平之靠到梁鴻身邊,好奇地問道。


    “就是你,還能是誰?先前我不想泄露自己的真實姓名,把自己叫成梁山伯,把你叫成林瓶,誰知道他就加了個子字,不過倒也順口,我看你以後不如就改名叫林瓶子好了。”梁鴻微笑低聲道。


    “滾蛋,你才叫林瓶子,”林平之不樂意。


    “這可不是我說的,是皇上說的,皇上是啥?金口玉言啊,他說你是,你就是了,沒看到嗎,現在他正準備下旨要咱們當官呢,不當的話,就得殺頭,你準備怎麽辦?”梁鴻問林平之道。


    聽到梁鴻的話,林平之猶豫了一下道:“他要真是皇帝,我們跟著他當官,似乎也沒什麽不好,不知梁兄為何如此排斥,莫非有什麽隱情不成?”


    “相公是否擔心一旦當了官,就要受製於人,那人似乎對小玉兒又格外喜歡,相公是擔心他傷害小玉兒嗎?”白秀兒靠近過來低聲問道。


    這話提醒了林平之,他不自覺眉頭一皺,偷眼看了一下朱厚照,低聲對梁鴻道:“梁兄,此人不會真的行此禽獸之事吧?如果是那樣的話,我第一個殺了他!”


    “你們都別急,稍安勿躁,我看他可能就是喜歡小孩子,所以才對小玉兒這麽好,至於他讓我們當官,估計是真的看中了我們的武藝。不過這個條件,是萬萬不能答應的。你們是不知道,這朝廷之中,處處凶險,危機重重,一個鬧不好就要掉腦袋,俗話說得好,伴君如伴虎,何況現在老虎身邊還有一群狼,我們犯不著湊這個熱鬧,”梁鴻解釋完畢,抬眼看著朱厚照道:“朱兄,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方才朱兄可是答應了在下的女兒,會將我等安全放回的,不知道朱兄是否忘記了。”


    “不錯,朕是答應了,那又怎樣?朕隻是答應她談完事情之後,再將你放回去,現在事情不是還沒談完嗎?”朱厚照有些狡黠地笑道。


    這話讓梁鴻一陣氣餒,好半天才出聲道:“朱兄,不對,皇上,豈不聞強扭的瓜不甜……”


    “不行,朕就喜歡強扭的瓜,你們越不願意,朕越要你們順從,”朱厚照得意道。


    “你還真是腦子有問題,”這個時候,林平之踏前一步,不客氣地說道:“你以為我們真怕了你?你可知道,若不是你挾持了梁兄的女兒,你以為你們這些大內侍衛,可以留的住我們?”


    聽到這話,朱厚照麵色一紅,低頭看了看懷裏的小玉兒,發現她正靜靜沉睡,粉妝玉琢的小臉讓人格外喜歡,隨即不由皺了皺眉頭,看著梁鴻道:“梁山伯,朕對你這個女兒,確實一見如故,格外喜歡,心裏十分舍不得。想要你們留下當官,其實也是不想讓令愛離朕太遠,以免掛念。所以,朕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朕的提議,若是你們同意了,朕當即封令愛為清平郡主,將她認為,認為——義女,你看怎樣?”


    這話可是大出梁鴻等人的意料,廳中的侍衛們也都是一陣的驚愕,這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事,這要是換做其他人,那還不趕緊跪地謝恩?可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個梁山伯,聽到朱厚照的話,麵上卻是陰晴不定,似乎非常為難。


    “梁山伯,皇上恩寵有加,怎的還不謝恩,當真要逼皇上將你滿門抄斬,你才滿意麽?!”錢寧瞪著梁鴻喝聲問道。


    梁鴻有口難言,正在躊躇,琢磨著要不先答應下來,然後回頭再偷偷逃走?


