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來,頭痛欲裂,大概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又睡得極不踏實,現在才感到暈乎乎的,無精打采,但腦子裏還清晰地回旋著昨晚那僧人說的話,他究竟什麽意思,我還能不能回去?好不容易找到那個玉豬龍,變著法兒說服了那怪脾氣的耶律德光給我玩幾天,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又像遇到了瓢潑大雨,刹時給澆的奄奄一息,不能複燃,唉,心裏無奈地歎了氣,索性不再去想。[.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契丹的春節跟漢族不大一樣,他們從初一開始一直歡慶到十五,每天都有不同的節目,今天一大清早外麵就鬧哄哄的,八大部族的人不論老少都出來挨家挨戶拜節,各家都準備了年糕、上好的奶茶等待客人品嚐。拜節的人吃著糕,議論著誰家的糕甜,誰家作的好吃,糕甜便是代表作糕人的心眼兒好。婦女們把煙葉、奶皮、凍肉等一份一份地包好,分別贈送給老人和親友。


    可是熱鬧的是他們,我卻沒有心情。


    “唉……”吃完飯,無事可做,正坐在椅子是長籲短歎。


    “歎什麽氣,什麽事這麽不高興?”一陣風吹來,人也跟著走了進來。


    抬眼一看,是耶律德光,這個家夥一大早過來幹嘛,看他臉上笑嘻嘻的表情,心裏就直範嘀咕,“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怎麽了,滿臉不高興?”他說著已經坐到我對麵的椅子上,毫不客氣,仿佛到了自己的家裏一樣。


    “喧賓奪主。”我瞪了他一眼,嘟囔道。


    “你說什麽?”他問道,好奇地看著我。


    “沒什麽,你來幹嘛?”我問他,整天神出鬼沒,讓人摸不著頭腦。


    “沒事就不能來了,上都郡主。”他朝著我嘻皮笑臉說道,眼角微微上揚,幾道細細的魚尾紋增加了他的成熟感。其時,仔細看看他和少主長得很像,高高的鼻梁,黑濃的眉毛,寬闊的額頭,隻不過他的眼睛永遠閃著剛毅,少主則透著一股書卷氣……


    “你在看我嗎?”眼著突然出現一張放大的臉,這個家夥不知什麽時候已把整個腦袋探到了我麵前,眼睛眯眯地問道。


    “臭美,你有什麽好看的。”我已回過神來,斜眼看了他一眼,收回了目光。


    “嘿……看就看嘛,還不敢承認。”他撇了撇嘴,很不屑的樣子收回了腦袋。


    “你到底找我有什麽事?”我急聲問他,有點惱怒,我有什麽不敢承認的?


    “沒事。”他極痛快地答,那樣子很氣人,擺明了我就是沒事,而且我就要來,你能把我怎麽著。


    “那你走吧。”我下逐客令。


    “你呀……”他一頓沒有說下去,端起茶來喝了一口,“對了,你什麽時候給我做那個叫‘火’什麽的,噢,就是你這個玩……”他用手指著我的吊床問。


    “那是我的杯子!”我大叫了一聲。


    他剛才喝的是我的杯子,那是我平時閑來無事,用粗大的竹子做的茶杯,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弄好的,很寶貝的,這個家夥問也不問拿起來就喝,真是煩人。


    “喝一下有什麽關係,我又沒嫌棄你。”他的口氣蠻不在乎。


    “你討厭,不要用我的杯子喝。”我伸手從他手裏把杯子奪了過來。


    “小氣,”他瞪了我一眼,說道,“你緊張什麽,不就用你個杯子喝口水,況且親都親過了,還怕……”他故意挑著眉毛看著我。


    “啊,你……”聽到他的話,我頓時窘得臉通紅,心裏一陣痙攣,嘴裏喏喏地說不出話來。


    “二少主,塔佈有急事找您,現在外麵等你。”雲露走了進來,對他畢恭畢敬地說道。


    “知道了,下去吧。”他語氣不帶一絲感情,很嚴肅。(.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是,奴婢告退。”雲露小聲回了一句,退出了帳子。


    我一歪頭看著他,挑了挑眉毛,沒有說話,那意思是“請吧。”


    他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半晌皺了皺眉頭,表情有點難看,幹嘛,我看到他那表情,心裏毛愣愣的,又不是我非趕你走的,是你的人找你有事……


