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家上個禮拜交上來的錢,為山區的孩子們獻愛心,總共六百七十塊錢。昨天是星期天,我還特意去換了整鈔,裝在一個信封裏,打算早自習結束後交給張老師。”


    章萍將地上的課本試卷又翻了一遍,結果依然一無所獲,急得差點兒哭出來。


    “早自習方老師拖堂,第一節又是她的英語課,英語課之後數學課,緊接著就是體育課,我一直沒來得及去找張老師。昨晚睡覺之前,我整理好書包,將裝錢的信封放了進去,早自習的時候看到還在,現在怎麽都找不著了!”


    “早自習的時候還在,那肯定不是丟路上了。”王芳芳冷沉著臉,環視了所有人一圈,視線在沈薔身上停頓了片刻,“這錢不會自己長腳跑掉,既然現在不見了,萍萍又肯定早自習的時候沒丟,一定是有人在早自習之後拿了!必須找出這個人,讓他把錢還回來,連獻愛心的錢都敢偷,這人的素質該有多低下!”


    “可是教室裏人來人往,真要有人偷錢,不可能沒有人發現。”


    很快有人提出不同意見,得到了不少同學的認同。都是相處了至少一年多的同班同學,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自然不希望班上真出個小偷。


    “章萍,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放在其他地方了?”


    “什麽放其他地方!萍萍都說得很清楚了,錢早自習的時候還在,這麽短的時間,真要拿出來放在其他地方,萍萍能不記得?”


    王芳芳站在章萍的身邊,目光越過好幾名同學,直接落在沈薔身上。


    “大家可不要忘記了,上一節體育課,我們都去了操場,教室裏隻有李慧珊一個人在。”


    要開始了!


    沈薔抬了抬眼皮,終於看了章萍、王芳芳二人一眼。


    章萍找不到錢是真的,王芳芳卻是故意針對李慧珊。王芳芳和章萍關係好是一方麵,同時她也是何原的愛慕者之一,一直對李慧珊向何原告白一事看不過眼,平時有事沒事都要懟上幾句,認為何原被李慧珊這樣的黑醜肥攔住告白,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現在剛好出了章萍丟錢的事,加上她確實懷疑是李慧珊拿了,當然不可能輕易放過。


    沈薔代替李慧珊的這個時間點,李慧珊被何原狠狠拒絕奚落的事才發生不久,正是李慧珊情緒最為低落的時候。


    精心製作的卡片被撕成碎片,紛紛揚揚撒落到眼前,輕飄飄地擦過她的臉頰,零星還有幾片沾上了她的鞋麵,滿懷期待準備的小禮物被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灰黑色的大腳印從上麵重重碾過。


    “不知道你有沒有照過鏡子,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長得醜就算了,跑出來嚇人就是你的不對,誰給你的勇氣站在我麵前?麻煩你以後看見我就繞道走,多看你一眼我都覺得傷眼睛。真的,世上怎麽有你這麽醜的人?醜人多作怪,豬都比你可愛得多,想到被你這樣的人喜歡,我飯都要吐出來。”


    “你給我的感覺隻有兩個字,那就是‘噁心’。”


    “肥豬!噁心!”


    清秀斯文的少年鄙夷地看著女孩兒,眼底滿是嫌棄和厭惡,說出的話更是毒舌到了極點。


    李慧珊的模樣確實不討人喜歡,何原的拒絕完全可以理解,但用那樣堪稱惡毒的話語,去攻擊一個對他心存愛慕的女孩兒,踐踏她最真誠的心意,卻做得太過分了。


    倘若有機會的話,沈薔決定要好好教一教何原怎麽尊重人。


    他大概想像不到,女孩兒是怎樣用一個暑假的時間做心理建設,上千遍上萬遍地在腦海裏演練跟他麵對麵的場景,一張小小薄薄的卡片,一份簡單卻精緻的小禮物,耗費了她全部的心血。


    他永遠不會知道,這個內心敏感怯懦女孩兒,用盡了這一輩子所有的勇氣,才能在開學第一天的午後,將他攔在少有人經過的角落,捧上一顆完完整整的真心。


    原是一件沒有人知道的私密事,被意氣風發的少年說笑話一樣說給了朋友們聽,末了還要加上兩句李慧珊長相醜陋,肥碩蠢笨如豬的評價,引得一眾少年少女哄堂大笑。


    不到半天的時間,李慧珊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向校草尖子生何原表白,被何原拒絕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不時有別班的學生跑到二班來,探頭探腦地圍觀李慧珊,有相熟的朋友在二班的,還會揪著他們反覆打聽。


    這樣的事情多了,二班同學深感李慧珊讓他們丟了臉,也開始對著李慧珊指指點點,跟在其他人後麵一起罵。


    同學們的風言風語讓李慧珊羞憤欲死,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過了沒幾天,消息傳到老師的耳朵裏,班主任張老師和學校教導主任連翻上陣,就早戀一事對李慧珊進行了全方位的教育,就差直接說你自己成績差,爛泥扶不上牆考不上大學就算了,別影響人家何原認真學習,何原要是因此受到影響,高考臨場發揮失常,沒考上全國頂尖的重點大學,你就是罪大惡極、罪魁禍首。


    最終口頭道歉、檢討書加保證書,一個都不能少。


    一係列事情下來,李慧珊變得更加沉默,整天縮在自己的座位上,恨不得當自己不存在。


    “李慧珊?不會?以前上體育課,也是她一個人在教室,可沒發生過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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