    就在梁鴻正猶豫的時候,門外一聲公鴨嗓子響起道:“啟稟萬歲,司禮監掌印太監劉瑾覲見——”


    那聲音落下之後,未待朱厚照宣令,隨即就見到一個身材瘦高的,頭發花白,穿著四爪蟒袍的老太監,帶著一眾小太監,徑直走了進來,然後到了朱厚照麵前,也隻是微微一拱手,接著就站到了朱厚照身後,神態極為倨傲,朱厚照竟然也不生氣,甚至還笑嘻嘻地問那個劉瑾道:“劉卿,朕要的東西,可帶來了?”


    聽到朱厚照的話,那劉瑾卻是下意識地瞟了一眼朱厚照懷裏的小玉兒,隨即又看了看堂下的梁鴻等人,心裏早就從心腹那裏了解到這裏的情況,琢磨著這幾個人來曆不明,不知道是不是那些朝臣故意安插進來壞自己大事的,何況他們伺後一旦常伴君側,勢必要對自己的權勢形成影響,所以他沉吟了一下,隨即躬身對朱厚照道:“回陛下,玉璽乃是國之重器,老奴不敢輕動,所以未曾帶來。”


    ☆、第五十章 身份敗露


    沒想到劉瑾居然沒有將玉璽帶來,朱厚照頓時眉頭一皺,有些生氣。


    見此狀,劉瑾連忙低聲快語對朱厚照道:“陛下,老奴知道您要招這兩個人當侍衛,老奴竊以為,此事萬萬不可。”


    朱厚照被劉瑾這麽一打斷,不由問道:“你說說看,為何不可?這兩個人武藝超群,朕很看好他們。”


    聽到這話,劉瑾眼睛一轉,綜合他此前獲得的消息,很快想到了一個辦法,隨即便對朱厚照道:“陛下您想啊,這兩個人來曆不明,很有可能真的是叛黨的細作,再者,他們為何一直拒絕陛下的邀請,甚至陛下亮明什麽身份之後,他們居然還不下跪,這說明他們心中不服陛下的統治,內心深處,實是企圖撼動我大明政權。再者,老臣聽說他們與那王守仁相識,王守仁甚至還冒險救他們,這說明他們即便不是叛黨的細作,那也是清流一派的人,如果陛下收他們在身邊,那麽自此之後,說不得了,陛下的一舉一動,自然都要被那些朝臣掌握地一清二楚,到時候又不知道要編排出多少是非來。”


    劉瑾的話,讓朱厚照心裏一沉,禁不住有些認同。他也知道,這兩個人與王守仁的關係,的確是非同一般,而王守仁又是清流一派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所以,如果收了這兩個人的話,說不定真的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但是,如果就此放過兩人,朱厚照又著實覺得可惜,當然了,最重要的是,他有些舍不得懷裏的小丫頭。也不知道為什麽,他自從抱著這個小丫頭之後,就覺得心情出奇地平靜,一時間竟是不想鬆手。左右權衡之下,朱厚照有些猶豫。


    見到朱厚照依舊拿不定主意,劉瑾爽當一不做二不休,咬咬牙,沉聲道:“陛下,老奴還有一事相奏。”


    “說,”朱厚照點頭道。


    “陛下可還記得,欽差高鵬在貴州被刺殺的事情?”劉瑾看著朱厚照問道。


    “你說這個做什麽?”朱厚照有些疑惑的問道,“這個事情,和這二人有什麽關係嗎?”


    “正是,”劉瑾點頭道:“陛下,老奴聽聞那王守仁被貶謫之後,一直對老奴等人懷恨在心,所以這次高鵬奉命去貴州平定叛亂,因為高鵬是高鳳的哥哥,那王守仁對他似乎頗有微言,何況,高鵬遇害的地方,距離王守仁所在的龍場驛站並無多遠,聽說刺殺高鵬的人,正是一個頭發甚短,武藝高強的男子。按照那些官兵的描述,那人的身形相貌卻是和麵前這人有七分相似,而他又和王守仁相交甚厚,老奴猜測,莫不是王守仁就是請他去刺殺了高鵬,以期報複老奴等人的?陛下您想,這王守仁,領了旨意,本應安心呆在貴州當驛丞,為何他突然秘密進京?他想要做什麽?很顯然,他是有所圖謀,很有可能是想要勾連朝中眾人做一些不軌之事,這兩人說不定就是他請來的幫手。陛下,老奴請陛下三思啊,此等來路不明的人一旦靠近陛下,老奴真的是心驚膽戰,連覺都睡不踏實。陛下就算不體恤老奴等人苦心,也要為天下百姓考慮考慮啊,陛下萬金之軀,怎麽輕易相信這些江湖流賊?”