    “你就這麽不願意和我呆在一起?”他看著我說道,已恢複了一慣的嚴肅。


    嗯,經過他這麽一問,心裏突然覺得怪怪的,泛著漣漪……癢癢的。


    “哦,沒有,”我搖搖頭,“正事要緊嘛。”我嘴角一彎,正色說道,偷偷瞥了他一眼,還是板著一張撲克臉。


    他沒有再說話,站起來往外走。


    “對了,這個給你。”他突然轉過身來,伸手解下腰上的玉豬龍,放在手上,抻著胳膊,等著我過去拿,這個家夥總是這麽拽。


    得,誰讓我有求於他呢,忍了。


    站起身來,走上前去,正要伸手去拿那玉豬龍。


    “好好保管,別弄丟了。”他又補充道。


    還真囉嗦,要是在昨晚之前,你這麽痛快地給我,說不定我還痛哭流啼地表達一份謝意,可是現在,經昨晚的那個僧人的一番話,總感覺心裏怪怪的,不知能否如你所願。


    “給。”一絲冰涼,玉豬龍已放到了我手上。


    他轉身出去。


    “喂,我什麽時候還你。”我朝著他的背影大聲問道。


    “該還的時候,我自會讓你還。”他頭也不回地說道。


    望望著他的背影,又裏的玉豬龍,心裏一陣莫名的失落,現在這個東西就靜靜地躺在我的手心裏,乳白色的身體彎曲成環狀,圓睛怒睜,像在瞪眼看著我,圓圓的孔裏串著一根麻線,孔壁光滑整潔,除了孔內沒有朱砂的顏色,跟我要找的那個一模一樣,不錯,這就是我要找的那個玉豬龍。


    “你能帶我回去嗎?”我對著它喃喃地問道,明知道它不會回答。


    還是靜靜地躺著,沒有絲毫變化。


    一會兒雲露進來了,我將玉豬龍仔細地收了起來,不管它能不能將我帶回去,可不能弄丟了,看樣子這個東西耶律德光對它也是很寶貝,要不,他非得把我烤著吃了。


    或許,真如那僧人所言,“一切皆是緣,即來之,則安之”,想到這裏,心安了稍許。


    吃了午飯,我便到少主的帳子去,他因我晚晚的話生氣了嗎?怎麽半天都沒見到他的人影?


    到了少主的帳子,隻有綺秋和汐林在,她倆高興地拉我坐下,說少主和可汗、皇後都祭拜祖廟去了,得晚上才能回來。噢,原來這樣啊,怪不得塔佈找耶律德光有急事,肯定也是一起去了。


    綺秋和汐林唧唧喳喳地跟我說著話,捧上點心、奶茶等,我們坐在一起邊吃邊聊著。


    “郡……小雪姐,聽說你和少主快要成婚了?”綺秋問我道。


    私下裏,我都讓她們叫我小雪姐,並不喜歡她們叫我郡主,聽著生疏,自己也感覺別扭。


    “呃,少主告訴你們的?”我反問道。


    “嗯,”她倆同時點頭,曖昧又有些羨慕地看著我,反而弄得我怪不好意思。


    “小雪姐,恭喜啊。”汐林調皮地向我嘻笑道。


    “哦,這事八字還沒有一撇呢。”我朝她們尷尬地笑笑。


    “什麽意思,八什麽……撇什麽。”汐林沒聽明白,瞪大眼睛看著我。


    “哦,這是句漢語的俗語,‘八字還沒有一撇’意思就是離事情的成功還差很遠,連個開始都沒有。”我對她們解釋道。


    “噢。”她倆又點點頭,臉有些茫然,但沒再追問。


    我們三個人聊著,聊著,也就這麽幾個話題,沒意思。突然,靈機一動,往常過年的時候,都約上一幫狐朋狗友去茶樓喝喝茶,打打撲克,而且樂此不疲,經常一玩玩到深夜,輸的人往臉上貼紙,往往到最後整張臉都貼滿了紙,隻露出眼睛和嘴巴,連鼻子上都貼滿了,嗬嗬,真過癮,不知他們現在可否在玩,有沒有想到我呢?心裏一陣躊躇……


    “我們玩遊戲吧。”我對她們說道,興致被勾起,難以撫平,索性也來玩個痛快。


    “什麽遊戲?”倆人同時問我,滿臉地好奇。


    “就是我經常玩的那個紙牌遊戲。”我說道。


    我原來閑得無聊的時候,自己動手做過一副撲克,沒事時自己一人玩玩解解悶,打發時間,她們見過的,但我沒教過她們。


    “那不是一個人玩的嗎?”綺秋又奇怪地問我。


    “不是,人多更好玩,”我興致大發,“綺秋,汐林,你們趕快幫我找點紙來。”我吩咐她們道。


    綺秋點點頭,和汐林立即站起來,去少主的書櫃找了一些較硬的紙殼,雖然比較粗糙,但已經很珍貴了,都是少主從大梁千裏迢迢地帶回來的,我動手裁了162張牌,一一畫好,寫上數字,再加上我以前玩的那一副牌,正好四副,ok成了。但是人不夠,我們就3個人,要6個人打夠級才有意思,打保皇不好吧,在這封建社會,有真皇上在,如果我們一直嚷嚷反皇、保皇,傳到可汗、皇後的耳朵裏,雖是遊戲,也不太好,於是讓綺秋去找羅哲,我和汐林去請淑母,順便給她老人家拜個年,但還缺一個人,想來想去,把雲露拉上湊數算了。


    折騰了半個多時辰,人終於到齊了,第一步,培訓,得把她們教會了才能玩,於是我唾沫橫飛、聲情並茂地講了半個時辰,把遊戲規則、注意事項都一一講了一遍,聽得他們滿臉疑問,一愣一愣地,算了,開始之後再慢慢講吧,辯證唯物主義不是說“理論聯係實際,堅持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標準,一切從實際出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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