    這劉瑾當真是巧舌如簧,但是也絕對是見識非凡,一番編排之下,所說的話,竟然有大半都是對的,真不知道梁鴻和王守仁要是聽了他的話,心裏會作何感想。


    不過劉瑾可不知道自己其實一番胡言亂語之下,竟是切中了要害,他所做的一切,最終的目的隻是打消朱厚照收服梁鴻和林平之的想法。


    他的話顯然奏效了,因為朱厚照覺得他說得很在理,隨即也就點了點頭,但是心情卻是很不爽,畢竟這樣一來,他說不得就要和小玉兒分開了。


    劉瑾何等精明,一見朱厚照滿心不舍的模樣,再加上他之前打聽來的訊息,知道這朱厚照第一個喜歡的是他懷裏的這個小丫頭,另外一個喜歡的,卻是梁鴻身邊站著的那個小娘子,所以這奸賊在進來覲見朱厚照之前,就已經悄悄把一切都給安排好了。


    他琢磨著朱厚照喜歡這個小女孩,不過是慈性大發,覺得好玩而已,真正能喜歡這小丫頭多久時間,也不過是玩一段時間就丟掉了,至於那個女人,自然也都是一樣的,不過也是玩物,所以,既然朱厚照喜歡玩,那就想辦法把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幫他弄到身邊,讓他玩個夠,不就是了?至於那兩個男子,哼,說不得了,眼不見心不煩,自然是除掉為先,何況他們是和王守仁一黨的,此時不除掉,伺後必然成為自己的心腹大患!


    劉瑾想到這裏,卻是咳嗽了一聲,隨即對著外麵道:“呈上來!”


    “劉卿要給朕看什麽?”見到劉瑾的舉動,朱厚照滿心好奇地問道。


    “陛下等下看了就知道了,老奴決計不敢有任何誆騙陛下的地方,”劉瑾也不說透,隻是含笑弓腰等著。然後,這個時候,就見到一個小黃門捧著一卷白紙,急匆匆地踱著步子跑了進來,經過梁鴻身邊的時候,打眼看了梁鴻一下,竟是見到鬼一樣,嚇得一個趔趄,爾後則是跑到朱厚照麵前,雙膝一跪,高舉那卷白紙道:“啟稟陛下,這是奴婢從兵部取來的通緝圖影,上麵畫的正是刺殺高大人的江洋大盜!”


    朱厚照略一疑惑,接過那卷紙,展開看了一下,立時心裏一驚,手臂都有些顫抖了。


    這,這簡直一模一樣啊,怎麽會這樣?


    朱厚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著那畫影圖形的人臉,抬頭與梁鴻對比了半天,最終確定梁鴻就是刺殺高鵬的江洋大盜,不覺是心中大怒,一聲冷喝,“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嚇得小玉兒都驚醒了,隨即他卻是指著梁鴻,大罵道:“梁山伯,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刺殺欽差,朕今日不處罰你,天理國法何在?!”


    見到這個狀況,梁鴻不覺心裏一怔,琢磨著朱厚照怎麽知道自己是刺殺高鵬的人的?雖然說,他現在沒有裝扮,但是梁鴻之前也早就打聽過了,甚至親自看過了官府畫影圖形的通緝令,那上麵畫得的人臉,跟自己壓根就不像啊,梁鴻確信沒人能夠對照圖形把自己認出來,所以才敢以真麵目示人,怎麽今兒一下子就被朱厚照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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